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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瞬,她就哭得更厲害了,嘴裏含糊不清道:“我就知道你是想滅了我太傅府。”


    沈牧舟臉上表情尷尬了下小聲道:“有你在,我不會為難太傅府的。”


    她狐疑問道:“真的?”


    他點頭。


    林顏汐一雙杏眸又盯著他轉了轉,總覺得他不會那麽輕易放過她爹,畢竟她爹做了那麽多害他的事情。


    她伸出小拇指道:“來,印章。”


    沈牧舟凝著她的水眸,幼白的小臉上還殘留著淚痕。


    “快點!”她催道。


    “有必要麽?”


    雖嘴上不屑,他還是學著她的手勢擺好姿勢,林顏汐用小手指勾過他的小指,搖晃了幾下,然後用大拇指對印。


    “當然,沒讓你立字據就是便宜你了。那說好了,以後不許為難我爹還有太傅府。”


    他在黑暗中再次頷首,“嗯。”


    “小六在西郊找到了雙生同心花。”


    林顏汐表情一怔,還真讓他找到了,但是明天宮宴過後他就會因玉符丟失,蒙上不白之冤而下獄。


    “那明天入宮前我幫你解開咒印。”


    她想了想又試探的問道:“解開後,你是不是就會把魂戒還給我,我們之間便再無瓜葛了。”


    沈牧舟的眼睛黯了下,或許一開始因為欽天監的預言,他確實是想用魂戒威脅她救自己。


    現在他早已不清楚自己的想法了,也不清楚對林顏汐的心意是怎樣的,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從未再想過用魂戒威脅她去做任何一件她不願意做的事。


    林顏汐覺得自己說錯話了便沒再追問下去這個問題。


    ---


    太傅府,婉欣閣。


    “夫人,夫人你終於醒了。”


    薑婉麵色蒼白,眉頭緊鎖,她微微睜開眼睛問道:“什麽時辰了。”


    玉姑迴道:“夫人,剛剛卯時,大夫給您開過藥了,您先喝些。”


    說罷玉姑把棕黃色的藥湯子端到薑婉麵前,一股苦味竄進鼻腔裏。


    薑婉搖搖頭,她知道自己身體的情況,已時日無多。


    “玉姑,你去......把白玉盒拿來。”


    “夫人......萬萬不可,求您別這樣對二小姐。”玉姑‘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端著的藥碗一時不穩,灑出來大半燙紅了手。


    白玉盒裏裝著的是困魂符。


    推演師在林顏汐還未降世時便算出了她的天祟星命格,薑婉為了讓她避禍,向薑祁求了兩道困魂符。


    這困魂符可溶於水中,隻需服下便會致其癡傻。


    玉姑跪在地上求情道:“二小姐是我照顧著長大的,她小時候是多麽機靈伶俐的丫頭,這一傻就是十年,這十年裏她什麽都知道,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她被二房的人算計,被都中貴女欺辱,被南閔百姓輕視,這些受過一次就已經夠了,求夫人別再讓二小姐重新遭這些罪了。”


    “困魂符隻能用一次,同一個人身上用第二次,那就不再是癡傻那麽簡單了,會變成活死人,夫人真的忍心讓二小姐變成一具隻能喘氣的軀殼麽?”


    薑婉眼眶紅紅的,眼裏直打轉道:“你以為我心裏不疼麽?在她身上用兩次困魂咒,就是我經曆兩次痛苦,可比起她今後給月幽帶來滅世之苦,她自己遭受天劫反噬,我寧願她是個活死人,我照顧她一輩子贖罪。”


    “況且,咒術師一直在找符師,若讓林顏汐落在他們手裏,那就是生不如死。”


    “把困魂符給我。”


    玉姑知道自己拗不過薑婉,起身去拿了白玉盒子。


    薑婉手有些顫抖摸了摸白玉盒子道:“此事不能在太傅府上進行,你備好馬車,帶著昭昭去莊子上。我先過去把一切都準備好。”


    困魂符使用時不能被任何人打斷,也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林顏汐是用了困魂符。


    與此同時一抹玄色身影掠過薑婉的窗外,並未引起屋內人注意。


    前些日子皇上叫沈牧舟私下進宮會麵,說有暗線迴報太傅府中暗藏都城布防圖。


    這對一個位高權重的文臣來說,可是犯了大忌的事情。


    皇上一向多疑,哪怕是一絲風吹草動都不會放過,派沈牧舟前去探查虛實。


    這也是沈牧舟除了前些日子要偷偷潛入林顏汐房間過夜的原因之一,趁林顏汐熟睡後,他都會在太傅府探查一番再離開。


    他發現府中守衛鬆懈,與尋常達官顯貴人家無異,隻有一些稍微會些拳腳功夫的下人在夜間巡視,唯獨太傅府主母薑婉的院子中有些異常。


    她的院子看似是由幾個下人看守,實則這些人腳步輕便,腰間藏著彎刀,目露警惕的神色,別的下人都是三班倒的值守,可她的院子隻有在卯時剛過的時候會換一班人。


    沈牧舟今日趁卯時換班,偷偷潛入薑婉的院子,聽到了她們的談話。


    不過因為她們說話聲音極小,他隻能斷斷續續的聽到什麽困魂符,莊子上之類的。


    他聽不太清,確定裏麵談論的內容與布防圖無關之後就離開了,打算翻後牆離開。


    “這都連續折騰幾個早上了。”


    “是啊。前兩日要把二小姐送走,就是一大早起來幹活了,今天又要去莊子上,每天不用睡覺了。”


    沈牧舟要從後牆溜出府的時候,遠遠聽到了左右兩邊傳來紛雜的腳步聲和下人們抱怨的對話,他被夾擊在中間,沒法全身而退。


    情急之下他隻能又閃進林顏汐的院子裏。


    林顏汐闔著眼睛還在睡夢之中,她肌膚細潤如溫玉柔光若膩,櫻紅色的唇瓣無意識的動了動,然後輕輕勾勒出一個乖巧柔順的笑顏。


    “娘......你不生我氣了......”


