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是世界的中心,山巒峰川因我而出現,江河湖海在我走過的地方流淌,花朵清風為我歌唱,日月因我而升起落下。


    但這一切都悄悄變了。


    新的神明孕育而出,世界開始慢慢變化,一個個新的生命體出現,而高坐在雲端的他隻能看著那些微生物悄悄出現在他的花園。


    好礙眼。


    趁著其他兩神熟睡的時候,他試過用能力會毀滅,但那些生物卻怎麽都殺不死,還逐漸進化的更聰明了。


    不詳的預感湧上心頭,但當時的他根本做不到滅世的程度,隻能看著那些微生物繁衍壯大,數量越來越多,他們是那麽的渺小,卻有著超乎常人的智慧。


    “他們看起來很困難,我們幫幫他吧。”


    伽爾法開口,他是繼他之後被世界法則孕育出的新神隻,和米爾切是雙生子,兩人長相相似,發色和性格卻截然不同,伽爾法的性格較活潑開朗,米爾切則更沉靜些,兩人唯一相似的,就是那份愚蠢到極點的天真。


    或許是因為感受不到世界意識的原因,他們的舉止總是帶著些許天真,甚至還對著他喊父親。


    蠢,卻蠢得讓人心底柔軟。


    揉了揉金發少年的頭,滿意的看著那雙藍眸不解的看向他,斯汀雫首次向自己看不上的微生物使用了法術。


    堅固的防禦法術立馬擋住了對麵魔獸的攻擊,那些微生物們喜極而泣,他們喊著自己聽不懂的聲音,視線看向自己這邊的方向,深深地拜了下來。


    奇異的力量突然湧入,沉寂多時的力量瓶頸有了鬆動,在那一刻,他隱約感到了世界意識的意誌。


    守護人族,他們將是世界未來的種子。


    太可笑了,就因為他們是世界未來的種子,所以最早生於這個世界的我們就要幫助他們給他們讓步嗎?


    望著身旁還懵懂的雙生少年,他摸了摸他們的頭。


    幫助?好啊。


    隻是……這幫助是不是你想要的就說不定了。


    耕種、編織、語言文字、醫藥……最後,人類基礎的族群構架形成,而他,也理所當然的成了所謂的創世主。


    源源不斷的信仰力湧入身體,似乎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但他明白,世界意識可沒那麽好應付,果然,在幾千年後,力量的瓶頸又出現了。


    信仰力已經無法彌補身體出現的問題,世界意識的壓製越發嚴重,人類也開始逐漸忘卻信仰,對神明的尊重也逐漸消失,相對應的,神明的力量也開始慢慢消失,逐漸走向了衰退。


    世界意識在下一盤大棋,他讓神明看到了信仰之力的強大,讓他們沉迷於力量的增長,卻忽視了信仰消失後的各種副作用。


    感應不到世界意識的神明繼續生存著,以為力量的消逝是因為神明的生命即將結束,但隻有斯汀雫知道,羽族正在一步步走向消亡。


    世界意識無法承載過多擁有強大力量的存在,所以他決定將羽族從世界上抹去。


    憑什麽,明明羽族才是最早生於這個世界的存在,為什麽要為後出生的弱小的人類而讓步?


    弱小就是種罪,既然你們如此弱小,為什麽要讓我們來讓步?


    高坐雲端的黑發神明嘴角含笑,他看著坐下低著頭的眾人,華麗的衣袍上逐漸冒出黑霧,但因為所有人都低著頭,也就沒發現這詭譎的一幕。


    魔物生於心,人類是最容易滋生心魔的存在,羽族因為心性淡漠,幾乎不會出現入魔的情況,斯汀雫的情況就顯得格外怪異,他本人也意識到了這點,但他並不想阻止。


    他發現了魔物的新用途,或許是因為他掌控情緒的原因,由他變異而出的魔物極其擅長蠱惑人心和誘發墮化,不斷出現的魔物造成了巨大的負麵影響,卻也讓人們的信仰再次複蘇了。


    力量和魔化程度同步加深,一隻隻魔物經由他的手出現,最後,他的視線看向了自己的同族。


    ……


    神格完好的很難被魔化,隻有神格殘缺的羽族才會被影響,而他的神格,早在很久前就分裂了,分離成了元素天使和情感天使。


    失蹤的羽族逐漸還在變多,各種魔物不斷來襲,察覺到不對的星晝天使想去調查,但被他攔了下來。


    “沒必要,對我們而言,沒有什麽比現在更合適了。”


    俊秀的臉上滿是驚訝,在那雙清澈的藍眸中,他看到了自己現在的倒影。


    溫和的笑臉像戴著麵具一般。


    米爾切沒有迴應,在跟他告辭後就匆匆離開了,他沒有再阻攔,因為他知道,那孩子雖然看起來文靜,卻總是有自己的想法,執著的讓他都覺得煩惱。


    畢竟是長期和人類相接觸的羽族,這孩子和那些家夥一樣,總是有很多小心思,果然還是另一個孩子更討喜啊。


    歎了口氣,他看著插在花瓶裏的花朵,伸手取出一朵。


    別恨我。


    ……


    一切都似乎迴到了曾經,但似乎又和以前不一樣了。


    “父神,我先退下了。”


