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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多大戶人家擇婿都把羽林軍官作為首選。


    陸鬆英武帥氣,相貌堂堂,現如今做了羽林軍官,自思前途無量,對老家那傻大憨粗的婆娘一百個看不上。


    連家鄉都沒迴,一紙休書就把人家給休了。


    成為單身王老五陸中衛,一次上甲仗庫換盔甲,見到年輕貌美,水靈靈嬌滴滴的孫校尉,更見到她那一手漂亮的字。


    領完盔甲迴營後便神魂顛倒,茶飯不思,沒過幾日,竟然為伊消得人憔悴,堪比黃花瘦。


    眼看自己形銷骨立,人家卻還毫不知情,痛定思痛之後,突然醒悟: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兒小的。


    此後天天找借口往甲仗庫跑。


    皇天不負苦心人,終於把孫桂英泡到了手。


    婚後不久,陸虎出生,奶奶聞訊從家鄉趕來探望大孫子。


    奶奶一個農家老婦,心直口快,見到白白胖胖的大孫子一高興,嘴上就沒了把門的,嘮嘮叨叨,把兒子二婚的底細漏了個底兒掉。


    孫桂英如五雷轟頂,知書達理的淑女,黃花大閨女,竟被一個二婚泥腿子給騙了,頓時淚飛如雨。


    狗土鱉,大騙子,老娘特麽不跟你過了。


    陸鬆中衛嚇壞了,跪在地上叩頭作揖,指天發誓,百般哀求,差點咬破手指頭寫血書表白,才堪堪讓自己沒有領到一紙休書。


    自此孫桂英性情大變,家裏的一切都不入她的法眼。


    當然也跑不了小陸虎,城門失火,殃及池魚,誰讓這小崽子點兒不好,趕上了呢!


    別家的孩子在繈褓中涕哭,媽媽第一時間攬在懷裏千哄萬哄,百般疼愛。


    小陸虎要是敢哭,孫桂英便咬著牙又掐又擰,把一腔戾氣全都發泄在兒子身上。


    那麽丁點兒的孩子懂個毛哇,越擰越哭,越哭越擰,父親或者奶奶在跟前還好,能暫時脫離魔瓜。


    如若趕上父親和奶奶不在跟前,那就隻能哭到筋疲力竭,昏昏睡去。


    如此整日啼哭,倒是練出了一副好嗓門兒。


    陸虎懂事兒後,心底裏跟母親極是生疏,每次看到弟弟拱到母親的懷裏撒嬌,總覺得不可思議。


    一直到陸虎進軍營前,孫桂英都對這個兒子極其冷淡。


    從來沒給過他好臉,弟弟妹妹誰犯了錯都是他的錯,少不了棍棒伺候,一頓毒打。


    卻把所有的愛都給了小兒子,對陸豹甚是嬌慣。


    陸豹從小營養豐富,卻不知為何,經常感冒發燒。


    他們家的習慣,小孩兒有病,就是吃雞蛋。


    陸豹見天蒸雞蛋,炒雞蛋,煮雞蛋,肚子裏裝蛋是家常便飯。


    陸虎饞得成天琢磨自己能不能下幾個蛋……


    天真的以為主要感冒了有蛋吃,我為何不感它一冒。


    於是大冷天的光著腚跑出去凍了半宿。


    凍得嘴唇青紫,鼻涕橫流,渾身直起雞皮疙瘩,抽筋兒一般的抖個不停。


    不料遭了半宿罪,楞是啥屁事兒也沒有,雞蛋到底也沒混上。


    弟弟吃夠了,高興時給他一口作為打賞。


    同樣是一母所生的孩子,待遇咋就相差那麽大釀!


    陸虎曾無數次懷疑孫桂英到底是不是自己的親生母親。


    懷疑歸懷疑,對母親還是恭敬有加,極其孝順,洗洗涮涮,一應雜活搶著幹,跟個小奴才似的。


    從軍後,除了自己日常用度,隻要有機會迴家,就把積攢下的俸祿都交給母親。


    這次當然也不例外。


    倆人走不多遠,先拐進了驛館。


    驛卒早把馬車趕進館驛,坐在院裏拎著個酒葫蘆,舔一下手指頭喝一口酒,等著陸虎取放在車裏的東西。


    這貨窮得連買菜的錢都沒有,隻好舔手指頭下酒。


    陸虎二人一現身,他滿臉堆笑站起身來:“官爺,公幹辦完了?爺的貨都在車裏呢,您清點一下。”


    陸虎哈哈一笑:“何須清點,我取走便是。”


    驛卒打開車門,陸虎取出兩匹絹和一個鹿皮製的包匣,打開包匣,從裏邊拿出幾串銅錢遞給他,誠懇道:“兄弟,一路辛苦了,這個拿去喝茶吧,不成敬意。”