    沈牧舟俯身湊近去聽她的夢話,靠近她時能聞到她身上自帶一股清甜的奶香。


    “以後我再也不惹娘生氣了。”


    原來是做了個關於她娘親的夢,晨曦拂在她的側臉上,為她渡上一層金色光影,將夢中的女孩襯得無比美好。


    “小姐。小姐!”門外傳來敲門聲。


    林顏汐從夢中驚醒,看到沈牧舟那張臉在自己眼前無限放大,二人近得就要貼在一起,她張嘴就要驚叫出聲。


    沈牧舟眼疾手快,捂住她的嘴,把尖叫聲堵了迴去。


    她眨眨眼,這才想起來昨天沈牧舟又偷偷潛入她的房間,死活賴著不走,奇怪的是以往他都會早早離開,不讓府中的人發現。


    “你怎麽還沒走?”


    沈牧舟目視前往唇角抿平,掩下耳尖的一點緋紅道:“正要走。”


    正要走?


    她瞥了他一眼,誰信啊?正要走還離得自己這麽近!


    下一瞬她似乎想到了什麽趕緊裹緊錦被,白皙的肌膚被染得通紅,她有些結巴的問:“你不會要對本小姐......圖謀不軌吧。”


    後麵幾個字她說得極小聲,吐字含糊,像蚊子哼哼一般。


    沈牧舟一副側目凝著她,半晌道:“不要癡心妄想。”


    林顏汐如一隻炸了毛的小貓,想抓花他這張舉世無雙的誘人皮相。


    什麽叫她癡心妄想?!


    “小姐,小姐,不好了!”糖炒著急的想推門就入,可門卻沒有推動。


    林顏汐寒毛直立,心提到嗓子眼,還好昨天入睡時她把門銷從裏麵插上了。


    她一骨碌從床上起來,拉著沈牧舟,對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等等,等下,我在換衣服。”


    “快走啊,從後窗走。”她拉著沈牧舟來到後窗。


    沈牧舟看著她這副慌張的樣子,不動地方,囂張道:“怕什麽?被發現了有本王頂著?”


    能不怕麽?!


    她無奈賠笑道:“是是是,九王爺英明神武,自然不怕。不過!九王爺還是先躲一下為好,我這可都是為你考慮,要是有人發現你在我的閨房之中,傳出去怕壞了九王爺的名聲。”


    她一邊說一邊按著沈牧舟的頭就要將他往櫃子裏塞,折騰了兩下後,奈何沈牧舟的身高太高,根本擠不進櫃子裏。


    “床下。”


    沈牧舟順著她手指的方向往床榻看去,他毫不猶豫的搖頭。


    “我堂堂九......”


    林顏汐沒空再聽他廢話,沒等他說完,就把他強行塞進床榻下了。


    “噓,別說話。”


    她拉開門,糖炒和栗子等在門外正急得團團轉。


    糖炒詫異道:“小姐,你不是換衣服麽?”


    林顏汐尷尬得看看自己身上一襲素衣,撓撓頭道:“是,哎呀,到底什麽事?”


    “小姐,夫人安排你即刻前往莊子上,你快梳洗下過去吧。玉姑都在府門外備好馬車了。”


    糖炒說著就要拉著林顏汐往屋內換衣服。


    她急道:“不能迴屋裏換!”


    說罷她趕緊迴身關好屋門,心虛的瞧了瞧眾人,扯了個借口。


    “去,去書房換洗吧,正好我要去書房拿點東西。”


    她一邊說一邊拉著糖炒和栗子往書房走,在經過林則院子的時候,她看到有個兩個下人打扮的家仆站在門外。


    覺得這兩人有些麵熟,她便多看了兩眼,那二人一臉戒備的看向林顏汐,衝她行了個禮。


    這二人是府中的家仆麽?


    !!!


    她突然想到了什麽,他們是太子親衛,雖然他們換上了下人的衣服,但是她記得在她被太子關在房中打得奄奄一息時,就是這二人輪番給她送進來一些餿了的飯菜。


    太子親衛怎會在太傅府,難道太子也在?


    “那個,我去趟茅廁,你們先去書房裏等我。”


    她找了個借口,溜到林則書房的小院,以她對太傅府的了解,她從側院過去,正好有一道小門可以通向書房的院子裏。


    林顏汐悄悄繞到書房後麵的窗根低下,蹲在那,屏住唿吸,耳朵貼在牆上,偷聽裏麵的消息。


    “什麽玉符丟了?這是什麽時候的事?你現在才來說?”太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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