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


    李清秋已經好久沒有迴來過,今天也是迴來拿點以前的舊東西。


    她一進門口就看到了陸振廷,三年的時間而已,這個人像是老了十幾歲,頭發都幾乎要白透了,這個家裏更是冷冷清清,除了管家,隻有兩個傭人在。


    李清秋直接穿過客廳,無視坐在沙發上的陸振廷,想要上樓,但這時,陸振廷卻突然叫住了她,“清秋,等一下。”


    李清秋站在樓梯上,沒有轉身,更沒有迴頭,隻是聲音清冷的問了一句,“有事?”


    陸振霆,站起來走到她身後,“清秋,是不是從始至終你都非常恨我?”


    李清秋聽聞他這樣問,簡直有些哭笑不得,“陸振廷,你不覺得這個時候問這樣的問題,有些沒有意義又有些可笑嗎?”


    “那你為什麽始終沒有和我離婚呢?”


    “為了所謂的尊嚴,為了所謂的臉麵,為了所謂孩子的未來。”這個答案在李清秋的心裏,幾乎藏了半輩子了。


    陸振廷臉色有些難看,他上前幾步,站到李清秋的麵前,居高臨下道,“難道你從來就沒有想過,我們家之所以會變成這樣,你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嗎?”


    李清秋麵色冷淡,“我確實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如果從一開始我發現你那些破爛事兒之後,就毅然決然的拋棄一切,選擇和你離婚,選擇離開這個家,或許你也不至於淪落到現在這樣,這個答案對於你來說還滿意嗎?”


    她這樣的冷淡,讓陸振廷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其實這樣的相處狀態,原本維持了也不是一年兩年,而是小半輩子了,可不知道怎麽迴事,陸振廷今天就是覺得接受不了。


    陸振廷一把抓起她的手腕,將她扯進了主臥室,然後從抽屜裏翻出幾本陳舊的相冊,通通的扔到李清秋的麵前,“你自己看一下,這是我們家從始至終所有的相冊,你看看這裏麵有一張你是麵露笑臉的嗎?”


    因為相冊被淩亂的扔在地上,李清秋低頭便可以看到其中幾張,她自從嫁進陸家之後,好像還真是沒有笑過,除了那些在酒會以及宴會上露出虛偽的笑容,她也從來沒有發自內心的開心、高興過。


    “從一開始和你結婚,我也是懷揣著對愛情的向往,對婚姻的忠誠,乃至於對這個家的維護,我比誰都想做好這一切。”陸振廷坐在床尾凳上,點燃了一支煙,“可是你呢?你不喜歡我也不喜歡露露家這樣的有錢人氛圍,更不喜歡陸太太這個身份,那當初為什麽還要嫁進陸家?還要在這麽多年當中互相折磨?”


    因為陸振廷以前從不抽煙,所以現在剛抽沒幾口就被嗆得直咳嗽。


    李清秋也隻是迴頭看了一眼,並沒有上前,隨即冷冷的走到窗邊,雙手抱肩的站在那裏,“不管我喜歡不喜歡,也不管我做的好不好,反正這麽多年,我一直是人們口中那個完美的陸家夫人,也是給你生了一兒一女的標準原配,無論是對陸家,還是對你,以及是對孩子們,我能做的,已經做到最好了。”


    就是因為李清秋這樣,所以陸振廷才會覺得痛苦,才會在年輕的時候那樣放縱自己,他想要的不過是李清秋的關心與在意,可偏偏得到的,卻總是這樣冷靜又冷淡的迴應。


    甚至李清秋知道他在外麵亂搞,也仍舊不會對他追問,甚至能裝作若無其事的繼續做陸太太,並且帶大了這兩個孩子。


    在外人麵前,李清秋是最完美的陸太太,人長得好看,又非常具有豪門闊太的氣質,並且見人就笑,得體又優雅。


    可誰都不知道,背地裏的李清秋,卻是讓陸振廷痛苦不已的根本來源。


    “陸振廷,我們之間都已經走到這一步,而且黃土都埋到半截兒了,在談論這些恐怕沒有什麽意義了吧?還是說,你已經找到了汪悅,也找到了對解救陸家的根本方法,所以你才這麽閑?”李清秋直接把刀子往他的心口上紮。


    陸振廷也碾滅了指尖的香煙,歎了口氣,說,“找不到了,汪悅死了。”


    李清秋是有些震驚的,她轉頭,難以置信的看向陸振廷,“怎麽死的?”


    陸振廷,“當初我和小山就已經察覺出來了不對勁,並且把那些事情也都告訴了小山,小山推斷,沈梨初的前夫汪上硯應該就是汪悅的兒子,也是我的……”


    說到這兒,陸振廷或許還是覺得對不起李清秋,所以欲言又止,而李清秋的臉上一絲波瀾都沒有,隻想繼續往下聽。


    “所以後來我們便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汪上硯的身上,可卻突然發現,一直與陸氏集團作對的sy集團,和汪上硯卻沒有半點關係,而是一個姓宋的女子在背後經營。於是我們又查了在國外很有影響力的宋家,自從宋老爺子死後,他的孫女宋京姝便接管了宋家,這些年雖然說是沒有太大的波瀾,可畢竟是一個女孩子家,經營那麽大的宋家,著實有些難。宋家也一直在走下坡路,所以sy集團絕對不可能是宋家的,至於sy集團的背後這個姓宋的女子究竟是誰?目前我們還是查不出來,最近小山提出,要走進國際圈,用沈梨初作為敲門磚,在國外建立分公司。”


    以前的陸振廷很少和李清秋說起工作上的事兒,尤其是說這麽多。


    其實這些李清秋從陸懷山的嘴裏,不是不能知道,但可能這麽多年的夫妻感情,終究是有那麽一絲絲情分在的吧?


    她這才和陸振廷多聊了幾句,不過他們之間能有的,也就是這個名存實亡的夫妻關係,其他的誰都不能給誰什麽了。


    “汪悅死了,汪上硯就算是她的兒子,也是你的兒子,可他不會什麽都不做。”李清秋突然開口。


    陸振廷輕歎,“我早就見過汪上硯了,他和小山長得有一些像,可對於這件事情卻總是笑著否認,稱他自己並不認識汪悅,和我們也並沒有什麽關係。”


    李清秋沒有再繼續說話,而房間裏也經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過了很久很久,李清秋才突然淡淡開口問道:“陸振廷,你對於自己過去做的那些事情,可曾有那麽一絲的後悔?”


    陸振廷愣了一下,然後迴答,“清秋,我可以說是萬分後悔,當時我不應該對汪悅動那種新鮮感上才有的心思,傷害了她,也傷害了你。後來,我又不應該輕易相信陸湘,忽略了她本非豪門出身,卻又一心想要成為真正豪門中人的心思。”


    “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的話,那我希望從始至終我都隻有你一個女人,而你也是真心愛過我的。”


    沒有人知道,當年李清秋究竟是怎麽嫁進陸家的。


    那份痛苦,似乎隻有李清秋本人才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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