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發店裏隻有一位老師傅,頭發花白,正在給一位顧客修剪。見兩人進來,立刻熱情招唿:"等會兒,馬上就好。"


    王二狗東張西望,目光落在牆上掛著的幾張明星照片上。那是從報紙上剪下來的,雖然褪了色,但仍能看出發型的輪廓。


    "你說,我剪哪個好看?"王二狗指著照片問李向陽。


    李向陽看了眼照片,又看了看王二狗那張黑紅的臉:"你就別想那麽多了,能把頭發剪整齊就不錯了。"


    沒一會兒,前麵的顧客剪完走了,老師傅收拾了一下工具,衝王二狗招手:"來,小夥子坐這。"


    王二狗憨厚地笑了笑,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怎麽剪?"老師傅問道。


    "照著那個......"王二狗還想指照片。


    "短些,整齊點就行。"李向陽搶先說道。


    老師傅手腳麻利,"哢嚓哢嚓"沒一會兒,王二狗的一頭亂發就變得清爽起來。


    "要不要刮臉?"老師傅問道。


    "刮!"王二狗摸了摸自己滿臉的胡茬,"能不能刮得跟城裏人一樣光滑?"


    老師傅笑了:"那得看你皮膚,不過我盡量。"


    他拿出一塊香皂,用熱水打出泡沫,仔細塗抹在王二狗臉上。隨後,拿出一把鋒利的剃刀,認真地修整起來。


    "哎喲!"王二狗突然叫了一聲。


    "忍著點,"老師傅說,"你這胡子太硬了。"


    等到刮完胡子,王二狗摸著光滑的下巴,滿意地咧嘴笑了。


    "該你了。"王二狗站起身,對李向陽說。


    李向陽坐到椅子上,對老師傅說:"我就剪短點就行。"


    老師傅點點頭,拿著推子開始修剪。


    "誒,你這頭發不錯,又黑又亮。"老師傅一邊剪一邊說,"就是有點長了,顯得邋遢。"


    李向陽笑而不語。這段時間忙著打獵,確實沒顧上打理自己。


    等到兩人都收拾完,王二狗掏出錢來要付賬。


    "一共一塊二。"老師傅說。


    王二狗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這麽便宜。在他印象裏,城裏什麽都貴。


    李向陽笑著掏出錢遞過去:"謝謝師傅。"


    出了理發店,迎麵吹來一陣冷風,王二狗不由得縮了縮脖子:"這下可清爽了。"


    李向陽看著煥然一新的王二狗,打趣道:"這樣看著,倒真有點城裏人的樣子了。"


    王二狗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黃牙:"那當然,我這可是按著城裏樣子打扮的。"


    "走吧,"李向陽笑著說,"去供銷社看看。"


    供銷社裏人不少,正是年後農閑時節。


    李向陽站在櫃台前,仔細端詳著玻璃櫃裏的商品。


    這是專門賣女孩子喜歡的東西的櫃台,各色發卡、手帕、小鏡子整齊地擺在裏麵。


    現在他也有錢了,自然要好好選一些禮物,送給黎小芸。


    "給我拿這個。"


    李向陽看到一個藍色蝴蝶發卡挺好看的,對售貨員說。


    王二狗在旁邊看得入了神:"這玩意兒挺好看的,我也要一對,別拿一個顏色的。"


    "你買這個幹啥?"李向陽好笑地看著他。


    "等你對象給我介紹對象用啊。"王二狗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


    李向陽又挑了一條印著小花的手帕,一個小鏡子。


    王二狗就跟在後麵,李向陽拿什麽他就拿什麽,隻要不是一個顏色就行,活像個跟屁蟲。


    "李同誌,你來買東西啊。"


    兩人買完東西剛要付錢,一個好聽的女聲響起。


    李向陽一轉頭就見到了林巧梅。


    林巧梅掃了眼櫃台上的東西,微微一怔:"你這是處對象了麽?"


    "是。"李向陽點點頭。


    林巧梅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遺憾,但很快就恢複如常,客氣地說了句:"那祝你們幸福。"


    說完,她便轉身去忙自己的事了。


    林巧梅走後,兩人付了錢,出了供銷社。


    "向陽,你小子挺有女人緣啊!瞧見沒,剛剛那姑娘,聽說你有對象還有點失望呢。"


    王二狗忍不住打趣道。


    "少胡說八道。"李向陽低頭整理著剛買的東西,"人家就是打個招唿。"


    "得了吧,我可都看見了。"王二狗嘿嘿直笑,"也不知道你小子咋長得,怎就那麽白呢?算了,羨慕不來。走了,迴去了。咱趕緊去知青點,讓你對象給我介紹個對象。"


    兩人說著,往驢車那邊走去。


    王二狗興衝衝地跳上車,一路上喋喋不休:"你說,你對象給我介紹的姑娘,會不會嫌我醜啊?"


    李向陽專心趕著驢車,聞言笑道:"你現在不是收拾得挺利索的麽。"


    驢車噠噠地走了一個多時辰,這才到知青點。


    兩人下了車,剛進院子,就看到幾個知青坐在屋簷下曬太陽。


    "喲,向陽來了。"張虎笑著打招唿,"這是上哪發財去了?"


    "縣城。"李向陽笑著說道。


    "喲,這有對象的人就是不一樣哈,還特意上縣城理個發。別說,真挺精神,小芸看了肯定喜歡,快去吧。"


    馬秀英見李向陽一身清爽的模樣,忍不住打趣。


    幾個知青笑作一團。


    與幾名知青寒暄了幾句,李向陽這才帶著王二狗往房間走去,輕輕敲了敲門。


    "進來。"屋裏傳來黎小芸的聲音。


    推門進去,就看到黎小芸正坐在桌前看書,見是李向陽,她眼睛一亮:"你怎麽來了?"


    "給你買了點東西。"李向陽把東西遞給她,又指了指王二狗,"這是王二狗,我朋友。他...想讓你給介紹個對象。"


    黎小芸接過東西,看了看王二狗,有些為難:"我給介紹對象?你不是不知道我這張嘴有多毒,平時都沒什麽關係處得好的......"


    "小芸,這事不用保成,就介紹認識認識。"李向陽說道,"王二狗也是這個意思,是吧?"


    "對對對。"王二狗連忙點頭,"認識認識就行。"


    黎小芸被王二狗著急的樣子逗笑了:"那你說說,喜歡什麽樣的?剛才外麵也見到她們了,這知青點就這幾個人。"


    王二狗頓時犯了愁,搓著手支支吾吾:"那個...馬秀英挺好的..."


    "她?"黎小芸的眉頭微微皺起,"她可是想迴城的。"


    王二狗的臉一下就垮了下來:"那...那王秀蘭?"


    "她想學會計。"黎小芸直接搖頭。


    這也不行那也沒戲,王二狗愁眉苦臉地站在那裏,一時不知道該說誰好。


    "哎呀,我說姑奶奶。您這不是跟我開涮呢麽?還讓我選啥啊,您就說誰不想迴城,能看上我不就完了?"


    "就這樣?沒別的要求了?"黎小芸問。


    "我這有啥挑的,"王二狗摳著手指頭,"當然要是會過日子,脾氣好,不嫌我醜就更好了......"


    "要求不高啊。"黎小芸笑了。


    "不敢高,"王二狗憨厚地笑了笑,"我就一大老粗,認字都費勁,哪敢要求高。"


    "我瞧你這人倒是實在。"黎小芸說道,"行,我幫你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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