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人走後,柴房裏又恢複了安靜。


    秦羅敷的視線落在芸娘身上,盡量維持著一個不讓人討厭的距離。


    “你現在能告訴我關於這裏的事情了嗎?”


    芸娘低垂著眼,沒有看向她,但還是顫抖著唇開口。


    “這裏不知是深山的哪裏,一個貧窮落後的村子,有很多找不到媳婦的老光棍,張三原來不叫這個名字,是他把我騙過來。”


    秦羅敷大致可以猜到事情的起因經過,她張了張嘴想問些什麽。


    “逃不出去的。”


    還沒等她開口,芸娘就像預知了她的問題一樣,毫不猶豫的給她潑了一盆冷水。


    “這裏山高地險,村民愚昧,買賣婦女已經成為一種共識,甚至還不及逃去這個村子,就會被那些村民追迴來。”


    芸娘的語氣絕望,神情呆滯,沒有一點生氣。


    “不逃,難道就要這樣認命嗎?”秦羅敷不懂她的悲觀,她永遠不會讓自己處在一個低迷的情緒中,這樣會影響她的判斷。


    “辦法總比困難多,隻要是我想做的,就沒有什麽是實現不了的。”


    芸娘冷嗤一聲,卻沒有反駁。她抱住膝蓋,將頭埋入其中。


    沒有用的,她已經嚐試過太多太多次了。


    每次換來的不是暴打一頓,就是關在黑漆漆的暗室遭受非人的淩辱。


    芸娘沉默著,沒有任何想要攀談的欲望,索性秦羅敷也熟悉了她這副模樣,也不在意。


    秦羅敷靠著牆壁,思考著怎麽度過這一困境。


    現在最重要的是打開身上的鎖鏈,被這些鐵鏈鎖著,她的行動受到了很大程度的幹擾。


    還有那個村長說的,三日後的祭祀之日究竟是個什麽東西,又是個什麽祭祀法,她統統都不知道。


    她不喜歡這種被動的感覺,這裏的一切都讓她感覺到說不出的壓抑窒息。


    無論是芸娘麻木的態度,還是那些村民赤裸的目光,都給她一種深深的絕望感。


    也許是因為老賴皮的事情,那些村民對她們的看管越發嚴密。


    不僅有人輪流值班看守,窗戶上還釘上了厚厚的木板,連最後一絲陽光也被隔絕掉。


    她們被關在這裏,沒有任何時間概念,每次都是醜婆端著飯菜進來,才恍惚察覺又過半天。


    這一天,醜婆一如既往的端了兩碗稀飯進來。


    兩個破瓷碗裏盛著一點飯和幾片菜葉子,一點油水都沒有。


    也許是害怕她們吃了肉,有了力氣逃跑。所以送來的吃食隻是為了讓她們不至於餓死。


    醜婆佝僂著背,放下飯菜後就打算離開。


    秦羅敷突然出聲,喊了一句。“婆婆。”


    醜婆頓了頓,緩慢的轉過身,一雙渾濁的眼睛盯著她,似乎在詢問她有什麽事情。


    那雙眼睛久久都不眨動,讓人看著格外詭異。


    秦羅敷對她友好一笑,“婆婆,你們這裏有防治毒蟲鼠蟻的藥嗎?”


    聞言,醜婆那雙眼睛才眨動一下,但語氣十分冰冷。“你要這些幹什麽?”


    秦羅敷立即將手臂上的衣袖拉起來,“你看,我前天被一隻老鼠咬傷了,可疼了,一直都不見好。”


    女子白皙的手臂上,一個潰爛的傷口顯得格外觸目驚心。


    醜婆皺了皺眉,雖然在她那張溝壑縱橫的臉上顯得不是很明顯。


    她沒有說話,拖著沉重的身子去到了輪守人那邊。


    不知道跟他們說了什麽,那幾個男人一直頻頻望過來。


    一個男人應該是受到了什麽命令,突然大步流星朝她們這邊走過來。


    “傷口在哪裏,我看看。”


    秦羅敷再次將衣袖拉起來,潰爛的傷口邊緣不停的冒出膿水,還有向周邊擴散的趨勢。


    那個男人倒吸一口涼氣,秦羅敷不忘繼續點火,“我這傷口一直都不好,你說不會有鼠疫吧,天啊,我不會死吧?”


    “少胡說八道。”那男人也被嚇了一跳,立馬後退幾步遠。


    秦羅敷上去幾步,聲音都在顫抖。“而且,我這幾天身上都好癢好癢,不會真的得了鼠疫吧,好害怕啊!”


    她一邊說一邊往身上抓撓,一副喪屍病變的樣子。


    “站住,別再過來了!”


    那男人嚇得夠嗆,臉色已經可以懼怕來形容了,看著秦羅敷還要靠近,踉蹌了好幾步。


    秦羅敷立即停了下來,看著他慌不擇路的迴到那幾個男人那裏,嘴角微微上揚。


    果然,比起欲望來,自己的命還是更重要一些。


    那幾個男人言辭激烈,不知道在討論什麽。


    過了很久,醜婆才拿著一包用黢黑紙包裹著的東西迴來。


    她的目光先是落在秦羅敷身上,看到她惴惴不安,擔驚受怕的樣子,才移開視線。


    醜婆這才開始打開那包東西,將白色的粉末倒在柴房的角角落落裏。


    在此之間,柴房裏的三人都不說話,十分安靜。


    醜婆弄完之後,就離開了,房門重新被鎖上。


    芸娘張了張嘴想要詢問什麽,秦羅敷膝蓋上的手指,立即指了指門外。


    看著落在地上鬼鬼祟祟的影子,芸娘頓時息聲,當做什麽也沒有發現。


    秦羅敷靠在牆上,時不時往身上撓一下,一副癢得不得了的樣子。


    許久之後,那道影子才離開。


    秦羅敷立即停止撓癢的動作,芸娘原本禁閉的雙眼也猛地睜開。


    她看著秦羅敷一點一點的將那些粉末收集起來,立即明白她想要做什麽。


    這些毒蟲鼠蟻的藥一旦誤食,藥效堪比砒霜。


    她似乎比想象中的還要聰慧。


    芸娘看著她,第一次看到了希望。“這樣能行嗎?”


    “不試試怎麽知道。”秦羅敷也不反駁,而是緊盯著她的眼睛,堅定自信。


    “我肯定能將你帶出去的。”


    她們這些天一直都待在這裏,她的一舉一動幾乎都被芸娘看在眼裏,如果芸娘不信任她或者是選擇背刺的話,這件事情都不會那麽順利完成。


    芸娘沉默了一瞬,沒有應話,她似乎又沉入了自己的世界之中。


    秦羅敷也沒想過芸娘會那麽輕易相信她,繼續去收集地上那些粉末。


    她手臂上的傷雖然是被老鼠咬的,卻沒有那麽嚴重,現在這個模樣完完全全是她用手抓出來的。


    這樣做不僅能獲得這些藥粉,一定程度上也遏製了那些村民的騷擾。


    畢竟,夜深人靜的時候總是有不知死活的東西想要來占點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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