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天外,有一處仙霧繚繞的花海之境,其神奇之處,便是不同時令的萬種花卉匯聚一處,齊齊綻放,且經久不謝。


    在這片奇妙的花海中間,屹立著一座高聳入天的仙樓,名曰:司命閣。


    而掌管天下蒼生命途的司命君,便是這座樓的主人。


    司笑塵作為司命君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唯一弟子,從記事起就住在這片四季花海,每天能做的事情就三件,幫師父磨墨,到花海賞花,或是在司命閣裏看命譜……


    周而複始的生活讓她時常感歎,別人的人生都是無常的,唯有她的既單調又無趣!


    於是乎,她就給自己的日常加了點料,那就是給司命君寫的命譜挑“邏輯錯誤”,並樂此不疲。


    這不,她又找到一卷狗血到人神共憤的命譜,一把按到司命君的案台之上,極其嫌棄地吐槽道:“師父,你給這個公主編的身世也太扯了吧?什麽皇帝年輕時雲遊仙境邂逅仙女,交合後誕下此女,後仙女離去,皇帝帶她迴宮百般寵愛……話說生孩子不是要十月懷胎嗎?一個皇帝十個月不上朝大臣們都沒意見?還是說仙女和皇帝那個啥後幾天就生下了公主?這也不合理啊,皇帝就不怕自己喜當爹?”


    司笑塵嘰裏呱啦的一頓吐槽引得端坐案前本來正在專心編寫命譜的司命君頓住了身姿,隨即眉梢輕抽了幾下,眸間順勢閃過一絲想要掐死她的衝動。


    所幸,他最終按捺住了情緒,默默將筆放到筆擱上,深吸了口氣,換上一副“寬宏大量”的笑容,隨即長袖輕拂,將司笑塵的視線引導到了環樓而立的高大書架上:“瞧見了嗎?這司命閣命卷百萬冊,每卷裏都記載著影響塵世一時的傳奇人物的一生……”說道這裏,他長歎一聲,“那麽多的故事,可我就一支筆啊,沒日沒夜地寫,我腦子都快寫炸了,哪還有功夫做到事事考究,字字斟酌?”


    “那也不能太隨便吧?我花了千年時間看完了司命閣裏大半的命譜,來來迴迴都是差不多的套路,就沒點新鮮的嗎?實在膩得慌,我覺得要給我寫的話,肯定比師父你寫的有創意!”司笑塵實力嘲諷完畢,瞪著一雙機靈的大眼睛,似乎期待著司命君發火。


    沒錯,她就是在用激將法,想要激怒司命君,隨即讓他親口說出:“好啊,那你來寫命譜啊!”


    然而,理想總是美好的,現實卻是殘酷的。


    司命君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機,當場進行了幾個深唿吸後就平複了情緒,笑眯眯地說道:“時候不早了,你不如出去賞個月什麽的,師父我呢,還有事要忙。”


    司笑塵被下了逐客令後乖乖地邁著雙腿挪出了司命閣的大門,每當師父露出這樣“和顏悅色”的表情時,就說明他已經在爆炸的邊緣,如果她還不見好就收,就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往年的懲罰其實種類不多,不外乎到花海采萬朵同色花碾汁做顏料;或是釀百壇不同滋味的花酒;又或是將司命閣的藏書以他規定的奇葩規則重新排列整理一番……


    總之,沒有一件是能在短期內完成的。


    對司笑塵來說,三種懲罰裏最可怕的就是最後一項。


    記得上一次她惹怒師父,花了整整一百二十年才將司命閣的藏書以命主誕辰先後為序重新整理排列了一番,那之後,她就再也不敢造次了。


    離開司命閣已經是晚上了,天空懸著一彎新月,司笑塵坐在閣前的台階上,雙手支著下巴,目光渙散地開始幻想著她獲得司命之能的那一天,定然可以撰寫出與眾不同的命譜風格……


    一晃又過去了幾十年,某個風和日麗的午後,司笑塵本臥在花間午覺,忽然被司命君十萬火急的千裏傳音吼醒,讓她即刻迴來,不然就見不到他了!


    司笑塵滿心不悅地起身趕到司命閣,剛進門就被司命君一把拉到角落,一陣竊竊私語。


    司笑塵頓感茫然,這地方又沒別人,師父用得著這麽小聲嘀咕嗎?


    不過聽完他的話後,她終於明白,這話是得小聲說,因為師父惹了大禍!


