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起床的時候,莫比桑還坐在窗邊,銀色的絲線在他指尖纏繞著,點點星光從中間浮著的藍色光球不斷落下,他認真的看著光球,棕色的拐杖放在一旁,平日裏看起來邋裏邋遢的外貌也多了些別樣的神聖感。


    異次元商人莫比桑,來自異次元的商人,是某個神秘文明的最後幸存者,似乎擁有著神秘的力量。


    似乎從哥哥擁有這張卡開始,這張卡的介紹一直在改變,而且隨著他們對這張卡的了解,他身上的秘密也在不斷增加。


    而且最重要的是,最近發生的一些事,似乎這個人都了解一些。


    遙的眼神暗了下來,在莫比桑的身上注視的越久,他越能感到他的怪異,但同時,自己身上積攢的問題也越來越多。


    恰好能壓製體內力量的手鏈,能讓全知之眼變形,甚至能認出怪異的魔物……


    “莫比桑。”


    “嗯,你終於醒了?”


    對著追尋法術發呆的老者抬起頭,藍色的眼睛看向他,“上課的時間還沒到,等會我會和你一起去。”


    “搜尋已經藏匿起來的魔物嗎?”


    “嗯,那些東西都很狡猾,如果不做好準備的話……”


    “會讓那些藏匿在身體皮囊下的魔物吞噬掉所有的生命能量?”


    “?!”


    莫比桑的動作頓了下,然後猛地看向了遙,“你怎麽會……”


    魔物會通過人類的軀殼進行隱藏這件事其他人怎麽會知道?


    遙打斷了他的話,還未從噩夢中徹底擺脫的他直接爆發了。


    “你想說什麽?我怎麽會知道?這些你不清楚嗎?那套卡組你應該比我更了解,對吧,幸存者!”


    他加重了語氣,身體也忍不住抖起來。


    即使心智再成熟,此時的他還是個十幾歲的少年,夢境裏恐怖的遭遇讓他精神幾乎崩潰。


    “我看到破體而出的藍色火焰,也看到了會吞噬人類的透明的水……”


    “密密麻麻的蟲子和荒蕪的土地,還有崩塌的城堡,裂出一天天黑色縫隙的天空……”


    “雷電不斷落下,巨大的羽翼從天而降,雪白的建築從上方破碎,然後在一片深紅中落入海中……”


    他斷斷續續的講著自己看到的場景,莫比桑的表情也從驚訝轉為了沉默,他用一種別樣的眼光看著遙,眼神裏滿是深沉的哀痛,他張了張嘴,聲音有些晦澀,“那是那個世界最後的時刻,每個人都在努力,但最終,世界還是毀滅了。”


    “有個人,但我看不清他是誰,他說了很多奇怪的話,然後就是疼痛,似乎要將人撕裂的痛苦。”


    他抓住自己的胸口,夢境裏的痛苦似乎來到了現實,那深入骨髓的疼痛讓他迴憶起來就忍不住顫抖。


    情緒逐漸開始失控,手腕上的藍色寶石裂出一條細縫,淺棕的眸子也開始染上藍色,莫比桑歎了口氣,伸手抓住遙的手臂。


    “冷靜下來。”


    帶著特殊音律的聲音在遙耳邊響起,讓燥亂的心靜了下來,一切情緒都被壓了下去,他深吸一口氣,繼續講述自己看到的東西。


    “很痛苦,那個人掙紮了很久,他很痛,但是一直沒有死去。”


    莫比桑沉默著。


    “我能感覺到他的絕望,他想早些死去,但卻一直被困在那裏。”


    抓著自己的手開始顫抖。


    “……莫比桑,為什麽我會夢到這些呢?”


    為什麽隻有自己會夢到這些呢?


    一雙手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巨大的力氣讓他無法動彈。


    “那是因為……您和這套卡組相連著啊。”


    莫比桑的聲音低柔了下來,他用力按著遙的肩膀,力氣大的似乎要將他抓碎,但他的眼神卻有些古怪,看著遙的表情滿是懷念和絕望。


    “別露出這樣的表情啊,我會忍不住發瘋的。”


    卸下平日裏的偽裝,莫比桑看著遙,臉上的表情說不上是笑還是哭,看著遙的樣子像是要將其刻入腦海裏,“是啊,他很痛,他真的很痛。”


    “被挖去心髒,然後渾身血液流幹而死,他又怎麽能不痛呢……”


    遙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怎樣的,但莫比桑似乎被他的話影響到了,他的表情有些癲狂,眼角有著輕微的水光,“七天七夜,你知道嗎?那時候,他的血染紅了整個大殿。”


    沙啞的聲音講述著常人不得知的秘密,“他是被放幹血液而亡的,其他人發現他的時候,他已經死了。”


    “……他是誰?”


    “……晨曦天使伽爾法。”


    遙睜大了眼睛。


    熟悉的名字以這種特殊的方式再現,遙看著麵前已經快壞掉的人,“晨曦天使伽爾法?夢境裏的那個人是他?為什麽我會夢到那些東西?”


