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說山上都會有什麽?”


    說到底,葉無恙還隻是個九歲的孩子,雖然比較同齡的孩子成熟許多,但麵對這種大事,嘴裏說著不在意,心裏多少都會打鼓的。


    涼亭裏,葉木摟著葉無恙的肩頭,抬頭仰望著無垠的夜空。


    “爹也不知道山上到底有什麽。”


    “爹,你說修行真的就那麽重要嗎?”


    葉木轉頭看了兒子一眼,不由得一笑:“怎麽會想到這個問題?”


    葉無恙很認真的看著葉木:“這世上的人,都在想著修行長生,長生真的就那麽重要?”


    葉木長歎了一口氣道:“無恙,人活在這世上,有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就像五年前西山鎮的遭遇,我們一家幾乎被滅門,西山鎮更是幾乎有一半的人死去,你說這是誰的罪?”


    葉無恙思索片刻道:“我們家我不清楚,但西山鎮的事,應該是因為那兩位修行者的交戰!”


    葉木摸摸葉無恙的頭,溫和的一笑,道:“這麽說也沒錯,可是最終的原罪,還是要落在兩個字上!”


    葉無恙疑問道:“哪兩個字?”


    葉木平靜道:“弱小!”


    葉無恙頓時恍然。


    葉木繼續道:“因為他們弱小,所以他們沒有撐住第一波的音波,就此死去!因為他們弱小,他們沒有抗住從北矮山落下的巨石洪流!你應該明白,麵對那種洪流,就算是不入流的武者,拚命之下,都能有三分生機,更別提入流以上的武者了!”


    “這一切的原罪,就在於他們弱小!”


    “所以,人才想要修行啊!不僅能長生,還能變強!隻有變強了,人才能把自己的性命握在自己手中!”


    葉無恙點點頭,隨後又問道:“可是為什麽會有這麽多殺戮?大家一同修行不好嗎?”


    葉木笑道:“無恙,你的修行天賦很高,可你知道這世上九成的修士,終其一生也邁不過凝神這道坎嗎?”


    葉無恙驚訝道:“真的?”


    葉木悵然一歎:“不過也不是沒有辦法,有許多天材地寶都能提升人的修為,還有各種丹藥,不過價格嘛,爹帶你出去過,你應該知道吧?”


    葉無恙點點頭。


    葉木繼續道:“資源就這麽多,價格又這麽高,對於普通修士來說,想得到修行的資源,隻有殺,搶!”


    “所以便有了殺戮,因果,時間越久,殺戮越重,因果越重!”


    葉木看著葉無恙,歎息道:“如果有選擇,我寧願一直做一個別人眼裏的廢物捕快!可惜,命運之下,眾生都是苦苦掙紮的螻蟻,哪裏能由得自己做選擇?”


    葉無恙似懂非懂。


    ……


    一片浩瀚無垠的虛空中,一艘數萬裏大小的飛船靜靜的懸浮在空中,無盡遙遠之處的太陽發出明亮的光,落在那艘飛船上,把整艘飛船映照成銀白色。


    葉寸心迎著陽光現在那扇巨大的玻璃窗前,被迎麵而來的陽光勾勒出窈窕的身影。


    玻璃窗外,一個巨大的星球占據了視線所及的一半空間,正在緩緩轉動。


    “哥!”


    身後傳來腳步聲,葉寸心迴頭,精致的麵容上露出甜甜的笑容。


    文竹走到玻璃窗前,地麵上升起一張椅子,文竹坐上去後,葉寸心很自然的坐在文竹的懷裏。


    “怎麽沒有去修行?累了?”


    葉寸心微嘟著嘴搖頭:“我想爹和無恙了,來看看他們。”


    文竹歎了一口氣,輕撫葉寸心的長發。


    葉寸心把頭靠在文竹肩頭,輕聲問道:“哥,難道一點辦法都沒有嗎?”


    文竹再次歎息道:“為了救下你,我已經違反了天道規則,如今我都不能再進入龍心了,更何況是你呢?要知道,你在龍心上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葉寸心自然明白,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問文竹這個問題了。


    “天道怎麽會這麽小氣?那麽多人多我一個又能怎麽樣?”


    葉寸心不滿意的嘟著嘴。


    文竹一笑,打趣道:“多你一個怎樣?恐怕你進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殺了魏良吧?你以為你那點小心思能瞞過誰?更遑論無所不知的天道?”


