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她和宿舍幾個女生刷淮大論壇到半夜,同寢有兩個學姐,一個外院的,一個法院的。


    一聽兩個學妹都沒男朋友,趕緊拉著人把淮大帥哥都盤了個遍。


    財院的、管院的、外院的、工院的、信院的、法院的……


    聽到這兒,樓銜音眼睛亮了下。


    在學姐看來,那眼神轉變的,幾乎就是“咻”的一下,毫不掩飾自己的興趣。


    好可愛一女孩。


    “法院帥哥也不少,江知頤他們宿舍是出了名的帥哥窩子,但也就賀意閑還單著,沒準能拿下。”法院學姐說。


    聽罷,她平穩的唿吸兀地抽動一下。


    人到半夜,腦子就容易不清醒。


    零件不轉,話就順著心溜過光滑的大腦皮層。


    “學姐,其他幾個學長都有女朋友了嗎?”


    好在她還有點理智,沒把江知頤的名字說出來。


    “楚諶女朋友是他發小,徐斯懿女朋友是隔壁淮藝的,可漂亮了。”


    她話鋒一轉,“江知頤啊……”


    樓銜音跟著閉氣,心髒都快跳到嗓子眼。


    學姐倏地笑了,“他跟法條談了,眼裏除了一等功,誰都容不下。”


    說到這兒,另一個學姐直接笑精神了,“還有績點。”


    宿舍幾個女生突然笑開了。


    樓銜音也混在其中,偷偷鬆了口氣。


    還好,她現在還有機會。


    至少江知頤已經知道了她的名字。


    她的一顆心被包裹在毛線團裏,因為那張便簽紙,線團被扯出個小頭。


    從那一刻,她就下定決心,不再做他世界的路人a。


    小a這個名字,也終於被替換成了樓銜音。


    從邁出這一步開始,她就不想再遠遠看著他了。


    這份傾慕支撐著她站到他麵前。


    她不想再做膽小鬼。


    -


    新生參觀結束要重新繞迴科學會堂進行培訓。


    蘇映雪看向江知頤,“等會兒去圖書館嗎?我這邊結束的晚,你要是去的話,方便幫我占個座嗎?”


    “楚諶在圖書館,我讓他幫你占上吧,”他低眸盯著身側女生有些晃蕩的步子,又掃了眼不遠處的路肩,繼續說,“你要是想現在去的話也可以的,新生培訓我來替你就好。”


    話畢,他視線挪迴身側安靜跟著的女生,抬手打了個響指。


    不出所料的,女生眼睫顫了下,薄薄的眼皮抬起來,含著霧氣的眼眸凝著他。


    他抿了抿唇,似是在掩著笑,“迴神,看路。”


    他看出來她在走神了。


    樓銜音突然有點窘,縮了縮脖子。


    江知頤永遠都這麽細心。


    這都被他注意到了。


    一顆心髒像被輕輕托起,浸了絲絲縷縷的甜。


    女生眨了眨眼,略略上揚的眼尾月牙似的彎起,笑意蕩漾開來。


    “知道啦學長。”


    聲音是一如既往的溫甜。


    蘇映雪眯了眯眼。


    空氣裏逸散的細小水珠好像將她和旁邊的兩人割裂開來。


    強烈的不適感讓蘇映雪難以自控地開始審視這個女生。


    她試圖從她身上找出點什麽特別之處來。


    特別到讓江知頤在跟她說話的時候,都能分出大半注意力去觀察這位學妹。


    因為她漂亮?


    可淮大和隔壁的淮藝最不缺的就是美女,江知頤怎麽就偏偏就親近她?


    新生隊伍進入科學會堂,大廳內嘈雜起來,蘇映雪一個走神險些跟丟班級。


    好在各班有序入場,江知頤和樓銜音個子高,她幾乎隻需要一眼,就能鎖定人群中的那兩人。


    卻又在目光觸及那兩道挨近的身影時,下意識地想偏開視線。


    太刺眼了。


    不過很快,她看見兩人分開了,女生跟著隊伍往報告廳二樓走,江知頤則拐進了左邊走廊裏的超市。


    作為係助,蘇映雪本應跟上新生,但最終還是被私心打敗,跟在江知頤身後一起進了超市。


    她目光追隨他到醫療用品區,然後又見他穿到甜品區,最後從常溫貨架上抽了兩瓶水,往自助結賬機走去。


    時機合適,蘇映雪也就手拿了瓶水,自然地出現在他旁邊的機器前,出聲,“等會兒你也要留下參加培訓會嗎?”


    江知頤“嗯”一聲,沒了下文。


    “可是學院有安排導助的座位嗎?實在不行你坐我旁邊吧,係助那排空著幾個位置。”


    “不用,有人幫我占位置了。”


    在蘇映雪聽來,“有人”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江知頤結完賬,簡單和她打過招唿後,勾起袋子轉身就要走,又被蘇映雪的聲音攔下步子。


    “你和那個學妹很熟嗎?”


    江知頤半闔下眼睫。


    算熟悉嗎?


    這個問題出現,某些片段隨之閃迴進腦海。


    那天風很熱,操場的笑鬧聲和水房悶悶的啜泣聲被風攪散。


    偌大的水房裏,女生蜷在角落,繃緊的校服外套被肩膀撐出骨骼的輪廓。


    細瘦單薄。


    連哭都是那麽小心翼翼。


    是怕哭聲傳進樓道嗎?他想。


    是以,他摸著悄朝水房門口走去,順便拾起地上被摔壞的的眼鏡。


    吱呀一聲,門被合上。


    她預料之內地哭出聲。


    女生啞著嗓子,邊哭邊咳,光是換氣聽著都像是用了很大力氣。


    即或他一個陌生人,聽著都覺著可憐又心疼。


    她的家人如果知道了,又該有多心疼和生氣。


    正思忖著,餘光裏女生動了動。


    然後開始在地上爬,馬尾都散了,頭發也糊在臉上。


    江知頤無端聯想到他妹在家那樣兒。


    突然就笑出聲。


    很快他又意識到不禮貌,又憋了迴去。


    後來他把眼鏡還給她的時候,無意瞥見她的胸牌。


    她臂彎環著腿,後麵的字被寬大的衣袖擋住,他隻能看見邊角露出的一個“樓”字,和一個“彳”偏旁。


    他沒多看,留下兩顆潤喉糖和幾句叮囑,就被學生會的同學叫走了。


    昨天聽到樓銜音這個名字,某種認知似乎突然形成了閉環。


    “樓”這個姓氏,在他身邊算是極其罕見的。


    一般來說,同時達成兩個條件,就能證明一個問題。


    首先,水房裏的小姑娘姓樓。


    其次,高二那年的宣講會,一個學妹送了他一盒龍角散和兩顆潤喉糖,都是蜜桃味。


    偏巧和他初中時送給那個小姑娘的是相同的兩樣東西。


    最後,就在昨天,一個因為蜜桃果汁而和他有過兩麵交集的、擁有他所認知的罕見姓氏的小姑娘,站在了他麵前。


    強烈的預感宣告著一個唿之欲出的事實。


    思緒迴籠,男生眼睫抬起,睫毛梢下的那雙清潤的眼眸裏,暈著淺淡的光。


    “對,”他說,“我很早就認識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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