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字旗來到夢夢近前,虛無縹緲的一道魂體從中飄出,那魂體一身白衣,蒼老無比,白眉緊皺,不怒自威,周身氣質深沉似海,如目在淵。


    王三石啞口無言,這該不會是我吧?


    【叮,這是正常的!宿主。這就是夢夢對於你的認知,所以輪迴夢境才製造出她潛意識中的你。】


    瞧見王三石有些嫌棄,係統連忙解釋,進化點可是都花在了刀刃上,要自己退一分都沒有。


    “太老了吧!”


    王三石輕笑,嘻嘻道。


    【叮,啊?你tm在意的是這個?!】


    王三石嘻嘻哈哈,沒心沒肺,快樂十足。


    言語間,那白衣老者將手指輕點夢夢額頭,無數流光宛如旋風般匯聚,閃耀奪目,一道閃光自眉心迸發而出,在房間上空形成靈氣海洋。


    古老繁雜的銘文在手上開花,白衣老者嗬斥一聲:靈神歸位!


    話音一落,無數流光匯聚成一道小人,小人對著白衣老者遙遙一拜,化作光暈,將夢夢包裹起來。


    半個時辰後,夢夢驚醒,一睜眼便四下尋找李夜,黑字旗飄飛,看見妖怪老爺,夢夢才想起昏迷前的話。


    獨自坐在床上,雙眼空洞無神,汗水打濕背後衣衫,這仿佛快要破碎的模樣,情況不容樂觀。


    【叮,這就是夢夢現在的意識,看來她沒有發現夢境世界的問題。】


    王三石在一旁,看著夢夢暗自神傷的表情,心中一痛。


    “妖怪老爺,您說實話,其實我哥已經死了對吧。”,夢夢沙啞著聲音,像掉粉的磁帶,斷斷續續,為氣氛抹上悲涼。


    黑字旗飄飛,白衣老者蒼涼的聲音悠悠傳來,“孩子,你哥還沒死……我需要恢複實力才能救他。”


    夢夢淒婉一笑,眼角帶著淚光,嗚咽聲傳來,像流水與秋末的碰撞,完全不相信白衣老者的話。


    “時間會給出答案,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言畢,白衣老者不再說話,周遭黑夜如潮水般湧來。


    夜晚完美詮釋一個孩子的難過,外麵歡聲笑語,隻有房間殘留的餘溫逝去,這麽涼的秋夜,讓人渾身發涼。


    夢夢站起身,望著門外白晃晃的明月,慢慢走出,她穿過庭院,大門,街道,離開徐府迴到了自己家,柳葉在夜風中搖曳,切碎滿院月華。


    像是枯井中的泉水聲。


    “妖怪老爺,我哥他很好的……他總把好吃的留給我,從不讓我乞討,我被欺負,他也會第一時間保護我……”


    夢夢突然出聲,嘴角一抹笑容,講述起以前的故事。


    “李夜很好……”


    “哥哥他救過溺水的魚,幫助野花環遊小城,教會小土狗飛翔……”


    “李夜……很好…”


    月下,夢夢和白衣老者一問一答,像是一對爺女,沒有李夜的小院,卻處處都有他的痕跡。


    一樁一件的趣事,明明讓人開心想笑,夢夢卻講的哭出聲來。


    “我沒有父母,哥哥就是我的全部。”


    “那麽多年他隻為我。”,夢夢痛苦捂著小臉,壓抑著情緒,“妖怪老爺,謝謝你完成哥哥的執念。”


    “舉手之勞,你若想同樣可為,小丫頭。”


    夢夢麵色蒼白,抬頭一抹殘笑,紅腫的眼睛深深望著夜空,“隻要修仙,就能救迴哥哥嗎?”


