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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環視一圈眾人,在太傅府正對麵的街角處,一個不起眼的少年跪在地上,他身形瘦弱衣服破爛不堪,身上髒乎乎的看不清樣貌。


    他的麵前插著一個牌子,賣身葬弟,身側躺著一個五六歲的小孩屍體,散發著腐屍的惡臭。


    在這樣的窘境之下,他那雙眸子看向林顏汐時不卑不亢,眸色堅定。


    她不想再和二人嚼舌頭,無趣得很。


    呸呸呸,看這對狗男女演戲,真晦氣,她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林顏汐朝那賣身葬弟的少年走去,把手中的翠玉耳環隨意丟到少年的身前。


    翠玉耳環落到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少年的眸色動了動,陽光打在耳環鑲嵌的寶石上,折射出寶石七色火彩,這物件就算是不懂行的人也能看出價值連城。


    周圍百姓瞧了這幕眼神裏都是羨慕,恨在太傅府門前乞討之人為何不是自己。


    “哎呦,這太傅府小姐出手就是大方啊。”


    “沒看嘛,好像是那大小姐偷了家中姐妹的東西。”


    在一片唏噓和議論聲中,林顏汐又迴到太傅府門前,無所謂道:“阿姊不必放在心上,一個耳環而已,我多的是。”


    林鳶不再說話,怯懦地躲在太子身後,隻是這眼神若能殺人,林顏汐早就被殺死一萬次了。


    林顏汐為了拿迴耳環直接弄傷了她的耳朵,寧可去送給一個乞丐,也不給她這個阿姊,簡直該死!


    這就是在明著羞辱她!


    “不過阿姊耳朵流了那麽多血蹭在身上這皇宮今日是去不成了,若是瞧太醫及時或許還能少落下些疤痕。”林顏汐水靈靈帶著俏皮的雙眸肆無忌憚的挑釁著眼前的二人。


    沈青雲一向寬和,一襲白衣衣袂飄飄,端的是一副溫潤如玉的謙謙公子做派,見了自己的女人被羞辱,也隻是帶著隱隱的一絲怒意,轉瞬又恢複了平和。


    他朝身後小廝說道:“你去宮中請禦醫,鳶兒你先迴府,讓禦醫給你好生診治著。”


    林鳶不甘心道:“可是......”


    她不甘心謀劃了那麽久的進宮機會功虧一簣,更不甘心讓沈青雲與林顏汐得皇上賜婚。


    沈青雲打斷她,提高了幾分聲音,再說出口的語氣不容置疑:“聽話。”


    林鳶咬了咬唇,也隻好先忍下這口氣,向府門內走去,經過林顏汐時,林顏汐突然拽住了她的胳膊。


    林顏汐在她身側小聲說了句:“剛才你問我心智是如何恢複的,那要多謝姐姐的精心安排,我竟從不知你我之間已是如此境地。”


    林鳶僵直在原地,臉色難堪,帶著一絲驚恐。


    什麽?難道她都知道了?


    林顏汐鬆開手,從懷中掏出了一個荷包,說道:“阿姊且迴府好生歇著吧,今晚爹娘迴府,我會將阿姊待我的用心良苦一一言明的。”


    她說道後幾個字的時候,一字一頓透著威壓,字字砸在林鳶的心上。


    “這荷包......”她慌亂的搖了搖頭,腳下一軟,竟癱倒在地上。


    林鳶無助得向沈青雲投去一個可憐楚楚的眼神,淚光盈盈。


    沈青雲烏黑的眼眸裏,此刻沒有一絲一毫的情感波動,疏離而冷漠,他為林顏汐溫柔地掀開馬車簾子,扶她上馬車,帶著她進宮去了。


    在沈牧舟沒有離開都城之前,他都需要和林顏汐的婚約,得到太傅府和她外公的雙層勢力,助他穩登皇位。


    在馬車上,林顏汐緊貼著坐在最裏側,盡量與沈青雲拉開距離。


    前世,沈青雲在她爹那有一點不順心,不等迴宮,在馬車上就用腰帶堵住她的嘴,對她拳腳相加。


    她就是這樣畏縮在馬車的角落裏,拳頭如雨點般砸在她的身上,被打得胃裏翻江倒海,隻一層木板之隔的街上車水馬龍,人群熙攘一片祥和,沒有人會想到華麗馬車中的暴行。


    馬車進宮後,他會整理好衣服,將唿吸調整平穩,對外永遠是溫恭自虛的太子爺。


    沈青雲從袖口拿出手帕遞到林顏汐麵前:“你一早便隨我入宮,想必還未梳洗,不如先擦擦臉,身上也能舒服點。”


    在他掏出手帕的瞬間,林顏汐驚恐得瞪大眼睛,條件反射地躲了一下,摸向手指上的魂戒。


    有魂戒,她就再也不用怕......


    !!


    魂戒呢?


    沈青雲看她十分排斥自己,也不氣惱道:“你幼年時突發變故,心智受損,現在突然恢複神智,與我疏離也是正常的。你爹是我的老師,對我悉心教導,你我也算是自幼相識,又有婚約在身,應該多走動,熟絡些。”


    不是,他唔了唔了的說啥呢?


