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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時瑾微微一愣,立刻道:「帶我去見他。」


    很快,傅時瑾就見到了昨天才見過的梁全忠,梁全忠朝她行了個禮,道:「傅娘子,我今天早上起來的時候,突然想到昨天感覺不對勁的地方是哪裏了。


    我在子安的遺物裏,沒找到他母親留給他的那塊玉佩!」


    玉佩?


    傅時瑾立刻問:「那個玉佩,他都是貼身帶著的嗎?」


    梁全忠點了點頭,咬了咬牙道:「子安的母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因病去世了,那塊玉佩,是他母親一直戴在身上的東西,子安不管做什麽,都會帶著那塊玉佩,這十幾年來,我就沒見過子安有把這塊玉佩放下來的時候。


    我早上想到這點後,還特意去子安家裏找了一下,果然沒找到那塊玉佩!」


    傅時瑾轉向被派來協助她查案的阿吉,道:「鄭子安留在軍中的其他遺物裏,可有找到那塊玉佩?」


    阿吉立刻搖了搖頭,「迴傅娘子的話,沒有。」


    不在鄭子安家裏,也不在軍中,說明鄭子安絕對是把那塊玉佩帶出去了。


    如今鄭子安的遺物裏沒有那塊玉佩,是掉了,還是被殺害他的真正兇犯拿走了?


    然而,目前掌握的線索太少,傅時瑾一時做不出判斷,隻能點頭道:「我知曉了,麻煩梁郎君特意又跑來一趟。」


    梁全忠抿唇道:「隻要能找到殺害子安的兇手,我多跑幾趟都是可以的!不知道傅娘子如今可有眉目了?」


    傅時瑾搖了搖頭,道:「暫時還沒有,我今天會進行驗屍,隻能希望驗完屍後有什麽發現了。」


    驗屍……


    梁全忠不禁想起了這個女子昨天說的解剖屍體,便是已是說服自己,這一切都是為了找出殺害子安的兇手,讓子安在九泉之下得到安寧,一顆心還是忍不住顫了顫。


    這天底下怎麽會有這般奇特的女子,把這種聽著就驚悚恐怖的事情說得仿佛家常便飯一般。


    梁全忠靜默片刻,道:「我可能有些杞人憂天了,但有件事,我想傅娘子幫忙留一下心。


    如果……接下來有子安的所謂家屬過來,想把子安的遺物帶走的話,請傅娘子務必阻止他們,並不要告訴他們,子安的遺物裏有什麽。」


    傅時瑾微愣,道:「為何?」


    「子安的阿爹有兩個兄弟,他們和他們的家人都是一群臭不要臉的吸血蟲,子安還活著的時候,他們就時常想方設法占子安的便宜,先前,他們就用各種借口,把子安阿爹犧牲後朝廷發下來的撫恤費侵占了,甚至連子安每個月的那點俸祿都不放過。」


    梁全忠咬牙一臉憤恨道:「子安這人,什麽都好,就是心腸太好這點不好!他不忍和兩個大伯翻臉,便是那兩家人再怎麽貪心不足,他也總是對他們溫聲細語,雖不至於傻得把所有錢都給他們了,但總是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資助他們。


