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吊兒郎當,眼角眉梢都是輕佻的笑意。


    連梓扯唇,“你的漂亮話真是一套一套的。”


    柏翮懶懶仰頭,露出形狀漂亮的喉結,散漫性感,就是這副混不吝的樣子實在壞透了,但偏偏又好看得要死。


    “受用麽?”


    “我不喜歡漂亮話。”


    柏翮笑笑,朝她偏了偏頭,“你的擇偶標準還真是處處針對我。”


    連梓側目睨了他一眼,“你很在乎我的擇偶標準?”


    “當哥哥的,幫妹妹把把關。”


    連梓無端有點煩躁,不知道是因為他這輕浮的態度還是因為他總把“哥哥妹妹”這兩個詞掛在嘴邊。


    “你就是我的擇偶標準。”她笑笑,“我絕對不會找你這樣的。”


    好一個擇偶標準。


    反向擇偶了屬於是。


    柏翮輕“嗯”一聲,尾調微揚,“都以為我為標準了,那再加一條。”


    兩人距離有些近,連梓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他的唿吸淺淺撫過臉頰,心跳不自覺加快。


    “不如我的,你不能找。”他說,“配不上你。”


    這個瞬間,好像隻有連梓在慌亂,柏翮永遠遊刃有餘。


    她討厭這種感覺。


    跟柏翮說話,認真就輸了。


    “對,”她笑,“你最配。”


    女生眼尾撩著明媚的笑意,睫毛上還落著雨滴,鼻尖小巧挺翹,幾縷碎發被濡濕,貼在臉頰。


    雨幕掩映,漂亮得像個小仙女。


    柏翮輕悠悠地移開視線,餘光還留在她身上。


    操。


    好像不用等到下周合唱比賽了。


    現在就有點被迷到了。


    “連梓,蕩秋千麽?”


    “都多大了還蕩秋千,幼不幼稚。”


    頓了頓,她自覺抬起腿,又迴應:“蕩。”


    柏翮倚在秋千上,幾乎站起身子,接著秋千在最高點落下。


    眼前光景變換,少年的額發被風帶起,衣擺翻飛,眼裏漾著耀眼的笑意。


    四周都是模糊的,隻有連梓眼裏的他是清晰的。


    好像發著光。


    秋千蕩起時,連梓才想起她從家出發的時候帶了包瓜子,想著用來打發時間。


    “柏翮,嗑瓜子嗎?”


    “蕩秋千嗑什麽瓜子,無不無聊。”


    頓了頓,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探進她的視線,又迴應:“嗑。”


    連梓不記得這場雨下了多久,隻記得路過的人都會看他們兩眼。


    大雨天蕩秋千,還嗑著瓜子,腦子沒點大病都幹不出來這事兒。


    但他們才17歲,在人生最閃亮的日子裏,一切荒謬和不合理都是濃墨重彩的一筆。


    暮靄低壓下來,雨後初霽,天際澄澈透明的藍散去,小廣場熱鬧起來。


    這兒離居民區不算近,地段又寬闊,阿姨拎著大爺和音箱早早占上地盤。


    阿姨各個氣質絕佳,大爺精神抖擻,頭發打理得一絲不苟。


    連梓柏翮兩隻落湯雞自愧不如。


    連梓知會身側收拾瓜子殼的男生,先行起身,“走吧,給人家騰地兒。”


    音箱緩緩流出舒緩的鋼琴曲,連梓愣了下,看了眼自己音樂軟件裏專門給鳳凰傳奇建的歌單,陷入了沉思。


    時代變了?


    微風吹過,雨後泥土的清香襲來,伴著悠揚的琴聲,還有點浪漫。


    “連梓。”


    柏翮叫她,從外套內兜裏牽出一條淡綠色花紋的絲帶,攤在掌心。


    不知道是不是雨後空氣濕潤的原因,男生的眸底盛著細碎的光亮,眼眶濕漉漉的,唇角勾著淺笑。


    “你還欠我一支舞。”


    “現在跳?”連梓瞠目,“咱倆在這兒跟阿姨大爺湊什麽熱鬧?”


    “少走幾十年彎路。”


    柏翮眨眨眼,連梓竟然從他這張輪廓淩厲的臉上看出了點可愛。


    他把絲帶往她跟前遞了遞,“不敢跳?”


    明明聽出柏翮是在激她,連梓還是上套了。


    “我有什麽不敢的?”


    她捏起絲帶一角,“你一個男生,隨身帶著絲帶幹什麽?”


    柏翮淡聲迴應,“紮頭發。”


    這人不胡說八道能死。


    連梓笑罵了句神經病,口嫌體直地牽起絲帶,另一隻手捏著他的袖口,合著音樂節拍緩緩邁著步子。


    路燈暖橘色的光自頭頂流瀉下來,襯得本就和周圍格格不入的兩道頎長身影愈加惹眼。


    一曲即將結束,二人周圍多了一圈人。


    大爺盯著柏翮,阿姨盯著連梓,一副見了可塑之才的表情,笑得欣慰中還帶著點狡黠。


    “交際舞可不是這樣跳的啊!小夥子。”


    大爺慷慨激昂地拍著柏翮的肩,雙手在空中比劃著,“這個手!怎麽能不拉呢!”


    連梓出聲解釋,“大爺,我們不是……”


    阿姨拍拍連梓的後背,指了指廣場不遠處輪椅上的大爺,“小妹妹,看見那個老登沒?我老伴兒。”


    說完還拉起身旁大爺的手,轉了個圈。


    輪椅上的大爺氣得後槽牙都快幹碎了。


    這邊阿姨還一臉傲嬌,“舞搭子而已,這都是家常便飯。”


    大爺附和,“就是,純友誼有啥放不開的?大大方方的。”


    一群老頑童圍著兩個小孩,看熱鬧似的起哄,連梓瞪了柏翮一眼,從牙縫裏擠了句:“看你幹的好事。”


    柏翮倒跟個沒事兒人似的,三兩句話就把阿姨大爺哄得咯咯笑,不會兒人就散得差不多了。


    二人所在的小角落重新安靜下來,柏翮悠悠散散地從廣場上收迴目光,轉而放在連梓身上。


    視線直白又熾熱,盯得她有些莫名。


    男生睫毛一顫一顫的,眼底蘊著霧氣,好像有點不對勁。


    連梓眉心微低,“你是不是不舒服?”


    “你猜我舒不舒服。”


    怎麽感覺他在說胡話?


    她下意識抬手搭上自己的額頭,又貼上柏翮的,他的溫度確實更高一些。


    “你摸我?”柏翮微微低身,彎唇,“你真的很沒邊界感,連梓。”


    “你發燒了。”她沒理會柏翮的胡言亂語,拿出手機準備打車,“去醫院,輸液。”


    “你陪我迴家,睡一覺就好了。”


    這話進了連梓的耳朵就成了“你陪我迴家睡一覺就好了”。


    這人發燒怎麽還耍流氓啊!


    連梓後退一步,“柏翮,你這樣我要報警了。”


    柏翮挑眉,語氣中是掩不住的笑意,“你要抱緊誰?我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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