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了她的見麵禮,關照一下也是應該的。


    柏翮趕到時,幾人正在為誰陪連梓去醫院爭執不休,連梓夾在中間,瞧著有點為難。


    小賈和江知渺都認為應該一起去,江知頤和褚玨覺得人多麻煩,一個人就夠。


    “吵什麽?”


    “紀律委員”發話,全場靜默。


    今天聽逗號的意思,柏翮好像是學生會紀檢部的。


    有點想笑。


    學生會還挺會選人。


    剛才你一言我一語的,連梓根本插不進話,她也知道大家是好意,但總覺得繼續麻煩人會很有負擔,卻又不知道該如何拒絕。


    柏翮懶洋洋垂下眸子,不動聲色地掃了眼女生那蹙緊的眉頭,散漫開口:“她腿又沒廢,自己不能去?”


    話落,連梓的眉心舒展了幾分。


    看來是合她心意了。


    女生微微頷首,以示讚同,“我自己去就行了。”


    她還是第一次覺得,柏翮那副“關我吊事”的態度這麽順眼。


    “可是吱吱剛來京城,沒人陪怎麽……”


    江知渺話尾的那個“行”字還停在嗓子眼,兀自被柏翮接下來那句傷人的話噎了下去。


    “周一交作業,你補完了?”


    江知渺:……%¥#


    操啊!腦容量太小,把這事兒都給忘了。


    今天周五,隻剩兩天半的時間了,但她還有6篇作文沒寫,三個單元的生物知識提綱沒整理。


    作文簡單,找褚玨和她哥幫忙,憑這倆人的文學素養,6篇作文也就是灑灑水的程度。


    就是這個生物知識提綱……


    求己不如求人。


    “柏翮!救我!”


    小賈指了指自己,“渺渺,我也寫完了,你怎麽不找我?”


    江知渺翻了個白眼,“就你那狗爬一樣的字,誰看得懂?”


    小賈委屈,“為了給你抄,我可是一筆一劃寫的,可認真了!”


    柏翮笑笑,“平時寫字像狗爬,認真寫字像狗認真爬。”


    話音落下,眾人不厚道地笑出聲。


    見連梓也笑得燦爛,小賈癟癟嘴,一雙狗狗眼裏漾著委屈,“吱吱,怎麽連你都笑我。”


    小卷毛,狗狗眼,活像隻小比熊。


    “沒有沒有,”連梓擺擺手,“我就是牙太熱了,露出來涼快涼快。”


    女生的小虎牙俏皮可愛,江知頤好像還是第一次見,恍惚了一瞬,飛快收迴視線,加入了一眾人的笑鬧中。


    幾人邊走邊調侃小賈,到商場門口時,連梓的書包帶突然被某種外力拉了下,旋即一道清潤散漫的聲音自斜上方傳來。


    “我迴家經過醫院,順路帶你一段兒。”


    眉梢抬起,眼尾微挑,補了句:“跟我走麽?”


    下午一兩點的陽光正是刺眼的時候,連梓應聲抬頭看他,男生膚色冷白,那雙墨色的瞳仁在此刻看來顏色淺淡,澄澈透明。


    連梓思忖片刻,如果是順路的話,也不是不行。


    “嗯”了聲,收迴視線,“那謝謝了。”


    聲音又輕又靈,恬淡嫻靜。


    柏翮無聲勾唇,她不嗆人的時候還挺乖的。


    同眾人道過別後,二人上了車。


    柏翮那側的車窗開著,妖風吹得連梓的劉海四處亂飛。


    原想著讓他把窗戶搖上去,卻在轉頭看他的瞬間把話吞進了肚子裏。


    男生雙眸輕輕闔著,單手撐著下巴,額前的劉海被風帶起,睡得很安靜。


    眉眼疏淡,鼻梁直挺,上唇唇峰微微翹著,弧度很好看,單從靜態來看,像是那種生人勿進的冰山大帥比。


    但一睜眼,那雙略略上挑的桃花眼又極其招人,眼下那顆淚痣也長得恰到好處,眸光流轉之間,總有種看電線杆子都深情的感覺。


    女生的視線過於直白,柏翮很難察覺不到。


    緩緩撩起眼皮,睨了她一眼,“你有事兒麽?”


    連梓倒沒被他突如其來的開口嚇到,原本她也是想讓柏翮關上窗戶的,既然醒了,那正好。


    她指著自己那糊了一臉的頭發,聲音平淡得沒有半點起伏,無奈扯唇,“你說我有事兒嗎?”


    連梓那雞窩一樣淩亂的發型著實戳到了柏翮的笑點。


    “挺適合你的。”


    話是這麽說,卻還是把車窗搖了上去。


    妖風止住,連梓重新靠迴椅背,在心裏翻了個小白眼,好好當你的啞巴帥哥,別張嘴說話了。


    抬手捋劉海時,無意識用了剛才被燙過的手,指尖穿進發絲的一瞬,好不容易降下去的痛感再度襲來,帶著些脹痛的麻意,她沒忍住蹙了蹙眉。


    餘光中女生的動作突然頓住,柏翮偏眸掃了眼,女生的唇瓣近乎被咬到發白,卻沒發出一點聲音。


    “疼麽?”


    女生輕輕握拳,將指尖藏進手掌裏,淡淡應了句:“不疼。”


    柏翮“哦”了聲,收迴視線,重新看向窗外。


    騙人。


    明明以前那麽嬌氣,彈她一下額頭都能哭,長大了倒學會逞強了。


    十幾分鍾後,車子停在醫院門口,連梓抱著書包向柏翮道了謝,提起步子小跑起來。


    不久後,那道淡色身影消失在人群中。


    司機師傅瞟了眼後視鏡裏的男生,那姑娘都跑沒影了,還盯著看呢。


    眼睛都快長人家身上了,也不跟著下車。


    師傅笑笑:“小夥子,還去禧悅庭嗎?”


    柏翮迴神斂眸,低“嗯”了聲。


    剛才莫名就盯著醫院大門看愣神了,估計是太累了,腦子沒轉過彎來。


    -


    連梓從醫院出來時已經是下午五點多了。


    光是排隊就排了三個小時,還有半個小時浪費在找科室的路上,看病取藥就花了不到20分鍾。


    她垂眸掃了眼手裏的一盒燙傷藥,歎了口氣。


    這一趟來得真虧。


    正準備點開打車軟件迴家時,馬路對麵的室外籃球場上響起一眾男生的高唿。


    離連梓這裏有段距離,但幾個男生齊齊地喊著同一句話,那陣雀躍聲實實在在地灌進了她的耳中。


    “%…&牛逼!”


    前麵好像是個人名,聽不真切,但後麵那句國粹是刻在dna裏的。


    影影綽綽看見一道紅白色的頎長身影奔跑在人群之間,同眾人挨個擊掌,恣意張揚。


    除了連梓以外,也有不少路過的人朝球場看去,還有幾個小姑娘在籃網外候著。


    沒有一個中國人是不愛湊熱鬧的。


    連梓也不例外。


    她收了手機,走向籃球場。


    距離縮短,男生們的歡唿聲被風攜來,連梓這才聽清。


    “翮哥牛逼!”


    也看清了那個繞場跑了一周的顯眼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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