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武店到了!”


    葉木睜開有些惺忪的雙眼,看到船頭望著自己的黃蕎,瞬間清醒了。


    黃蕎看著葉木,似笑非笑道:“昨天晚上沒幹正事吧?”


    葉木的臉瞬間通紅,看的黃蕎哈哈大笑:“到底是沒見過大世麵!今天就讓你好好見識見識!走吧!武店的方主已經等候多時了!”


    此時飛舟正懸停在距離地麵三丈高的地方,一架高大的樓梯從地麵一直延伸到飛舟船頭,樓梯上還鋪著一層名貴的紅布。


    黃蕎一行人下了樓梯,此地的方主帶著兩個手下正恭敬的侍立在紅布盡頭,方主兩旁是兩排滿身甲胄的士兵。


    黃蕎一行人的出現讓這些士兵有些緊張,下意識的握緊了手中的長矛。


    方主是一個身材有些瘦小的年輕人,身後站著兩個粗壯的漢子,像是兩個保鏢。


    “你是武店的方主?”


    那位瘦小年輕人對著黃蕎行了一禮:“方主大人三個月前身染惡疾,請了數十位名醫,可都束手無措,最終還是不治身亡!小人趙鐵心,蒙方主大人臨終托付,如今暫代方主事宜。隻是小人能力有限,這些時日以來事事都是如履薄冰,生怕辜負了方主大人臨終遺言!更怕辜負了這一方百姓!好在小人終於等來了大人!還請大人為了武店的數十萬百姓,為武店選出下一位方主!”


    黃蕎看著俯身跪地的趙鐵心,眼中閃過一絲晦暗不明的光芒。趙鐵心額頭觸底,看不清表情,不過兩旁的士兵們手中長槍的紅纓卻無風自動。


    葉木眼神微動,上前一步道:“難道趙方主想讓大人在這裏辦理公務?”


    趙鐵心心中升起一絲喜意,連忙起身,再次拱手作揖道:“是小人疏忽了!大人一路勞頓,小人已經已經備好酒菜,大人請!”


    黃蕎這才滿意的點頭,葉木向著身後的人使了一個眼色,身後的一個捕快鄭寧點頭後和趙鐵心走在了一起。


    趙鐵心小心的開口:“大人有話要交代?”


    鄭寧很是親熱的摟著趙鐵心的肩膀:“像這種事,最好是多請教一下以前的老人,尤其是你這種頭一年剛上位的!話說那些老人都被你弄死了?一個沒留?”


    趙鐵心尷尬的一笑,小聲道:“那些人都是前任方主的鐵杆兄弟,油鹽不進,沒辦法也隻能殺了!可是這殺了也就有了這麽個問題?還請大人教我!”


    說著不經意間塞進鄭寧手中一張銀票。


    鄭寧收起銀票,拍拍趙鐵心的肩膀:“還算識趣!如此就饒你一命!”


    一句話出口,趙鐵心的腿瞬間軟了,一個趔趄跪在地上,前麵的黃蕎一行人卻連頭也沒迴。


    趙鐵心連忙爬起來,再次塞進鄭寧手中一遝銀票:“還請大人救我!”


    鄭寧瞥了趙鐵心一眼,低聲道:“以後記住,無論說什麽做什麽,最好是在私下裏!你以為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就能逼的捕頭大人承認你?還是你覺得你這兩百人的衛隊加上周圍埋伏的一千兵卒能堆死我們?”


    趙鐵心頭上冷汗淋漓。


    鄭寧搖頭道:“就這樣的心性,也敢算計捕頭大人?”


    趙鐵心是真慌了,這次沒等他開口,鄭寧就說道:“你的命算是保住了!不是因為別的,誰做方主對我們來說都沒有影響!隻是你敢算計捕頭,能不能做上方主,就看你有沒有這個能力了!”


    趙鐵心擦擦頭上的汗:“是是是!多謝大人救命提點之恩!”


    鄭寧冷笑道:“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你要是還想不明白,死也怨不得別人!”


    華麗的廳堂內,美味佳肴如同流水一樣不停的端上宴席,上好的酒水,美人坐於身側,中央是一群嫵媚的舞女,耳畔是悅耳的聲樂。


    黃蕎悄悄對身旁葉木說道:“怎麽樣,舅爺沒有騙你吧?在西山鎮你我可沒有資格享受這種待遇!”


    葉木看著身旁泫然欲泣的少女,身體和表情都有些僵硬:“可是這…”


    黃蕎一副過來人的樣子:“放心吧!跟著我的!都是我信的過的兄弟!沒人會亂嚼舌頭的!你那小媳婦不會知道的!”


    葉木隻能轉移話題:“那趙鐵心怎麽辦?隨了他的意?”


    果然黃蕎麵上露出一絲殺意,不過瞬間就收斂了,最終黃蕎歎了一口氣道:“算了!若是放在二十年前,像他這樣的愣頭青,有多少得死多少!不過這人老了,連心思都不願意多動了!你去教訓他一下,讓他漲漲記性就算了!”


