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月就是一個傻傻的呆子,一個隻會對自己好的呆子,自己要是死了,就沒有人會一直對他好了,雪瑤這般想著,微風吹過,汗水和淚水滑落,混在一起,模糊了視線。


    這件事情雪瑤要爛在肚子裏,帶進棺材。


    雖然這對雪琪來說不公平,但雪瑤真的沒有辦法了。


    因為她真的很愛徐月呀。


    並且這麽多年在雪瑤的觀察看來,徐月對雪琪好像並沒有什麽影響,雪琪一直都是健康的快樂長大,並沒有衰弱的跡象。


    這也是雪瑤敢把雪琪留在徐月身邊的理由之一。


    這麽多年都挺過來了,自己一家人一定能幸福的生活下去,找到抵消衰弱的辦法。】


    【三人來到一處山坡定居,這裏與世隔絕,人煙罕至,就是苦了雪琪。


    沿著山坡向下望去,是一處小平原,陽光下草長鶯飛,看天際雲卷雲舒,湖泊的湖水波光粼粼。


    雪瑤帶著笑,徐月也帶著笑,仿佛之前的不愉快都已經煙消雲散。】


    【為了維持生計,徐月和雪瑤開墾了五畝田地,種上雪琪最喜歡吃的菜,抓了山雞馴養,用來補貼日常的用品缺陷。


    更幸運的是,徐月抓魚的時候沿著河流向下,居然發現了一片竹林,用來編織工具用品最好了。


    其中的竹筍也可以吃。


    似乎是因為常年沒有人踏足的原因,這裏的生態環境異常良好,竹筍和一些野菜,味道清脆甘甜。


    就算煮著吃也別有一番風味。】


    【另外,雖然徐月失去了大部分記憶,但好在還留下了部分少量的。


    其中就有對靈草靈藥以及凡間草藥的學習和應用,畢竟當年李夢晴可沒少讓他泡藥液。


    此刻隨著神識的逐漸修複,徐月的智力也在飛快提升。


    正在逐漸開發這些留下來的部分記憶。】


    【天氣晴朗,惠風和暢,徐月背著雪琪漫步在青山曠野,挖著日常需要用的草藥,用來配置簡單的療傷,解毒藥劑。


    經過這幾天的適應,雪琪臉上重新恢複了笑容。


    小嘴張張合合,空靈的聲音傳蕩而出,這是雪瑤教給她的田歌。


    美妙的旋律就如同天空流動的白雲那般通暢,隨風飄散,嘹亮又低沉。


    徐月靜靜的聽著,不知為何,這歌聲中總有一股愁緒,那是一種怎樣的情感?現在的徐月還不能理解。


    但他知道,他的女兒,一直在擔心,擔心誰呢?或許是自己,又或許是雪瑤。】


    【徐月扯下狗尾草,編成了花環,反手給女兒戴上。


    又采下自己種的蒼葉花,編成了手環,放進兜裏,準備給在家的雪瑤帶迴去。


    “爹,可以給我講一下你跟娘的愛情故事嗎?”


    “讓爹……想…一想,很…很久以前,爹生活…在一座空島…上,突然…有一天漫天的隕石砸落,爹摔…了下…來,才碰見的你娘,我們一見鍾情,成了親才有的你。”


    徐月講的很慢,講的很簡單,講的也很純粹,為什麽會相愛?又為什麽會在一起,沒有任何邏輯可言,就單純的是心動,單純的想要在一起。


    “那你會拋棄我和娘嗎,爹爹。”


    “不會。”


    徐月提了提這些年越來越重的雪琪,呆呆的語氣堅定不移。


    “爹爹永遠不會拋棄你們,你們是我的所有,就算是失去生命也在所不惜。”


    慢慢走過山野,徐月的迴答是一種承諾,是天地的見證,體內的氣運運轉,將它永遠烙印。


    混沌的識海中爆發出金光,徐月有一刹那神識清明,天地之間某種玄妙的感覺匯聚。】


    【就連沉睡許久的龍傲天也被驚醒,“這…這是法則頓悟!!!”


    “不可能,這不可能,這小子明明才築基境界,怎麽可能領悟法則?!!”


    感受到一陣後怕,哪怕是曆經無數風雨的龍傲天也有些失態,過了數息時間才反應過來,龍傲天急忙吸收法則頓悟時散發的法則力量。


    僅僅吸收了一會,就已經抵得上龍傲天在這窮鄉僻壤恢複十年,那一絲魂體也緩緩凝實了。】


    【不管再怎麽震驚,現在的這個結果,對龍傲天來說終歸是好的,有利的。


    以後徐月越強大,龍傲天對抗帝宮和天劍神宗就越有把握。】


    【外界的徐月,此刻的神識力量也在不斷恢複和增強,青蓮吊墜似有感應,瘋狂調動靈氣,幫助徐月自動在體內運轉功法,運行大周天。


    短短數息時間,徐月的智力已經恢複到十歲左右,不過依舊沒有找迴丟失的記憶。】


    【神識提升後,徐月對外界的應變能力明顯增強,此刻看了看周圍,居然有一種重活一世的感覺。


    龍傲天感受到了徐月的變化,心中不斷咒罵,看來計劃得提前了,前半部分計劃非常成功,現在的這部分如果也能成功,那麽徐月成為自己手中利劍的事,便是板上釘釘。


    一柄捅向至親的利劍。】


    【夜晚,消失許久的朱雀再次來到山坡,將紅霧灑向徐月等人。


    這一次的量比十數年前的還要多,雪瑤就算有著陰陽交合之後靈氣的滋養,此刻衰老的速度也是明顯增快。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雪瑤也明顯感受到了,皮膚不再像往日那般光滑,兩鬢的黑絲染上斑白,好看的杏仁眼多了絲皺紋。


    雪瑤心中滴血,絞痛不已,自己這是大限將至了嗎?


