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清寒眉頭越皺越深。


    空聞禪師從容一笑,慢慢說道:“施主,放下的秘密就藏在你的心中,不要強求。”


    “受教了。”姬清寒雙手合十,微微低頭。


    “若是施主實在為此煎熬不安,不妨入我佛門修行一段時間。”


    姬清寒垂眸,說道:“暫時不行,以後有時間再說。”


    “青龍寺隨時歡迎施主。”


    空聞禪師看向一旁的美少女,問道:“這位施主有什麽煩惱嗎?”


    念卿安快速看了一眼姬清寒,說道:“我沒有煩惱。”


    聞言,空聞禪師笑了笑。


    姬清寒也寵溺地看了她一眼,輕輕搖了搖頭。


    她拉著念卿安站起,對著空聞禪師鞠躬道:“感謝大師解惑,今日受益良多。”


    “阿彌陀佛。”


    空聞禪師低頭念了一聲佛號。


    兩位絕代佳人攜手走出院子,吸引了眾多遊客的目光。


    看著陷入思緒中的姬清寒,念卿安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你們當時到底經曆了什麽?”


    姬清寒一怔,美眸閃過迷茫之色,隨後緩緩說道:“殺了很多人......”


    “見到很多人被殺......”


    “看見了生靈塗炭,看見了道德淪喪......”


    “在他的保護下,我並沒有經曆太多的痛苦,”姬清寒輕聲道,“但正是那段歲月,讓我開始懷疑曆史、開始懷疑現實、懷疑我所經曆的一切。”


    “迴到現實之後,現實與記憶的碰撞越是劇烈。”


    “我總是抑製不住去思考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自此陷入無盡的痛苦與糾結。”


    念卿安一臉茫然,因為沒有經曆過,所以她完全聽不懂。


    姬清寒還有很多東西沒有說,那是關於蕭墨的。


    念卿安握住她的手掌,沒有多言。


    兩人踩著濕潤的青石板,往蓮花池走去。


    ...............


    終於等到謝如萱她們上完香,蕭墨一行人往空聞禪師的宅院走去。


    因為早已約好了時間,空聞禪師在院門口迎接他們。


    蕭墨在後麵看他為長輩們解答疑惑,不得不承認空聞禪師佛法高深。


    不僅精通佛教典籍,還從中悟出了一些屬於自己的東西。


    若他願意前往西漠修行,對佛學的感悟很快就能轉化為戰力,一步登天。


    輪到柳稚書的時候,她輕聲說道:“空聞大師,我想要問一下我的姻緣。”


    空聞禪師抬眸,看到了含著笑意的謝如萱等長輩,看到了柳稚書臉上的羞紅。


    他也看到了人群最後那個平淡的少年,那雙漆黑的瞳孔從頭到尾就沒有絲毫波動。


    空聞禪師暗自歎了口氣,對著柳稚書輕聲道:“緣起緣滅皆由你心,它並不遙遠,用心去感受它。”


    聞言,眾多長輩滿意地笑了。


    空聞禪師把手放在自己心髒的位置,目光溫和慈祥。


    柳稚書看向他,眼眸閃過一陣惘然。


    蕭墨走上前,對他微微行禮。


    “阿彌陀佛。”空聞禪師同樣躬身。


    “禪師,近來有一件事,讓我甚是疑惑。”蕭墨說道,“有人告訴我,這個世界是虛幻的,我不敢苟同。”


    蕭墨繼續問道:“不知道在佛教眼裏,這個世界又是怎麽樣的呢?”


    空聞禪師看著麵前求知的少年,微微沉默。


    這是個宏大的命題,但是恰好有標準答案。


    “一片苦海。”


    “那我們在這片苦海中,應該做什麽呢?”


    “爭渡。”


    “如何爭渡?”


    “知苦、斷集、慕滅、修道。”


    “每個人都應該這樣嗎?”


    “是的。”


    “如果每個人都這樣做,這個世界會變得更好嗎?”


    空聞禪師再次沉默,然後緩緩道:“會的。”


    蕭墨眸子湧現笑意,輕聲道:“我明白了,多謝禪師。”


    空聞禪師微微躬身,歎息道:“阿彌陀佛~”


    這場令人摸不著頭腦的問答就這樣結束了,蕭墨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眾人都得到了自己的答案,歡欣地與空聞禪師道別


    蕭墨跟著眾人一起離開,前往蓮花池。


    繼儒道之後,佛道也被他拋棄。


    佛道可以救己,卻無法救世。


    蓮花池是一整片湖泊,寬闊不見邊際,裏麵栽著層層疊疊的荷花,粉嫩的荷花與翠綠的荷葉交相輝映,美不勝收。


    岸邊也間隔栽著柳樹,輕柔的柳枝隨風飄揚,現在同樣有不少行人沿著荷花池散步。


    蕭文謙悄悄走到蕭墨旁邊,問道:“大哥,你問空聞禪師最後一個問題是什麽意思?為什麽大家都信佛了之後世界會變得更好?”


    他一直接受的教育告訴他,隻有人人知禮仁義,才能讓世界變得更美好,這也是他們儒家所致力於解決的問題。


    蕭墨說道:“當人們沒有太多的欲望之後,世界自然就變得更美好了。”


    “可是......可是,”蕭文謙反駁道,“人怎麽可能沒有欲望,所以我們要用禮節規則去約束他們,這才是正道。”


    身旁的柳稚書也問道:“蕭墨哥哥,佛教難道真的能讓人心無欲嗎?”


    “依我看,佛教絕對不能大肆傳揚,否則對大齊有害!”蕭文謙道。


    看著這兩個都在爭相反駁自己,蕭墨不禁笑道:“你們說得對,空聞禪師其實也知道這個道理,但是他身處那個地位,自然不能說與自己身份不符的話。”


    蕭文謙有些得意地說道:“那看來還是我儒家對天下有利。”


    “對嗎,大哥?”他問道。


    蕭墨點了點頭,讚同道:“對。”


    儒家確實是治世之顯學,很好的維護了封建王朝的統治,所以文官集團才那麽重要,以至於能夠壓製那些掌握武力的將軍武勳。


    那些研究治世之道的文人們也充滿著傲氣,心眼裏看不起這些隻會導致社會混亂的武夫們。


    但這都是有前提的,是與社會生產力相匹配的。


    蕭墨不打算給兩個小孩子普及太多,沒有足夠的實力,知識就是危險的。


    這時候,突然旁邊有人驚唿:“快看,前麵有兩個大美人!”


    蕭墨抬起頭,恰好與一雙水潤多情的眸子隔空對視。


    美目落於蓮花深處,似喜似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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