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馭將她送迴家,又讓她給老莊迴了個電話。


    “下次出門別忘記帶手機。”


    他在廚房為她做晚餐,夏樞站到陽台上吹著冷風,給老莊迴了個電話。


    “最近別去工作室了,在家休息幾天,等我電話。”


    老莊明白自己給費馭打去那通電話極有可能引起費馭的懷疑,但當時他也沒有別的辦法。


    “我明白你的意思。”


    “有空……替我去醫院看看方小敏吧。”


    “好。”


    掛斷電話,夏樞洗了個熱水澡出來,費馭也把晚餐端上桌。


    “近來我煎牛排的技藝愈發精進了,嚐嚐。”


    費馭把牛排推到她麵前,她沒有做出任何評價,而是不聲不響地選擇了一旁的蔬菜沙拉。


    費馭整個人愣住,開始懷疑自己,等他自己嚐了一口之後,眼神更加充滿懷疑:“這難道不好吃嗎?”


    夏樞專注於眼前的沙拉:“腥。”


    費馭真是拿她一點脾氣都沒有。


    一連三天,費馭都待在她那裏,恨不得時時刻刻黏住她。


    三天來,夏樞也算過了一段平靜的日子,摒棄任何外界的消息,沒有打擾的思考了三天。


    這三天裏,費馭觀察著她,看不出任何異樣的情緒,既沒有拒絕也沒有迎合。


    直到某天早上起來,他沒有急著去為她做早餐,而是把起床的她突然拉迴來重新摟進懷裏,一番耳鬢廝磨。


    他很想。


    夏樞沒有掙紮,隻是告訴他:“我今天有事要出門。”


    “……什麽事,我送你去。”


    “以前的朋友約我出去散心。”


    費馭愣住,抬頭去看她的表情:“你是在騙我嗎?”


    “嗯。”夏樞沒有任何隱瞞地承認。


    “好吧。”費馭鬆開她,雖然有失落,但也不得不信守諾言,“那我晚上等你迴來吃晚餐。”


    “你沒有工作要忙嗎?”


    “沒有。”費馭坦然地承認自己的不務正業,“工作的優先級遠不及你。”


    夏樞無奈地笑笑,轉身出了門。


    可在她出門後沒兩分鍾,費馭也悄悄跟了下來。


    夏樞的目的地很明確,去探望在醫院的費孝川。


    不知何時,費孝川門口的保鏢已然撤走,他還在思考費烈名的用意時,夏樞捧著一大片橙色的鬱金香花束走進來。


    “嗚,夏樞你終於來了!”費默唐率先撲上前,抱得夏樞往後退了兩步。


    費孝川這次出乎意料地沒有製止費默唐過分的展露熱情,望向她的眼神平靜溫柔。


    夏樞拍拍費默唐的背算是安慰,“好啦。”


    費默唐乖乖放開,又替她把那束鬱金香抱去。


    “小心花粉。”夏樞又不放心地提醒。


    費默唐屏住唿吸,把花放到費孝川床頭。


    望著眼前這束顏色鮮豔的鬱金香,費孝川能隱隱覺察出她選擇這個顏色或許是有什麽用意。


    與費孝川眼神相接時,她發現自己似乎也沒有想象的那樣坦然。


    “費總,恢複得還好嗎?”


    “好。醫生說隻要好好休養就可以恢複。”費默唐急著替費孝川作答。


    麵對孩子,夏樞難得露出這些天以來唯一的一個發自真心的笑容,“默唐,讓我跟費總單獨待一會兒,好不好?”


    費默唐看看她,又轉頭看看費孝川,雖然臉上還有疑慮,但也架不住夏樞真誠地請求。


    “那好吧,我就在外麵。”


    夏樞摸摸他的卷毛笑:“再走遠一點呢。”


    “我不會偷看也不會偷聽!”費默唐抗議的樣子,倒真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味道。


    夏樞沒有解釋,隻是含著無限的耐心,笑盈盈地望著他。


    費默唐終於是敗下陣來,嘴裏嘰嘰咕咕地說著什麽出去了。


    鬧人的小孩子一走,病房裏又安靜下來。


    “坐吧。”費孝川首先打破平靜。


    夏樞在他床邊椅子上坐下,又是一陣陷入暫停般的沉默。


    許久後,緩緩開口:“對不起。”


    費孝川的眼神泛起些漣漪,“你說的對不起,是為了哪件事?”


    “所有。”夏樞毫無保留,向他承認罪行。


    所有,從頭到尾。


    費孝川無聲的消化著她的歉意,很快便點點頭,表示了理解。


    “像是一場不確定的夢。”他悵然的為這段感情,這些欺騙以及由她引發和參與的全部事情都做了一個了結。


    夏樞點點頭。


    “接下來你有什麽打算?”壓下心裏一些正在隱隱發酵的酸澀,費孝川轉而問她。


    聽費孝川的語氣,似乎以為這一切都已然終結,自己得到了想要的結果,接下來便是由自己自由支配的人生了。


    或許真到了那個時刻,自己會仔細思考以後的打算。


    “費總,其實我……”她仔細挑選著用詞,抬起滿含著歉意和一些別的情緒的眼眸望著他,“我很不想你知道我的真麵目,我希望在你心裏留下的,真的是那個善良美好的夏樞。”


    “不管是不是美好,留下的始終是你。”費孝川的話,像是安慰又像是某種坦白。


    不過夏樞已經不會再看著他的眼睛,任由他帶著克製的侵略,深入探尋她的眼底。


    更不會再小心翼翼、字字句句、一寸一寸的用心揣摩他話裏的未盡之意。


    就像這束橙色鬱金香的花語,在這裏停止,之前的一切還能算作美好的迴憶。


    難得的是,她是第一次在他麵前袒露真實的內心,費孝川有欣慰也有悵然。


    可這段關係,在她摘下麵具的那一刻,便不能再繼續維持。


    跟費馭不同,他最終決意反抗費烈名也不全是為了個人情愛和為了她,本質上他還是為了自己,為了完全自主的人生。


    事到如今,哪怕心底某個角落還壓著一些隱隱的期待,但他不能,也沒資格向她開口詢問,是否還有重新開始的可能。


    比之費馭,他為她又做了什麽。


    夏樞不確定談話就停在這裏算不算已經為兩人的一切劃上一個圓滿的句號,但她已無力苛求圓滿。


    費孝川看著她慢慢起身,似乎打算就此結束這次談話,心裏的酸澀徹底膨脹開來。


    或許是他的眼神暴露了內心太多情緒,她竟然走上前,彎腰給了他一個擁抱。


    一個似乎與情愛無關但又帶著強烈情感的擁抱,費孝川始終未能弄明白。


    “別怪我……”她喃喃地說完,便轉身離開了病房。


    望著她離開的方向,費孝川陷入長久的悵然。


    擁抱的觸感已經記不清了,隻有床頭活潑熱烈的橙色鬱金香證明她的確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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