    他那兩個大伯都是人渣,一個天天泡在青樓裏,連家都不迴,一個天天去賭場,為了還債還曾經差點把自己妻兒都賣了。


    我和我父母先前因為子安這點,堅決不願意把我妹妹嫁給他,但子安跟我保證,他以後會優先兼顧自己的家,絕不會再像先前那般一味地讓他們吸血。


    這半年,他也確實做出了行動,不管他那兩個大伯怎麽撒潑打鬧,他都沒給他們一分錢,我和我父母才放心把我妹妹嫁給他。」


    傅時瑾立刻明白了,「你是覺得,他那兩個大伯有可能會為了鄭子安的錢,過來軍營鬧事。」


    「那兩個人渣就沒有做不出來的事情!子安還有個弟弟在書院讀書,他弟弟在讀書方麵的才華一點也不比子安少,子安留下來的一切,應該由他弟弟繼


    承!隻是,他弟弟如今在外求學,一時半會兒迴不來……」z.br>


    傅時瑾細細地打量了麵前的男人一眼,淡聲道:「我明白了,放心,鄭子安的家那邊,沈將軍今天就會派人過去暫時把它接管下來,因為不確定裏麵是否會有對查案有用的線索。


    而他留在軍營這邊的遺物,沒有我們的允許,便是玉皇大帝來了也拿不走。」


    梁全忠聞言,似乎這才放心了,又深深地給傅時瑾行了個禮,轉身離去。


    在往停屍房走的時候,何在不禁道:「傅娘子,如果鄭子安的玉佩是被兇犯拿走的話,你說兇犯可有可能是為了財?」


    這倒是有些出乎他們意料了。


    他們還以為,殺死鄭子安的兇手跟策劃他們的將士這幾次意外的幕後黑手是一夥的。


    如果他們是一夥的,那他們的目的便定然不是求財!


    甚至,為了不暴露這是他們設下的一個局,他們每一個行動定然都會做得萬分隱蔽,幕後黑手派去執行這件事的人,也定然都是經過嚴格訓練的,不會因為區區一個玉佩,便這般愚蠢地暴露自己的行蹤罷!


    傅時瑾也有些想不通,道:「這些事情暫時還不清楚,玉佩不見了,不一定是被兇犯拿走的,也有可能是掉了。


    我更傾向於玉佩是掉了。


    如果我沒猜錯,鄭子安他們應該是被策劃這一切的幕後黑手殺死的。


    我先前聽沈將軍說,出去巡邏的小隊每一次出意外,都是所有人全軍覆沒的時候,就覺得奇怪,雖然野獸攻擊性強,行動快,但軍中的將士也都是經受過嚴格訓練的,又怎麽可能好幾次都全軍覆沒,一個人都沒逃出來?


    我那時候就懷疑,這一切都是一個局,而設局的人在猛獸攻擊那些將士的時候,定然有派人在旁邊看著,若發現有漏網之魚,就先把他們殺死,再丟到野獸麵前,讓野獸撕咬他們的屍體,做出他們是被野獸襲擊致死的假象。」


    阿吉和何在聽得不住點頭,一臉佩服地看著身旁的女子。


    確實,這樣的推斷才是最合理的!


    而隻要能找出那些將士中,有人不是因野獸襲擊而死,就可以證明,這一切不是意外!


    雖然可能依然無法找到證明幕後黑手的線索,但有了這些證據,就可以證明一直有人在蓄意謀害防州軍中的將士,也可以進一步證明,當初沈將軍他們被引誘去剿匪,也是有心人設計的了。


    雖然這依然無法抹去沈將軍犯的錯,但這已是足以減少沈將軍要受的懲罰。


    先前,傅時瑾的思路一直是這樣的,但鄭子安不見的那塊玉佩,卻讓傅時瑾有些在意。


    難道這一切還有什麽隱情?


    應該……不會罷?


    帶著這樣的心思,傅時瑾在做好驗屍的準備後,先走到了放著鄭子安屍體的木台前,看了看一旁同樣在臉上係著一塊布,手裏拿著紙和炭筆的阿吉,道:「準備好了嗎?」


    昨天,知曉了阿吉會寫字後,她便讓沈毅直接把他派到她身邊協助她了。


    阿吉哪裏見過這陣仗,不禁有些緊張道:「準……準備好了!」


    見他整個身子都僵硬了,傅時瑾不禁微微一笑道:「你不用緊張,一會兒我說什麽,你照著寫下來便是,如果遇到聽不懂的詞語,你便找個諧音字代替。好了,開始了。」


    說完,傅時瑾垂眸看著麵前的屍體,十分利落地把他的衣服都脫了,道:「死者為男性,年二十二,身長約為七尺(一米七),全身上下多處死後傷,胸大肌被撕裂嚴重,能清楚看到裏麵的肋骨……」


    她一邊說,一邊由上到下,一寸一寸地觀察著麵前的屍體。


    先前她雖然也仔細看過屍體上的傷口了,但那時候到底隻是匆匆掠了一遍,不算真正的驗屍,屍體身上的衣服也沒有脫去,屍體身上很多地方也還沒仔細看過。


    她很快就看完了屍體的正麵,讓何在把屍體翻過來後,又細細地由上到下往下看。


    忽地,她眼眸微微一睜,帶著手套的手輕輕撫著背部靠左位置的一個傷口,深吸一口氣,感歎一般道:「終於……找到了。」


    倒是出乎意料地順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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