    上次被司笑塵嘲笑他撰寫的命譜沒有新意後,司命君就突發奇想地決定創新,於是大筆一揮,為一個命主安排了一段極其狗血的三角戀,最後還成了求愛不得的那個,眼看著心愛之人與他人共結連理,他頓感萬念俱灰……然而,命譜寫到這裏卻出現了變數,本該萬念俱灰就此泯滅的一代命主,卻不甘就此歇菜,還一怒之下墮入了魔道,掀起一場腥風血雨,導致生靈塗炭,直接影響到了其他命譜中命主的命運,連鎖反應使得事情越鬧越大,竟發展到塵世差點就此毀滅……


    這件事使得上天震怒,降下天諭讓“肇事者”盡快設法補救,不然就準備受九雷轟頂之刑。


    這,就是他火急火燎找她迴來的理由。


    雷刑!司笑塵心中一陣激動,司命君如果受了雷劫怎麽也得養傷養個幾百年吧?那到時候她不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暫代他的職責,撰寫命譜了?


    哈哈哈哈,等了那麽多年,終於等到這一天啦!


    然而,她的小算盤被司命君的一句話就給打散了:“我找你來就是想告訴你,剛剛我對天諭使者說是我的小徒弟擅自用我的批命筆亂寫命譜,才導致了如今局麵,所以……要是無法改寫命主入魔的命運,恐怕這九道雷會……劈、到、你、的、身、上,後果,你應該明白的。”


    她當然明白!這雷劫對司命君來說頂多修養幾百年,她不一樣,修行尚淺,沒等九道,兩三道就直接能把她劈得灰飛煙滅!


    別人的師父都是幫徒弟背鍋的,可他司命君卻反其道而行,一口黑鍋連招唿都不打就往她身上扣。


    “那我該怎麽做呢師父?不管是上刀山、下油鍋,赴湯蹈火,笑塵都在所不辭!”司笑塵瞬間嚴肅臉,以表自己的決心。


    “其實很簡單,為師決定用星辰逆轉之術,送你到命主的命運轉折事件發生之前,由你親自去改寫命主的命途,阻止命主入魔,這樣塵世就不會有生靈塗炭的一日,我們也就皆大歡喜啦!”司命君用寄予厚望的神情望著司笑塵說道。


    皆大歡喜?對她來說好像沒什麽好喜的吧,頂多是甩掉被師父硬扣上身的黑鍋而已。


    來不及抱怨,她就一下被司命君踹出了司命閣,對,是用踹的!


    接著她覺得自己的身體以急速騰空而起,朝著突然鬥轉星移的天空衝了過去……


    等再睜眼時,她發現自己正躺在山野間一片雜亂的草叢中。


    這是哪?


    司笑塵一個激靈從地上爬了起來,順手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這時,她意外發現自己穿的是一身男裝,而且懷裏好像還揣著什麽東西。


    是本書,她簡單地翻閱了一下,隨即確定這就是那本被師父亂寫一氣害得天地色變的命譜,而這命譜的主人白景堯,就是她此次要改命的對象。


    命譜上記載著白景堯無父無母,從小在劍仙輩出的天淵宗長大,天資聰穎,根骨俱佳,是修仙的好材料,而他也不負眾望,年僅18歲就步入了劍仙之境。


    如此優秀之人本該在天淵宗掛師收徒授藝,可他卻因心係天下而選擇遊曆江湖行俠仗義……


    看到這裏司笑塵不禁驚訝,這麽個根紅苗正的大好青年,怎麽到了師父筆下就莫名地發展成了大魔頭?


    想不通啊,想不通!


    就在她陷入感歎的時候,被一陣喧鬧的聲音打斷了思路,隨即望了過去,發現在不遠處的山道緩坡處聚集了大批的百姓。


    什麽情況?


    思想間,她人已經不由自主地走了上去。


    隨口一打聽,才知道這是天淵宗在收徒。


    天淵宗!


    白景堯不就是天淵宗的弟子嗎?


    師父說過通過星辰逆轉將她送到了白景堯命運轉折事件發生之前。


    而她剛剛略略掃過那本命譜,知道白景堯修成劍仙後在初涉江湖時救下了差點被賣進青樓的林飛璿,這是他命運發生轉折的第一個關鍵點,後來也正是因為對這個林飛璿的癡戀未果,才讓他走上魔道。


    那麽她出現在這裏到底是意味著她得在這裏等白景堯下山呢,還是順勢報名山上為徒?


    很快,司笑塵就有了決定,山上拜師!


    因為那個負責報名的大兄弟告訴他,現在的白景堯雖然在同輩中已經表現得非常突出,但還沒有達到劍仙之境,而且,這位大兄弟似乎並不相信年僅十七歲的白景堯能夠達到如此高的境界。


    嗯……重點是,十七歲!


    她這是……早來了一年嗎!?


    司笑塵站在眾多過了初選的弟子中間,一邊朝天淵宗方向邁著步伐,一邊在心底仰天長嘯,師父,不帶這麽坑徒弟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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