    她隻覺得腦瓜子嗡嗡的,魂戒怎麽沒了?細細迴想怎麽完全不記得到底是在哪不見的。


    沈青雲見她沒有像剛剛那樣躲開自己,以為她是已經聽進去自己說的話了,心情稍微好了一點。


    街上的百姓忽然喧嘩聚集到一處,堵住了進宮的必經之路。


    馬車停了下來,沈青雲的隨從去前麵探明情況,說是有命案發生。


    沈青雲輕蹙眉心道:“顏汐妹妹你在這等我,我下去看看是什麽情況。”


    林顏汐根本懶得理他,待他下馬車後,她獨自在馬車裏翻了翻衣袖,裙角,都沒有她要找的東西。


    “二小姐,在找什麽?”一道森寒的聲音響起。


    她僵硬地偏頭看去,果然看到了她最不想看到的人,沈牧舟!


    沈牧舟站在馬車外,從卷起簾子的馬車窗口可以看到他線條清晰的下頜線,他的手緩緩搭在窗子邊框上,小手指上套著一枚有些發舊的寶石戒指。


    “我的魂,戒指怎麽會在你那!”林顏汐撲到窗邊,伸手就要去奪。


    沈牧舟收迴手臂,讓林顏汐撲了個空,話裏裹挾著幾分玩味道:“本王覺得你應當看看這起命案。”


    他側目瞥向她時,眼尾微微上揚,一絲壓迫感迎麵而來。


    林顏汐瞪了他一眼,還是乖乖地擠到前麵,一張草席卷著一具屍體。


    那屍體被削去四肢,割斷聲帶,心口處中了一刀,這一刀是他斃命的原因,他不甘的瞪著眼睛,眼球都凸了出來,一口黃牙呲在外麵。


    是那個欺負她的黃牙男,還好她已經割了這黃牙男的聲帶,他不會將她會符咒術的事情說出去。


    沈牧舟跟在她身後半步,俯身貼近她耳畔處問,聲音低沉又富有磁性,像是引誘凡人犯罪的男妖精,讓人心尖一顫。


    “我送你的謝禮,可還滿意?”


    沈牧舟眉梢上揚,聲音鮮少帶著溫度道:“如何?”


    林顏汐蹙眉望向他,眸色中全是戒備之意。


    他這是何意?在威脅她?她救了他,卻還要受他威脅?


    等等,剛剛她喚了自己二小姐,他這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故作糾纏,難道是想對太傅府不利?


    “看也看了,該把我的東西還給我了。”她伸手想要抓過魂戒。


    沈牧舟身子微微一側,躲閃了一下道:“二小姐急什麽?我已拿出了我的誠意,倒是二小姐不太真誠,說是仰慕我,卻連真實身份都要隱瞞。”


    她現在可以肯定了,他就是在威脅她!她當時在林間就知道不該多管閑事。


    林顏汐壓下眼底的怒意,杏眸彎彎睫羽顫了顫,嬌羞道:“我畢竟與太子有婚約在身,怎能用二小姐身份將仰慕之情說出口。這戒指是我祖父留下的,對我來說意義非凡,還望九王爺盡快歸還。”


    沈青雲看到沈牧舟和林顏汐又湊在一處說話,心中升起一絲不悅,快步朝他們走過來。


    他走到林顏汐身邊道:“一具無名男屍而已,顏汐妹妹就別看了,女孩子家看了會夢魘,好在前路已經疏散了百姓,我們還是盡快進宮吧。”


    沈牧舟見他過來了,將戒指收迴袖口裏,林顏汐著急拿迴魂戒,卻不想讓太子或者更多的人察覺魂戒的事,她隻好再找機會。


    林顏汐在上馬車前,又看了沈牧舟一眼,他俊美無雙的臉勾著一抹似有似無的邪笑。


    這是什麽?嘲笑?


    她白了他一眼,撂下了馬車簾子,這魂戒她必須想辦法盡快拿迴來。


    “王爺,你確定她就是我們要找的人嗎?”小六牽著馬問道。


    沈牧舟身患惡疾多年醫治無果,欽天監算出他時日無多,就算僥幸活下去,今後的命格也是九死一生,這唯一的生機就是在西郊林間降臨的天祟星。


    他在林間尋找天祟星遭遇暗殺,然後遇到了林顏汐。


    天祟星會給月幽州帶來無盡的災難,必除之。


    小六在查著女子背景時發現了這個黃牙男,猜想與林顏汐有關,迴稟王爺後,要他殺了這人作為謝禮送給林顏汐。


    “靠近她時我體內寒症緩解,隻是沒想到她竟是太傅之女。不過好在她喜歡我送她的禮物,既需要她幫我治療寒疾,自是要拿出誠意的。”


    “喜歡?王爺如何看得出她喜歡?”


    “她不敢殺的人,我幫她殺,她不忍做之事,我替她做,她如何不歡喜啊?”


    沈牧舟說完冷著眸色看向小六,小六點點頭,迴以崇拜的目光。


    小六忽然想到朝陽郡主的請帖,這都城中也有不少女子仰慕王爺的外貌,可王爺一直不近女色。


    這朝陽郡主與王爺在宮中一起長大,算是唯一能同王爺說得上話的女子,又是安昌王的女兒,聖上親封的郡主。


    “王爺,今日可去宮中參加簪釵會?朝陽郡主自十四歲之後每年都邀請王爺,今年都第四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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