嚐恨哥傻眼,腦子本來就不夠用,這會兒更是直接宕機,被柏翮夾著脖子拖了幾米才明白過來他的意思。


    大腦一片空白,語無倫次,“哥,別別別!”


    拗不過柏翮勁兒大,被扥著往學校西門的巷子裏走。


    當著一群女生丟了麵兒,他有點急眼,“你信不信我舉報你!”


    柏翮挑眉,“你覺得我會怕這個?”


    嚐恨哥一噎。


    操!威脅不成,還把他給惹惱了。


    西門巷口平時就沒什麽人,現在天色漸暗,有點什麽動靜也不會被發現,柏翮又是個不怕舉報的主,嘴硬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好處。


    現在這種情況,他倒不是無路可走。


    至少還有死路一條。


    嚐恨哥心如死灰,甚至嚇到打嗝。


    因為他要追連梓,所以柏翮要揍他?


    還不惜編出什麽“連梓喜歡挨打的時候不叫不鬧的人”這種屁話。


    嚐恨哥能屈能伸,扯著他的衣擺大喊,“我不追連梓了!不追了!”


    可柏翮依舊沒有要鬆手的意思,這瘋狗到底要幹什麽!


    “我保證我以後不找她了!”


    沒用。


    嚐恨哥眼淚都快嚇出來,“我跟曲夢曼道歉!行嗎!”


    聽到滿意的答案,連梓淡淡出聲,“行。”


    看柏翮這架勢,跟在烤肉店的時候大差不差,壓根沒要動手,頂多就是嚇唬嚇唬。


    巷口看戲的褚玨拍了拍江知渺的肩,輕聲數了三個數後,柏翮頓住步子。


    嚐恨哥眼睛瞪得溜圓,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


    褚玨微微俯身,朝江知渺的方向偏了偏頭,“我說什麽來著,像不像瘋狗和他的主人?”


    江知渺抬肘戳了戳他的胳膊,“好歹是個大少爺,說好聽點,那叫藏獒。”


    就算是瘋狗,也得挑個最貴的品種。


    柏翮鬆開嚐恨哥,把他往曲夢曼的方向推了推,走到褚玨跟前笑懟了他一下,“你倆真以為我聽不見?”


    江知渺望天,聲音毫無靈魂,“哇,火燒雲。”


    褚玨輕嗤,“多新鮮呢。”


    嚐恨哥倒是能屈能伸,前一秒還吹胡子瞪眼的,下一秒就能點頭哈腰地賠不是,一點臉都不要。


    曲夢曼還在氣頭上,情緒有點低落,幾人先帶著她迴去,連梓給大家買飲料,江知渺看天有點黑了,讓柏翮也跟著。


    天際打翻了染料,橘橙褪去,墜上碎星。


    10月中下旬,氣溫莫名迴暖,柔風拂過臉頰,帶著些城市的煙火氣和月桂香,是秋天的味道。


    二人拎著果茶,抄近道走進西門的小巷,連梓掃了眼地上被晚霞拉長的兩道影子,柏翮的頭好像朝她的方向偏了偏。


    她抬眸,果然對上了那雙看狗都深情的眼睛。


    “你看我幹什麽?”


    柏翮眼尾微挑,玩味地笑笑,“你不是也看我了?”


    這個世界上最大的bug,就是“你不看我怎麽知道我在看你”。


    無解,也沒法狡辯。


    連梓彎唇,笑得坦蕩,“我看看某隻瘋狗的瘋勁兒散了沒。”


    她也聽見褚玨的話了。


    “我是瘋狗。”


    柏翮跨了個小步橫在連梓身前,唇角的弧度愈加惡劣,“那你是我的主人?”


    男生逆著巷口的光,整個人被攏進路燈灰白的燈光裏,那雙勾人的桃花眼裏盛著意味不明的笑。


    什麽話從他嘴裏說出來意思就變了。


    連梓別過頭,“喜歡玩角色扮演去劇本殺,別在這兒發癲。”


    頸間那抹淡淡的紅暈迎著月色落進柏翮眼裏。


    頭頂傳來一聲輕笑,“連梓,你臉紅真的挺明顯。”


    那晚,現在,都很明顯。


    臉頰傳來的燙意讓連梓清楚意識到,他說的是真的,她是臉紅了。


    她吸了一口手裏的青提果汁,含在嘴裏好一會兒,等到臉頰的燥意平複了些才咽下去。


    “還不是你氣的?”


    聞聲,柏翮屈膝,雙手撐在大腿上,視線和連梓平齊。


    少頃,歪了歪頭,“那你教我哄哄你。”


    聲音比風還柔。


    鬧市裏,隻有這條小巷靜的要命。


    連梓的心髒被某種情緒纏上,不斷收緊。


    心跳不斷加快,直至如雷貫耳,即將成為這條窄廊裏最明顯而又不可忽視的存在。


    “哄人還得教,你這十幾年渣男白當了?”


    語氣中的不自然掩都掩不住。


    “我沒哄過人。”


    差點忘了,他是個眾星捧月的少爺,不需要哄人。


    連梓“嗯”了聲,“我也不需要你哄。”


    “你不一樣,連梓。”


    柏翮的尾音繞著耳畔,在腦內不斷播放。


    心髒快爆炸了。


    她竟然莫名有點期待,在他眼裏,她到底哪兒不一樣。


    片刻後,男生清潤的嗓音傳來,攜著又輕又柔的笑意,“你是妹妹,不高興了能不哄麽?”


    她是妹妹。


    微風恰逢其時地灌進來,連梓的心跳漸漸平緩,意識迴籠。


    果然不能在這種空氣稀薄的地方待太久,腦子容易不清醒。


    女生輕笑,杏眼彎彎,尾睫微微挑著,彎月似的,眼底漾著碎光。


    笑得甜,但手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攀上了柏翮的側腰。


    而後兩指一捏——


    預料之外的,柏翮沒發出任何動靜,隻是眉心低了些,頜角因痛微微收緊。


    須臾,緩緩開口,問她,“高興了麽?”


    連梓蹙眉,抽迴手,“疼還不叫,就憋著?”


    上次可是直接疼出聲了。


    柏翮直起身子,碎發被風帶起,下頜微抬,輪廓淩厲,又拽又痞。


    “我天生不愛叫。”


    連梓被他這句荒謬的話逗笑,笑罵了句神經病,繞過他走出小巷。


    脫離逼仄的空間,她簡單做了個深唿吸。


    新鮮空氣循環進身體,胸腔中的不適感消散殆盡,她才迴頭看了眼身後一直站在原地沒動的柏翮。


    “走啊,在幹嘛?”


    “你先走,我緩一會兒。”


    有這麽疼?


    連梓掃了眼她剛才掐過的位置,抬手用同樣的力道掐了自己一下。


    有點疼,但也就是一點,他還需要緩這麽久?


    她有點愧疚,“需要買點藥嗎?”


    “不用。”


    柏翮的聲音有點冷。


    這種語氣,之前在遊戲廳的時候也聽到過一次。


    連梓“哦”了聲,須臾,那道纖細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視線裏。


    柏翮盯著女生離開的方向出神一陣,心底的煩躁抹都抹不平。


    他好像真的是神經病。


    竟然覺得連梓剛才笑著罵他的時候,漂亮到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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