    “難道說……”


    他腦海裏迴現無數輪迴轉世的念頭,然後,刺骨的寒意讓他直接醒了過來。


    “你在想什麽無禮的東西,你們所謂的輪迴?別傻了。”


    “神明是沒有輪迴的,殿下他離開的很痛苦,而我能做的,是替他守護好那個承諾。”


    “承諾?”


    “是的,我對他的承諾——讓光明永不消失。”


    老者看起來很失落,他似乎在懷念著什麽,肩膀都耷拉了下來,然後歎了口氣,靠近了遙。


    “抱歉,我有些失態了,請問,能給我一個擁抱嗎?”


    “對不起。”


    沒等遙答應,老者就抱了上來。


    一個極度克製的擁抱,連遙自己都沒反應過來就結束了,莫比桑垂下頭,“抱歉,我失禮了。”


    他似乎又恢複了平時的樣子,手上重新凝聚出了光輝,“剛才有些激動,所以追蹤魔法失效了,我重新啟用一下。”


    興許是莫比桑剛才的法術起了作用,遙感覺自己的情緒居然平靜了下來,他迴想著莫比桑剛才的反應,情緒差點又失控,但他也發現了莫比桑口中的失誤。


    “你說伽爾法已經死了?”


    “........”莫比桑停下了手裏的動作,看著遙的眼神有些危險。


    “我是在睡夢中拿到十字架的,指導我拿到十字架的是一個金發的男子........”


    “他說他叫伽爾法。”


    不僅如此,他還指引了自己使用力量.......


    莫比桑的手直接抓上了遙的左手腕,手鏈發出強光,遙曾聽哥哥說過莫比桑無法進入自己的卡組,這一次,他親眼見證了莫比桑的樣子。


    他似乎是想查看什麽,但就在一瞬間,手立馬被灼燒成了黑色。


    手鏈火燒般的疼,慢慢的勒緊了遙的手。


    這明顯的抗拒讓莫比桑有些失落,他放棄了繼續查看的機會,“算了........”


    他用袖子將傷口藏了起來,“對不起,是我過分了。”


    焦黑的傷口處,隱隱露出一絲白色。


    掃到這一幕的遙頓了下。


    還記得嗎?


    夢境裏的東西。


    似乎有聲音在耳邊響起,順著內心的聲音,昨晚的夢境又一次浮現在腦海,那無比清晰的殺戮場景,元素魔物占據人類身體的場景不斷重複,一會是破體而出的元素魔物,一會是莫比桑傷口處露出的那抹白色,兩者不斷重合又分開,最終,焦黑的外表脫落,猙獰的魔物出現……


    真實的幻象讓他有些恐慌,但就在他即將發作的時候,高漲的情緒又恢複了平靜。


    “你又在想什麽,魔法都快壓不住.......”似有所感的莫比桑看向他,視線在遙的手腕上停了下,眼神裏閃過些什麽。


    “走吧,我送你去那邊的教室。你們要上課了不是嗎?”


    “好。”


    即使有所謂的魔法的加持,遙還是感到了深深地寒意,莫比桑在知道那個聲音的事時反應太反常了,而且剛才的那個眼神——仿佛要將他分開一樣。


    .........


    “.........我知道了。”


    一大早就被鮫島校長叫到辦公室,十代的精神狀態很差,他揉了揉太陽穴,頭痛得像要裂開一樣。


    “所以那家夥的目的並不是找到所謂的元素魔物嗎?”


    “嗯,我們檢查過了,雖然那些字符很陌生,但海馬集團有的是優秀的古文字翻譯解析成員,他們對符文所蘊含的力量進行了解析,結合從附近捕捉到的力量波動,初步判斷那符文的作用是封印。”


    “封印?”


    “嗯,應該不止如此,通過對力量的解析,應該還有操控的作用。”


    “那些一起發現的符文我們也進行了解析,和那個字符不同,那些小的字符就像是無意義的詞語一般,為了保險起見,我們將那些力量分離了出來,儲存在了這裏。”


    他指了指校長室的一角,巨大的罐狀物中滿是不明的液體,一團銀色的不明物體安靜的在其中沉睡著。


    這就是分離出的力量.......十代看著罐裝物,熟悉的感覺讓他愣了下,然後後知後覺的發現這好像是理事長曾經用過的。


    “儲存異常能量需要特置的容器,理事長那裏的東西正好適合,所以將它拿過來了。”


    鮫島校長解釋著,“專家已經在抓緊翻譯了,那些東西應該會很快被解釋出來的,”


    “這些字符都是齋王弄出來的,為了研究,他也被特意請來了。”


    鮫島校長說的好聽,但實際上齋王是被半綁過來的,從上次的三幻魔到現在的符文事件,他都是直接參與者,鮫島校長可沒忘記,這些賽場都是齋王派人布置的。


    “齋王也參與進來了?”


    十代愣了下,然後想起確實賽場是齋王布置的。


    “他整個人的狀態都不太對.......”


    鮫島校長的臉抽搐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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