    此時趙鐵心正一臉期盼的看著這邊,直到黃蕎說出這番話後,黃蕎身邊的少女向著趙鐵心暗中做了一個手勢,趙鐵心一直懸著的心這才稍稍放下。


    “趙方主!”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趙鐵心一跳,趙鐵心定睛一看,才發現是捕頭大人身邊那位捕快,正端著一杯酒走向自己。


    “該來的,躲不掉!是生是死,最後一刀!”


    “大人!”


    葉木看著趙鐵心一笑,道:“趙方主能被上一任方主臨終托孤,想來肯定是有真才實幹的!剛剛我和捕頭大人商議了一下,覺得由你繼續做這個方主,應該是個不錯的選擇!”


    趙鐵心瞬間激動的臉色通紅,看的一眾捕快們暗自鄙夷:“如此胸無城府,真懷疑他是怎麽殺死上任方主的!”


    “不過!”葉木話鋒一轉,給趙鐵心澆上一桶冷水,讓趙鐵心迴過了神:“這作為一坊方主,必須要有足夠的武力才能震懾一坊周邊的宵小之輩!趙方主年紀輕輕就已經是二流高手,想來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隻是按照慣例,新任方主都要有一場武試,這武試過了,才能算是真正的一坊方主!”


    趙鐵心抱拳道:“小人願意接受這武試!隻是小人實力拍馬也不及大人萬一,還請大人手下留情!”


    葉木一笑道:“那是自然!你隻需接我一刀即可,一刀過後你能活下來,你就是這武店的方主!對了,把你的刀給我,我的刀,出鞘必要見血!”


    趙鐵心心中一顫,拿出自己的長刀,喝退眾舞女,持刀站立於場中,躬身向葉木行禮:“還請大人賜教!”


    葉木笑道:“那你可接好了!”


    葉木很是隨意的對著趙鐵心揮出一刀,刀勢平平無奇。


    趙鐵心卻如臨大敵,手中長刀橫於身前,全身真氣都灌注在刀中。


    叮!


    噗!


    兩個聲音一前一後,趙鐵心已經跪倒在七八步之外,身前一大灘鮮血,還是掙紮著起身道:“謝大人手下留情!”


    葉木笑道:“趙方主不必客氣,從現在起,你就是貨真價實的趙方主了!”


    趙鐵心艱難的一笑。


    黃蕎一行人在武店停留了三日,賓主盡歡。


    ……


    西山鎮。


    整個西山鎮被清溪河劃成南北兩片區域,每日裏河上來往的船隻絡繹不絕,到了晚上,更是被往來的各式各樣的各種花色的花船映照的如同仙境,如夢如幻!


    山青帶著女兒坐在一艘粉色的花船上,笑著看女兒對著船外指指點點,不時買上一些水上小舟賣的新鮮玩意,不值什麽錢,卻能讓女兒高興許久。


    突然,山青所在的花船被一葉扁舟碰到,稍微晃了晃,葉寸心手中的一個糖人不小心掉到了河裏,惹得葉寸心驚唿一聲。


    山青眉頭微微皺起,看向小舟上的船夫,卻意外的發現一個人!


    “爹爹!”


    山青還沒有開口,葉寸心就叫了起來,起身就要跑過去,卻被山青一把拉住:“那不是你爹!”


    隻見小舟船頭正盤膝坐著一位青衫少年,左手拿著一隻不知什麽材質的青色笛子,右手隨意的拎著一壺酒。


    這一切也沒什麽不對,隻是,這少年的模樣和葉木有八分相似。


    青衫少年對著山青拱手作了一揖:“多有得罪!讓夫人受驚了!”


    山青戒備的看著青衫少年,拉住了還想鑽出去的葉寸心,開口應道:“無妨!小事而已,我自會賠償船家,公子請自便!”


    青衫少年道:“如此就多謝夫人了!隻是讓夫人破費了!這樣吧,我這笛子也值的幾十兩銀子,就當是賠這位小姑娘的糖葫蘆了!”


    說完就把那根笛子遞向山青,山青還沒來得及拒絕,就被她懷中的葉寸心接到了手中。


    青衫少年對著葉寸心一笑,抬頭看著山青問道:“想來剛剛這孩子是認錯人了!難道我與這孩子的父親長相相近?”


    山青臉上露出不喜之色,青衫少年頓時明了。


    “是在下失言了!吳叔,走吧!多有得罪,告辭!”


    山青看著青衫少年的小舟離開,這才安心了許多。


    可就在小舟快要脫離山青所在的花船時,小舟上突然傳來了青衫少年的聲音:


    “山青水秀一茉莉,坊間木案半局棋!浮生如幻…”


    山青突然感覺一陣恍惚,等她迴過神來,就發現自己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根青色的笛子。


    葉寸心有些疑惑的看著山青:“娘,剛才那個人是誰啊?怎麽和爹爹一模一樣?”


    山青笑著拍拍葉寸心的小腦袋:“什麽剛才那個人!不是才給你買了糖葫蘆嗎?是不是忘了娘說過的?每天隻能吃一串糖葫蘆!要不然會掉牙的!”


    葉寸心頓時央求道:“娘,再給我買一串吧!我還想吃!”


    山青對著女兒無奈又溫柔的一笑,卻不知這笑落在旁人眼中,是怎樣的一種動人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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