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和秦羅敷約定好後,厭清淮就一直期待著夜幕的降臨。


    白天他把自己關在房間裏麵,不知道在搗鼓什麽。


    這是秦羅敷第一次約他,也不知道會是去做什麽。


    但是仔細想想,夜半時分孤男寡女的,怎麽都有點心慌意亂。


    等到時辰將近的時候,他換上一身嶄新的衣服,衣服熏上香,腰間掛著珠玉環佩,行動之間叮當作響。


    青年麵如冠玉,眼尾狹長,淡淡的紅暈漾開,眼下一點淚痣,清雅之中又帶著嫵媚。


    唇瓣紅潤,臉上敷上一層薄薄的粉,更顯得他兩頰生暈,勾人心弦。


    厭清淮滿意的看著銅鏡裏的自己,這畢竟是他第一次和秦羅敷出去,也不知道她會不會喜歡他這樣子打扮。


    懷著忐忑不安又隱隱的期待的心情,厭清淮小心翼翼地出了歸瀾殿。


    秦羅敷站在水池邊,月光灑落在地麵,整個世界都蒙上一層薄紗。


    她一襲黑色便衣,幹淨利落,手裏似乎還拿著什麽。


    沒等多久,就看到一位身披月華,仿若山間精魅的青年緩緩走來。


    他嘴角帶著笑意,熠熠生輝。


    秦羅敷疑心是自己眼睛出了問題,不然怎麽看到厭清淮在發光。


    定睛一看,才發現他的衣服上麵鑲嵌著會發光的碎水晶。


    “你這是……”


    秦羅敷頭腦發懵,想的是他今日這身打扮,有點不太合適待會兒要去做的事情。


    “是不是很好看?”


    厭清淮認真的看著秦羅敷,嘴角上揚,一副想要誇讚的神情。


    “好看……不過要是換一件輕便一點的衣服,應該會更方便一些。”


    秦羅敷說得有些委婉,畢竟他衣服上的水晶實在是太晃眼,這樣很引人注目。


    厭清淮隻聽到了秦羅敷誇他好看,至於後麵的話就沒印象了。


    “秦羅敷覺得好看的話,我就穿著,耽擱不了什麽事。”


    秦羅敷勸過了,也不再多說什麽。


    他們出了天衍宗,就往山下的方向去。


    厭清淮滿懷期待,聽天衍宗的弟子說,山下來了一個戲班子,今晚會在城內演出,百姓都在關注這件事情。


    他還沒聽過唱戲,秦羅敷應該是要帶他去看看吧。


    可是看著道路越來越偏,環境越來越安靜,厭清淮的表情也越來越茫然。


    周圍都是亂石枯枝,他的衣服繁複,好幾次差點勾到。


    在一個分叉路口的時候,秦羅敷停了下來。


    看著秦羅敷的背影,厭清淮終於意識到自己想偏了。


    雖然他知道秦羅敷這種冷清的性格不會過分逾越,但是未免也太不解風情了。


    秦蘊之他們就是查到這裏斷的線索。


    秦羅敷觀察了一下四周,確認無疑後,將手上的紫金草遞給厭清淮。


    “聽說妖的鼻子很靈,你能根據它的味道,找一找哪裏有大量的紫金草嗎?”


    厭清淮神色複雜,還有些委屈,她是真的在做正事,這樣反倒顯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


    她剛剛一定很奇怪自己的行為為什麽那麽奇怪吧?


    厭清淮眼眶通紅,但還是接過紫金草,細細查探位置。


    “在東南方向。”


    夜色濃重,秦羅敷看不到他的表情,點點頭,就往那個方向去。


    厭清淮努力跟上,但是她的腳步輕快,他卻受製於冗長的衣袍,而四處碰壁。


    路的盡頭是一座巍峨的山,秦羅敷看了一眼厭清淮,略帶詢問之意。


    “在半山腰。”