    葉寸心被點破了心思,也不生氣,隻是嘿嘿一笑。


    文竹繼續道:“更何況,魏良的武器已經到了他手中,如今就算是我要殺他,都是癡心妄想!更何況你個才化神的小屁孩!”


    葉寸心沒在意文竹的挖苦,臉上露出驚疑不定的表情,問道:“連你都殺不了他?”


    不過隨即恍然,沒好氣的道:“有這方世界的天道約束,你肯定殺不了他啊!”


    文竹卻搖頭道:“我說的是天道不幹預的情況下!”


    “什麽?”


    葉寸心一個激靈,難以置信的的看著文竹:“那武器有這麽強?”


    文竹一笑:“破道境界的強者,他們手中的兵器會差到哪裏去嗎?”


    葉寸心急道:“可你不就比他們差了一個境界嗎?怎麽會連他們的兵器都打不過?”


    文竹輕歎道:“融道,破道,一字之差,卻是兩個不同的世界!”


    葉寸心不由得被這句話勾起了心神:“不能比較?”


    文竹點頭道:“怎麽說呢?就好比外界孱弱星空的裏的最普通的一粒灰塵,和這方世界整個世界相比,你能找到一個詞來形容嗎?”


    葉寸心皺眉想了許久,最終還是搖搖頭。


    “破道境真的就那麽強?”


    葉寸心想到那於自己而言遙遠無比的境界,心中向往不已。


    忽然,葉寸心看向文竹,好奇的問道:“哥,你停留在融道境多久了?”


    文竹被葉寸心這跳躍的思維問的愣了一下,不過隨即他嘴角一挑,笑著反問道:“你真想知道?”


    葉寸心點點頭,一臉期待的表情看著他。


    文竹剛要開口,忽然想到了什麽:“說出來我怕對你以後的修行不利!而且你也不一定信!”


    葉寸心晃著文竹的身體,軟聲央求道:“哥!你快說嘛!”


    葉文苦笑一聲,每次葉寸心都會這樣向他撒嬌,他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好好好!我說還不行嗎!”文竹投降。


    葉寸心這才停手:“快說!”


    “五百三十七萬億年。”


    措不及防間,文竹就已經平靜的開口。


    “什麽?”


    葉寸心一愣,以為自己聽錯了。


    “五百三十七萬億年。”


    這次葉寸心聽清楚了。


    “五百三十七…萬億?”


    葉寸心瞪大了雙眼看著文竹,片刻後才反應過來,自己可能又被耍了!


    “你又騙我!”


    文竹嘻嘻一笑。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一億兩千萬年!”


    “哼!”葉寸心瞥了文竹一眼:“算你識相!”


    “不過一億多年,還真是好久啊!我今年也才十三歲!你居然比我大那麽多!”


    文竹無奈的聳聳肩:“怪我咯?”


    葉寸心笑眯眯的道:“當然不怪你!”


    文竹被葉寸心笑得有些心裏發慌:“怎麽了?”


    “我決定了!”葉寸心的表情突然鄭重了起來:“以後我不叫你哥了!改叫你老哥!”


    文竹有些摸不著頭腦。


    葉寸心嘿嘿一笑:“誰讓你那麽老呢?”


    文竹頓時哭笑不得。


    ……


    善水宗,天芒峰劍樓。


    劍樓內一個密室內,孝三十正盤膝閉目打坐,他身前是一臉沉重的孑二和麵色平靜的葉坊。


    “唿!”


    孝三十睜開了雙眼,


    “二叔!”


    孑二這才迴過神,驚喜的問道:“這麽快就恢複了?”


    孝三十點頭道:“在西山鎮就已經恢複蘊養了五年,隻是沒有清心養魂丹,神魂總是無法完全恢複。如今有了丹藥,一切自然是水到渠成。”


    孑二問道:“可有把握突破?”


    孝三十眉心不由自主的升起一絲傲然之意:“五十年之內,我必定化神!”


    孑二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意:“若是你娘能看到這一天,一定會為你感到驕傲的!”


    孝三十聞言,眼中一股殺意一閃而逝:“總有一天,我會親自取下魏良的人頭!告慰我娘的在天之靈!”


    孑二歎了一口氣道:“就算以我的速度,全力駕馭飛劍,最快也要十七天才能到達西山鎮,如此一來,必定趕不上元君山開山。我也向宗主提了此事,但是宗主勸我以宗門大局為重。”


    孝三十勸慰道:“二叔,我明白!元君山是咱們善水宗立宗之本!孰輕孰重,我還是分的清的!況且這個仇,我也不想二叔出手。倒是二叔你,元君山內危險重重,二叔此行定要萬分小心啊!”