    驛站為朝廷所設,驛卒也是算公家人,領有微薄的俸祿,但是社會地位並不高。


    平素官員用車,不拿他們當仆人使喚就謝天謝地,更別說給嚐錢了。


    陸虎賞的足夠這驛夫半個月的俸祿。他拿到後幾乎不敢相信,愣怔了良久深深一揖:“謝大人,謝大人打賞,大人如此厚愛,讓小人感激涕零,無以為報。”


    “區區小事,何足掛齒,以後少喝些酒,錢攢著貼補家用多好。”陸虎一路上見這驛卒拿著個酒葫蘆不住嘴地喝,暈乎乎的醉態蒙朧。


    酒癮如此之大,若在前世,妥妥的就是個酒駕。


    罰款能罰到他穿不上褲衩。


    “酒是糧食精,越喝越年輕,俺已經喝慣了,一時不喝就發蒙。”驛卒撓著頭訕笑迴道,頗有自嘲的意味。


    陸虎把兩匹絹遞給雅娜麗:“你抱著吧,一會兒到家後給你婆婆,當做見麵禮。”


    兩匹絹價值不菲,在大盛可以當錢使用。


    見麵就給個大紅包,這見麵禮著實不小,如此會來事兒媳婦兒應該能討到婆婆的歡心了吧!


    雅娜麗點點頭兒,把兩匹絹抱在懷裏,傍著懷抱鹿皮匣的陸虎出了驛站大門。


    “咱現在先去看看那個老……你爸爸吧。”雅娜麗擔心未來老公公的傷。


    “有良醫診治,諒無大礙,慢慢養著就能好了,父親現在應該已經迴家了。”父親通情達理,現在的關鍵是過母親這一關。


    “一會兒到你家,我見了你婆婆咋稱唿她呀?”雅娜麗現在腦子裏挺亂,不知接下來該怎麽辦。


    “你個小傻瓜,你是我媳婦兒,我媽就是你婆婆,你婆婆不是我婆婆是我媽,你別弄混了,胡亂稱唿。”陸虎打趣她。


    “你媽就是我媽,你婆婆可不就是我婆婆,我鬧不明白你們那些叫法,你叫啥我就叫啥,行不!”雅娜麗的族人沒有那麽複雜的稱唿,彎來繞去的,容易把她繞糊塗。


    “行,隻要你高興,你想怎麽叫就怎麽盡情地叫!”陸虎一臉壞笑,話裏有話含著深意……


    ……


    不遠處忽然出現一個半大小子,一瘸一拐慌慌張張往這邊跑,邊跑邊頻頻迴頭往後看。


    陸虎正要迎上前去,問問他是否知道自己的家在哪兒……


    又出現幾個半大小子,罵罵咧咧的追上去,拳打腳踢,將其打倒在地猛踩猛踹。


    恃強淩弱,欺人太甚。


    陸虎正想過去助拳,打抱不平,卻猛然一愣:


    罵的最兇,踢打的最猛的那個身影怎麽這麽熟悉,有點像弟弟陸豹。


    陸虎正疑惑間,雅娜麗把絹往他懷裏一塞,幾步搶過去,三拳兩腳把那幾個半大小子打倒在地,順手把抱著頭挨打的那位拉了起來。


    這娘們兒虎了吧唧屬穆桂英的,陣陣都落不下。


    陸虎索性站在一邊兒看熱鬧。


    第一個從地下爬起來的,還真是弟弟陸豹。


    陸豹捏揉著自己的脖子,晃了幾下腦袋,那是剛才讓雅娜麗一掌砍的。


    他滿臉不服氣的表情,眼神桀驁,挑戰般橫棱著雅娜麗,想衝上去動手又有些猶豫。


    “你特麽誰呀?心裏還有沒有點兒逼數了?知不知道小爺是誰就敢動手,活特麽膩歪了是不!”陸豹口氣驕橫,一副光棍模樣。


    雅娜麗掃了他一眼,顧自給挨打那孩子拍打身上的灰塵。


    “你跟那小波一崽子有親戚呀咋滴,管雞毛閑事兒,小心濺你一身血。”見對方是個披盔掛甲的俊俏官兵,眉眼裏流出溫婉和善,陸豹膽子壯了幾分,語氣更加囂張。


    彎腰從地下撿起一塊石頭,捏著向雅娜麗逼近:“當個破邊軍就裝牛b唄,沒聽說過我是誰嗎?趕緊把值錢的拿出來,給老子上炮兒,今天就饒了你。”


    陸虎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還是那個機靈乖巧的弟弟嗎,一副流氓相,簡直就是個小號的地痞無賴。


    連邊軍都敢敲詐勒索,更別說尋常老百姓了,任其發展下去不成萬人恨了嗎!


    陸豹揮起手中的石頭,要砸雅娜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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