    “沒錯,與天地爭,絕頂之境,一言萬物生,一眼天地賀。”


    “好。”


    …………


    旭日東升,夢夢離開了寂靜的楓海城,人群熟睡,沒人知道,也沒人在意她離開了小城。


    楓葉紛飛,滿山枯落的楓葉再次紅透。


    這座城最後的親人,可能也隻有徐嬸了。


    王三石和係統緊緊跟隨,群山以外,平原一望無際,水草豐沛,一條官道遠遠通向盡頭。


    夢夢小小個子,一人上路。


    天邊翻白的魚肚皮,一抹金陽紅透白雲,群鳥紛飛,遠遠的風吹過,滿是水汽,夢夢拿著小拐杖,背上小包袱,臉上細汗讓小臉更加晶瑩,發絲粘在嘴邊,像個陶瓷娃娃。


    她說。


    “這次真走了,去找迴我哥哥。”


    …………


    東荒神域,勢力眾多,皇朝與宗門勢力交橫縱錯,其中不乏一些隱世宗門,而夢夢所在的勢力範圍,則是大炎帝國的統轄區域,其內共有十大仙門,凡塵間武林勢力也是多如繁星。


    大炎帝國,京城。


    夜晚,街道上人群鼎沸,燈紅酒綠,吆喝聲,叫賣聲,說書聲,此起彼伏。


    一家小麵館,灰頭土臉的夢夢裝扮成假小子正在打工,麵館生意很好,夢夢忙的不亦樂乎。


    麵館主人是一對老夫婦,見夢夢流浪街頭,實在可憐,便招她做夥計,小家夥身子看著薄弱,幹活卻有一把力氣。


    讓兩位老人甚是喜愛。


    進入仙門修行,最低者也要十五六歲,夢夢不滿足條件,白衣老者便讓他來到京都,找尋凡間高手打磨根基。


    京都最為繁華,高手也最多。


    夢夢用時五年才湊夠學費,其中還有老夫婦沒有言說的幫助,隨後她全身心投入打磨,又是耗費五載光陰,那年夢夢十五歲。


    如此努力的夢夢,武館師傅隻評價一句,“朽木不可雕也。”


    “係統不對呀,在夢境中我怎麽毫無作用?連本功法都拿不出來?!”


    【叮,這是夢夢對於你的認識,她認為你沒有,夢境所製造的你,自然也沒有。】


    “那我的作用是什麽?”


    【叮,吉祥物…吧?】


    一個普通夜晚,麵館夫婦也離開了紅塵,他們年滿百歲,卻無兒無女,夢夢帶淚守孝三年,同樣是一個清晨,夢夢離開京都,這一次,這座城裏再也沒有一個親人,她也無需再緬懷,秋風掠過整座城池,十幾年歲月,不過是漫漫時間長河裏的漣漪。


    夢夢練就一身武藝,還有一手煮麵的技術,從此開始踏上求仙問道的旅程。


    向東而行。


    傳聞百劍山脈神劍宗,乃是大炎帝國東部第一宗門,其內人才濟濟,主修劍法,放眼整個帝國,殺伐第一,宗主更是元嬰大修!


    無數修士心神向往,夢夢也不例外。


    最主要離自己近,不像其他宗門,短則幾年才到。


    五月後,夢夢來到百劍山脈,道路上都是聞名而來的修士,有的人金縷華衣,神態傲視一切,有的人沉寂於人群,粗布麻衣細細打量。


    夢夢就是後者。


    山脈深處,一座座宮殿鑲嵌在山峰上,恢宏大氣,盡顯門派底蘊。


    無數修仙者腳踩飛劍化作流光飛竄,看的夢夢心馳神往,神劍宗廣場上,一眾凡人齊聚,長老位於上方,浩蕩的聲音響徹在天際。


    “進入我宗非常簡單,凡是靈根達到下品者,皆可入我神劍宗,現在開始檢測,若有喧嘩,格殺勿論。”


    說完,長老氣勢一震,眾人皆是臉色煞白。


    夢夢念頭通靈,心神放鬆,靜靜排隊。


    “王大錘,沒有靈根……”


    “張三,下品水靈根,可為外門弟子。”


    “葉辰,沒有靈根……”


    有人歡喜有人愁,更有甚者幾乎瘋癲。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一定是石碑有問題,我怎麽可能沒有靈根,你們一定是嫉妒……哈哈哈!不可能!!!”


    華衣男子跪坐在地,仰天怒吼。


    長老二話不說,一道劍氣斬出,如閃電般瞬移虛空,送他輪迴轉世。


    眾人冷汗直流,不敢再次喧嘩。


    “下一個,李二狗。”


    聽到叫喊夢夢上前一步,檢測弟子眼神古怪,“將手放在石碑上即可。”


    抬起白皙小手按在石碑上,夢夢深吸一口氣,眼神堅定,十年來的努力,在此刻即將得到印證!


    從此靈根入我身,我命由我不由天!


    一陣光華閃過。


    “李二狗,沒有靈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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