    聞言,秦羅敷不再猶豫,一躍而起。


    半山腰的地方有一個巨大的拱形溶洞,被偌大的樹木遮蔽。


    位置十分隱蔽,從下往上看根本發現不了。


    如果沒有厭清淮的幫助,她要找出來,會有點困難。


    有水滴順著頭頂的洞簷落下,裏麵還有一大塊平整的岩石。


    岩石的旁邊堆了一堆雜草,還有稀碎的石頭。


    秦羅敷用劍鞘挑開上麵覆蓋的雜草,露出了底下的一堆紫金草。


    這些應該就是路濯收集的紫金草,天衍宗裏放不了,就放在外麵。


    這裏屯了這麽多紫金草,他應該不止豢養一隻火獅獸那麽簡單。


    那隻剛成年的火獅獸又被他藏去哪裏,是否還有其他不為人知的魔獸,秦羅敷也說不清楚。


    她環視洞內一圈,找不到任何線索後,準備離開。


    迴去後,應該多派幾個人盯著路濯和江斂才行。


    厭清淮寸步不移的跟著秦羅敷,跟著她一起下山。


    周遭很黑,很多嶙峋亂石 ,厭清淮緊盯著秦羅敷的背影,沒注意腳下,一時不察,腳一崴,就直接半栽到地上。


    隻聽背後一聲悶哼,有什麽東西落地。


    秦羅敷頓時轉過身,就看到厭清淮落後了好大一截。


    “怎麽了?”


    秦羅敷快步走過來,厭清淮半坐在地上,低垂著頭,手撐在地上。


    她的視線落在他膝蓋破損的衣服上,有血跡從那裏滲出來,很快染紅了旁邊的衣服。


    秦羅敷頓下來,看了一眼他的傷口,隻是皮外傷,可他的表情卻像是要哭了。


    “怎麽不用法術?”


    厭清淮張了張嘴,“秦羅敷也沒有用法術。”


    “我不用,是因為我覺得不需要,你的衣服不方便,不會自己弄點小法術照明嗎?”


    厭清淮咬著唇瓣,心裏有些委屈,“秦羅敷利用完就不要我了,都不願意放慢腳步等等我。”


    他剛剛一直看著她走在前麵,頭也不迴,心裏難過又酸澀。


    “好了,別說那麽多了,先處理一下傷口。”


    她伸手將他的褲腿推上去,厭清淮的皮膚很白,這一點傷口都顯得格外觸目驚心。


    秦羅敷先施了一個清潔術,將傷口周邊的沙石清理掉。


    然後從乾坤袋裏掏出藥粉,細致的灑在傷口上麵。


    藥粉接觸到傷口,帶來一陣刺骨的痛意。


    厭清淮忍不住往後縮,秦羅敷直接按住他亂動的腿,“安靜點,待會兒就好了。”


    溫熱的手沒有任何阻礙的貼在他的小腿處,由於常年握劍,她的手上還帶著薄繭,刮蹭肌膚的時候帶來一陣酥麻的癢。


    厭清淮雙腿發軟,小腿肚止不住顫抖。


    他一眨不眨的看著秦羅敷,她神情專注,手上的動作有條不紊,瑩白如玉的肌膚在月色下柔和異常。


    她溫柔又細致,整個人美好的讓人移不開眼。


    將紗布仔細裹上後,打量一個結實的死結,秦羅敷才站起來。


    “還能走路嗎?”


    厭清淮點點頭,慢慢站起來。


    他畢竟腿上有傷,秦羅敷原本還想去探一下路濯的虛實,現在隻能作罷。


    “我們現在迴去吧。”


    厭清淮點頭,秦羅敷顧及他有傷,放慢了腳步。


    “秦羅敷,我是不是影響到了你今天的計劃?”


    他似乎有些沮喪,低垂著頭不敢看她。


    “沒事,也不急於一時。”


    秦羅敷無所謂,反正路濯和江斂遲早會露出狐狸尾巴。


    “不過,我待會兒要去城裏一趟,如果覺得累的話,你可以先迴宗門。”


    “我不累。”厭清淮直接搖頭,眼眸含光,“我想和秦羅敷一起。”


    秦羅敷微微頷首,她打算去一下望江城內最大的武器閣,打探一下路濯有沒有購買過大規模武器的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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