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肘抵著靠枕,懶懶靠著,若無其事地塞了個小饅頭咬在齒關,也不吞下去,就用舌尖抵著,淡淡撩了連梓一眼。


    這小王八蛋真夠輕浮的,連梓暗暗罵了一句。


    害羞就會被他拿捏,連梓去年就悟到了。


    而且以她對柏翮的了解,這廝百分百就是虛晃一槍,壓根沒想動真格。


    “你就給我留這麽點下口的地方啊?”她眨眨眼,瞳仁黑亮澄澈,一臉無辜,“你這樣算耍賴了,柏翮。”


    女生清甜的嗓音直直晃蕩進他心裏,柏翮眸色微不可察地深了幾分,最後還是把嘴邊咬著的那顆小餅幹抿進嘴裏,眸光直白地落在女生被光打得瀲灩的唇瓣上。


    隔壁桌玩得嗨到飛起,笑鬧聲鋪天蓋地的壓過來,襯得這個角落異常肅靜。


    胸腔中的劇烈震動幾乎要把連梓的理智攪散,她終於意識到有點不妙,下意識抿唇,繼而目光一偏,撈起桌上的百奇。


    女生動作裏的不自然實在太過明顯,柏翮輕抬眉梢,“連梓,我是不是說過你臉紅挺明顯的?”


    這兒光線這麽暗,她就是臉紅,他也不可能看得清,連梓確信。


    “我沒什麽好臉紅的,願賭服輸。”


    柏翮看出來她在嘴硬,沒應聲,把手裏的旺仔小饅頭隨手丟到桌麵上,徑自抽出連梓手裏的百奇,上來就咬斷了三分之一,接著又從剩下的三分之二的中後段下口,咬在齒關後,才朝連梓抬了抬頜,“來。”


    光影交疊變換,忽有幾束明亮的白光閃過,他唇角輕佻的笑意就明晃晃地落進連梓眼裏。


    她也不想繼續跟他拉扯,大方咬掉餅幹總好過這麽跟他耗著。


    眼看就要碰到百奇,某隻狗卻突然笑出了聲,旋即那根餅幹就被他咬斷,全部咬進嘴裏。


    連梓愣了下,還沒等反應過來,後頸就被人握住,往下壓了壓。


    她甚至能聞到柏翮身上淡淡的柚子香,還混雜著讓人難以忽視的酒精的味道。


    兩人之間的距離驟然縮短,他卻沒有收力的意思,中指的指腹還有意隔著那層細碎的小絨毛摩挲著她耳後那層薄薄的皮膚。


    絲絲縷縷的麻意順著皮膚滲透進血液,蔓延到四肢百骸,連梓有些脫力,但又不想任他拿捏,下意識將手撐在他胸前,瞪他,“柏翮,夠了。”


    他偏眸掃了眼桌上的旺仔小饅頭,“剛才不是還挺放得開的?”


    連梓扒拉開他扣在自己後頸的手,“我知道你有分寸。”


    “對別人有,對你不見得。”


    他聲音有些低,尾音壓著繾綣的氣聲,惹人耳根一燙。


    柏翮替她把散落的鬢發重新理迴耳後,指腹揉了揉她的臉頰,“你的便宜我是真想占。”


    他流氓得過於真誠,連梓笑出聲,“咱能不能君子一點兒啊?”


    剛才連梓默許他可以用旺仔小饅頭履行大冒險的時候,他腦子都要炸開了。


    沒親上去對他來說已經夠君子了。


    他抬起眼睫,對上她的視線,“你喜歡多君子的?”


    led屏幕零碎的光漓過來,連梓堪堪看清,他臉頰透著層淡淡的粉暈,桃花眼蕩漾著明顯的醉意。


    她轉頭看向季遠和江知渺,這才發現桌子對麵的二人這會兒忙得要死,但又不知道在忙些什麽。


    優秀的電燈泡要學會給自己找事做。


    “季遠,柏翮喝了多少?”


    連梓一出聲,嚇得對麵那人抖了一激靈,手機就跟燙手山芋似的,險些滾到地上。


    安頓好手機,季遠撓撓頭,視線在桌上搜刮一圈,“記不清了,你來之前剛有服務生來收拾過,反正不少。”


    旁邊的江知渺補充,“哦對,而且柏翮沒吃晚飯!”


    季遠:“哎呀!這樣更容易醉!”


    江知渺:“就是說啊!還好吱吱來了,不然誰照顧柏翮呀!”


    季遠:“我的青天大老爺!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倆人唱雙簧似的,語氣生硬,莫名就把照顧柏翮這活兒給她安排上了。


    聞聲,癱在沙發上那人動了動,懶倦地撩著眼皮,看著困得要死,說出來的話更是不像腦子清醒的人能說出來的。


    “昂?你倆還在?”柏翮的視線在對麵兩人身上流連一圈,“不是扶老奶奶闖紅燈去了?”


    季遠咂咂嘴,“哥,不行你睡會兒吧。”


    江知渺點點頭,“你這樣我真怕等會兒你亂說話把吱吱嚇著了。”


    柏翮挑眉,“聽不出來我意思?”


    現在看著又清醒得很。


    江知渺先明白過來,戳戳季遠,低語,“他這是嫌咱倆當燈泡了。”


    季遠“哦”了聲,“趕人是吧?”


    看倆人鳥悄地跑旁邊那桌湊熱鬧去了,柏翮重新窩迴沙發裏,拿靠枕墊著手,攏在連梓腰間,把她往自己的方向挪了挪。


    她那條連衣裙,側腰處是露腰設計,直接上手太冒犯,他就拿了個枕頭墊著。


    “困了就睡會兒吧。”連梓拍拍自己的肩膀,“今天允許你靠一下。”


    柏翮掃了眼她裸露在外的肩膀,順帶略及某處渾圓狀的……


    他喉結滾了滾,順手拿了個大靠枕塞進她懷裏,自己仰頭靠在了身後的沙發脊上,雙眼直直盯著天花板,好半晌才出聲,“連梓,大冒險沒完成,能改真心話麽?”


    他聲音有點啞,連梓莫名聽出幾分委屈來。


    而且他一開始就指明要知道她的真心話,她大概能猜到他想問什麽。


    十有八九是她喜歡的那個男生是誰。


    “你問吧。”


    柏翮將頭偏向她,視線落在她肩上那根不算特別細但完全不遮膚的肩帶上。


    她太漂亮了,是和在學校不同的那種,明豔張揚的漂亮。


    他知道女生打扮是為了取悅自己,去見別人適當打扮一下也是對對方的尊重,但他就是沒來由的害怕。


    他眸光暗了暗,啞聲問她,“你下午穿的什麽?”


    這人不走尋常路連梓是知道的。


    但也沒這麽不尋常的啊!?甚至讓人摸不清意圖。


    她頭頂緩緩升起一個問號,但還是照答,“白t牛仔褲。”


    說完又覺得好像不夠細節,點開跟司清的聊天記錄,裏麵有下午唐有旻為了顯擺,給她發的飯菜的照片,桌子對麵就是連梓,隻是沒拍到臉。


    “上衣是這個,牛仔褲是……”


    話音未落,柏翮突然笑出聲,“我又不是查崗。”


    連梓皺眉,“好歹是你用一個真心話換來的問題,我這不是想迴答得細致點兒?”


    柏翮輕飄飄地“嗯”了聲,尾調還微微揚著,聽著心情不錯。


    連梓正納悶這人又犯的什麽病,他的手指突然在她肩帶上點了兩下,“那為什麽晚上穿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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