    孑二這才寬慰的舒了一口氣:“勇兒,你比六百年前要成熟穩重的多了!看來這六百年的罪也不算白受!”


    不過孝三十卻尷尬的一笑:“二叔,這六百多年的罪我還真是白受了!直到最後五年,我收了一個叫魏紅的徒弟,通過魏紅的過往,我這才從她身上學會了妥協和隱忍!”


    孑二不在意的一笑道:“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終於能做出改變了!不像六百年前,憑著一腔血勇橫衝直撞,每次都把自己撞的頭破血流,還屢教不改!”


    “二叔!”孝三十看著一旁的葉坊,語氣有些無奈的說道:“有外人在,你好歹也給我留點麵子啊!”


    孑二哈哈一笑,指著葉坊道:“坊子可不算外人!這是你二叔我唯一的親傳弟子!你一路迴來用了二十五天,我可是把你仔細的給葉坊介紹了一遍!”


    “孝師兄!”葉坊上前抱拳躬身行了一禮,“師弟修行不久,以後還望孝師兄能多多指教,萬一師弟有哪裏做的不對,還請師兄多多包涵!”


    這番話說的孝三十暗自點頭,可一旁的孑二卻目瞪口呆,指著葉坊道:“你你你…道貌岸然啊!平常怎麽沒見你這麽謙遜?”


    葉坊頓時露出一臉無奈的表情,歎氣道:“你良心不會痛嗎?這話應該我說吧?平常時是誰一副道貌岸然的正經模樣?可偷齊師叔的酒時哪一次不是我給你背鍋?”


    孑二一陣心虛,強言道:“那又怎樣?每次你不都喝的最多最歡?”


    葉坊鄙視的看著孑二道:“黑鍋我都背了,再不多喝點補迴來!那我不是虧大了?”


    孑二悻悻然收迴了指著葉坊的手。


    這番玩鬧似的話是給孝三十看的,孝三十是聰明人,自然明白其中的含義。


    孝三十看著葉坊笑道:“既然是二叔的親傳弟子,那以後我們之間就不必再見外!如今這世上,我唯一信得過的人就剩二叔了!二叔應該和你說過,我原名水清勇,以後你叫我勇哥就好!”


    葉坊點頭:“勇哥!”


    孝三十一笑。


    孑二突然開口:“勇兒,你今後有什麽打算嗎?”


    孝三十被問的一愣,疑問道:“什麽打算?以後我自然是先閉關突破,然後整頓七殺堂!如今的七殺堂,唉!悌十六這個狗東西!七殺堂幾十萬年的聲譽全毀在他手裏了!我就不明白,宗主和長老門難道都不知道這事嗎?就由著他胡來?”


    孑二歎了一口氣道:“宗主不是不管,而是管不了!悌十六的父親候一家也不知道走了什麽運,四百年前元君山一行居然讓他證道入虛了!再加上悌九又死在了元君山,七殺堂另外兩位悌十三和悌十九原本就不是悌十六峰對手,如今就更不敢對悌十六有什麽想法!悌十六一人獨攬大權,他又不是什麽心胸開闊之人,貪財好色!久而久之,七殺堂也就被他禍害成如今的模樣了!其實不止七殺堂,如今就連宗主都有些自身難保,候一家如今對宗主之位虎視眈眈,若不是大長老多少有些偏向宗主,以候一家的性格!這善水宗早就亂起來了!”


    孝三十聽完心中五味雜陳,沒想到就連自己從小到大生活的家,都有如此多的勾心鬥角,想想自己還真是幸運,懵懂無知中,居然能活到現在!


    孑二看著孝三十,表情認真:“勇兒,如今善水宗是是非之地,葉坊還好,他如今修為還低,而且對外我隻說他是凝神二層!並不會對那些人造成威脅!可你不同!你若是迴了七殺堂,悌十六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除掉你的!”


    孑二繼續道:“去原陽城吧!等你什麽時候有把握自保了,再迴來!”


    孝三十明白孑二說的是對的,可是心裏多少是有些不甘心的。而且原陽城的那兩人,就連他自己都說不出自己對他們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感情。


    “好!”孑二還是同意了,事到如今,他也隻有去原陽城這一條路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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