    金發的神明半跪,垂下的頭掩住了藍眸中的情緒。


    “嗯,去吧。”


    還是一樣不擅長掩藏自己的情緒啊。


    不過也不難猜呢,畢竟這孩子和自己兄弟的關係不錯,現在應該也感到不對了呢。


    可惜了。


    而且,我也無法收手了。


    黑發青年輕笑,淡淡的黑氣從他身後慢慢浮出。


    自帶淨化的神界也無法壓製魔化了。


    隻是連他也沒想到,一切徹底爆發後會走到那種程度。


    早已衰落的世界意識已經無力抵抗徹底釋放的魔化之力,墮落的古神以極惡形態降臨人間,帶著無差別感染的魔化力量感染了所有生物,沒有意識的屍體在執念的控製下‘活’了過來,帶著強烈的怨念對曾經的同伴發動了攻擊……


    整個世界都開始混亂,在力量的逐漸增長和意識的逐漸混亂下,他對世界的控製力也慢慢減弱了。


    失控的情緒之力彌漫開來,在魔化之力的影響下,這些情感被無限放大。


    憤怒,嫉妒,憎惡,傲慢 ……


    愛,勇氣,犧牲,奉獻……


    每一種情緒,被無限放大後都是災難,而情感,是每一個智慧生物都擁有的東西。


    殺戮存在於此,希望也存在於此,在混亂的力量的波動過後,黑發的青年行走在殘垣斷壁之間,他感覺不到任何力量,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他已經在這裏走了很久,從人類的相互爭鬥起走到一切都倒下,沒有人能看到他,也沒有人能碰到他。


    破損的建築倒下,擋住了最後一抹夕陽,也擋住了那一抹高大的身影,他抬起頭,深沉的藍眸看著天空。


    雪白的巨大影子在夕陽的映照下掉落。


    那是掉落的神域。


    在情緒之力的衝擊下,受影響的不止是人界,還有神界。


    失去控製的魔物和米爾切一起毀掉了神界,而神界的另一位掌控者伽爾法早已去世,他的身上還有黑暗之力留下的痕跡。


    一切都消失了。


    安靜的世界裏隻剩下魔物的嘶吼聲,早已成為傀儡的米爾切從空中落下,他的懷裏抱著金發的青年,隻可惜,那雙清澈的藍眸再也不會睜開了。


    “終於安靜下來了。”


    從米爾切的懷裏接過青年的屍體,斯汀雫平靜的撫摸著他的頭發,又看了看一旁安靜的銀發青年。


    猙獰的魔物在瞬間化作黑霧蔓延開,青年低笑著,看著被黑霧籠罩的世界。


    “我贏了。”


    ……


    恢宏的戰鬥似乎還在眼前,從長夢中醒來的天使唿了口氣,金色的長發落在眼前,他愣了下,然後像是想起什麽,笑了起來。


    差點忘了,他已經和自己最喜歡的兩個孩子在一起了。


    隻要抓住那隻跑掉的竊賊,一切就都結束了。


    從軟榻上起身,他看著自己的手,一隻金色的眼睛在他的左手上睜開。


    此時的學院中,所有的人都集中在一起,凱撒亮和其他幾人震驚的看著麵前的人,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麽。


    武藤遊戲、海馬瀨人、貝卡斯……這些人他們都隻在電視上見過,這還是第一次和他們零距離接觸。


    “事情的經過你們應該已經了解了。”


    佐佐木開口,他的樣子有些疲憊,參與會議的眾人都點了點頭。


    遇到了巨大危機,需要所有人一起才能解決,這些他們都已經知道了,凱撒亮幾人也點了點頭,視線有些好奇的在這些前輩身上轉來轉去,還沒認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雖然他們一直待在這裏,但他們得知真相的時間並不比這些前輩早。


    “能用上它們,這次的問題應該很嚴重,但是……”


    銀色碎發的青年有些為難的開口,“真的要讓我使用它嗎?”


    他推了推自己麵前的盒子,“我有些擔心……”


    “沒關係,我們會拉住你的。”


    熟悉的聲音響起,貘良了看了看旁邊的人,在對上那雙紫色眼睛時頓了頓,似乎是想起了什麽,朝武藤遊戲點了點頭,不再拒絕。


    “boy間的友情呢~”


    貝卡斯歪頭笑了一聲,長長的頭發從肩頭滑落,露出那隻獨特的黃金眼睛。


    比起因為糾結而沒有直接接受的貘良了,貝卡斯對此顯然適應良好,其他人就有些亞曆山大了,尤其是被分到神器的凱撒亮和茂木,感覺自己手裏的東西燙得驚人。


    “我們真的可以嗎?”


    佐佐木歎了口氣,“我們沒有時間了。”


    隻有維護數據庫的他知道,現在情況到底惡化到了什麽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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