    時間為何如此短促,自己還想要再多貪心些,多陪陪徐月和雪琪。


    眼淚滑落,一股無力感再次湧上心頭。不過雪瑤隱藏的極好,並沒有讓兩個人察覺出異常。】


    【往後雪瑤變得更加努力,常常就是從早幹到晚,開墾的田地達到十畝,家中積攢的餘糧也在不斷增加,添置衣物,草鞋,一樁樁,一件件都是雪瑤深藏不露的愛。


    可惜就算雪瑤隱藏的再好,那麽愛她的徐月又怎麽可能察覺不出異常?】


    【徐月捂著雪瑤的手,淚水一滴一滴滑落,“好好休息,那些活我來幹,等你把病養好了,我包餃子給你吃。”


    “我跑得快,去給你換豬肉和白麵,還有你喜歡吃的糖葫蘆。”


    躺在竹床上,雪瑤雙眼發酸,她也想把病養好,可是這是詛咒呀,這是上天降下給自己的詛咒,是跟徐月這位仙人在一起的懲罰。


    雪瑤不敢再奢求其他。


    隻希望這種懲罰不要給雪琪,讓自己這個罪人一人承擔就好。


    堅強的雪琪哭的更慘,畢竟是個孩子,第一次麵對至親的垂危,腦袋裏都是不知所措和對未來的抗拒。】


    【往後,徐月的生活更加規律,早上將活幹完,由雪琪照顧雪瑤,自己一個人則獨自出去尋找草藥,為雪瑤調養身體,徐月苦心鑽研醫術,希望能從中找到救治雪瑤的道路。


    他的足跡遍布方圓千裏,夜晚挑燈苦讀醫書,隨著一個一個方法的試驗,和一遍一遍湯藥的調理,徐月心情越來越失落。


    凜冽的寒風撫過山坡,轉眼間便是一年更替。


    雪瑤的身體一天一天消瘦下去,徐月心情沉悶,為什麽自己如此無用?連最愛的人都不能解救。


    無窮無盡的自責淹沒徐月,他仿佛掉入汪洋,掉入深淵,掉入失重的蒼穹,一切都是那麽的身不由己。


    摸向雪瑤枯槁的雙手,徐月心如刀割,雪琪也是泣不成聲,他們仿佛已經預見未來,看見了麵前至親的結局。】


    【“沒事的,呆子,這是命呀,我遇見你也是,我們在一起也是,現在我要迴到天上,這些都是上天注定的。”


    雪瑤嘴唇微微蠕動,一字一句說完,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


    雪琪不敢迴話,渾身像是被抽幹,撲倒在竹床上默默流淚。


    徐月微笑著,雙眼布滿血絲,“傻姑娘,你別擔心太多,我一定會治好你的,我們和女兒還要一起生活到永遠。”】


    【三年。】


    【五年。】


    【七年。】


    【徐月陷入了瘋狂,卻依舊於事無補,凡人的醫術根本解決不了這種問題!】


    【終於這一天還是到來了。


    雪瑤安靜的躺在床上,渾身瘦的不像話,雙頰凹陷,額骨凸起,眼睛周圍黑腫一片。


    徐月沉默不言,隻是不斷默默流淚,身旁的燭火晃動,將兩人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落下的黃昏正好將其分開,好像預示著兩人已經分開。


    曾經緊密相連的兩人,如今已經分開。】


    【雪琪不敢進屋,這丫頭這些年來承受的壓力不比徐月小,看著娘親變成這樣,同樣痛苦不已。】


    【“呆子………”


    “我在呢,雪瑤。”


    “你怎麽不點燈呀?”


    雪瑤用盡全力抬起那,瘦的皮包骨般的右手。


    徐月輕輕抓住,用臉蹭了蹭,仿佛在嗬護一件絕世珍寶。


    “這屋子黑的可怕,我想起那年的大樹村,我們成親的那年,燈火通明,煙花燦爛。”


    “日子真的過的好快,可能是錯覺吧,我感覺我們一起捕魚的日子,在田埂唱歌的時光,就像在昨天那般清晰可見。”


    “真的好快,快到我怎麽抓也抓不住,我好怕呀,嗚嗚嗚。”


    “我還是擔心你和雪琪,我好累………”


    “我想迴家。”


    “對不起……呆子,我好傻呀,還不知道你名字。”


    雪瑤的手無力垂落,徐月眼神怔住,大腦一片轟鳴,無窮無盡的悲傷在此刻爆發,內心決堤,壓抑多年的情緒在此刻化作一把利劍,插中徐月的心髒。


    胸腔悶的說不出話,其中岩漿翻湧,猶如烈火燒身。


    緊緊抓住那隻無力的手,徐月淚流滿麵,世界崩塌,喘不過氣,撲通一聲,昏了過去。】


    【雪琪鼻子酸脹,不敢麵對。


    她隻剩下爹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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