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貞當然知道自己生的一雙兒女不是什麽好東西,但她也不會料到,親生女兒心裏會產生這樣殺死她的陰暗想法。


    “你看看你這副鬼樣子,跟聞瑭犯病的時候有什麽兩樣!人家叫你瘋丫頭,你就拚了命的坐實這個稱號,光榮嗎?”秦貞最愛自己的兒子,可是對這個女兒她也寄予了厚望,“你馬上是要嫁進費家的人了,不管費孝川怎麽對你,你都要忍,不忍你怎麽得到你想要的,靠發瘋嗎?”


    聞犀的瘋勁兒一瞬就消失了,因為秦貞的話。


    原來在母親心裏,聞瑭的確是不堪的,而她好過他太多。


    她對自己有期望。


    聞犀瞪大眼睛,上前拽住秦貞:“媽,你要幫我!”


    “你好好說話,別動不動就發瘋。”秦貞冷眼訓道。


    聞犀的眼淚一下子就掉下來了:“媽,不是我想要發瘋,我隻是控製不住自己……你知道嗎,聞紀舒這次迴來,她是鐵了心要整我的!”


    聞紀舒三個字,讓秦貞愣怔了一瞬,對上她的眼神越發冰冷:“聞紀舒一個孤女,哪裏來的本事整你?我問你,你是不是也吃藥了?”


    秦貞的表情陡然嚴肅,這讓聞犀忍不住冷笑:“你不相信我,媽,聞紀舒她勾引了費孝川,做了他的秘書,他們兩人每天形影不離,幹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你說什麽?”


    “費孝川他根本不拿我當人看待,他把我那些……那些跟男人做愛的視頻也發給了她……她要整死我,要整死你,恐怕還要整死整個聞家!”聞犀跪在她麵前,像一隻垂死掙紮的動物,緊緊抓住她的衣擺。


    秦貞鬆開她的手,冰冷質問:“她要整死我?為什麽要整死我?當初要不是我極力勸說老太太和你爸把她送走,她以為她今天還有命在!”


    秦貞血氣上湧,但很快又迴過味兒來,探究地望著眼前這塊從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你為什麽這麽肯定她要報複我,整個聞家,她最沒理由報複的就是我。”


    聞犀覺得自己的聰明才智或許是遺傳的秦貞的,她的敏銳,也叫身為女兒的她不得不服。


    被秦貞發現,聞犀又笑起來,可眼淚又不停地向下墜落,一時之間,難以分辨。


    聞犀笑得從喘不過氣來:“我的聞夫人,聞大奶奶,事到如今你還想著與我們割席?作為聞家的一份子,你享受著聞家的蔭蔽,你覺得她要砍向整個聞家的刀獨獨就放過你?”


    聞犀牽起睡裙裙擺擦淨眼淚,又向後抓了抓頭發,恢複沒發瘋之前的正常:“我親愛的母親,其實你在雲台山的事聞紀舒也早就知道了,我原本呢,也是不信的,不過證據擺在眼前,就由不得我不信了。”


    “你說什麽?”秦貞雙眼怒睜,難以置信地張著唇。


    聞犀吸了吸鼻子,拍拍母親的肩:“媽,別裝傻了。我是說,你每月借著去雲台山上香靜修的功夫跟男人私會的事已經被人知道了,那個人不是別人,是我們共同的敵人聞紀舒。”


    聞犀伸手抱住秦貞,把頭放在她肩上親昵地蹭了蹭:“媽媽,我們母女二人聯合起來,努力解決共同的敵人,把這場危機度過好不好?你也不想被人發現秘密,也不想被人懷疑生的一雙兒女不是聞家骨血,甚至到最後……果真的就不是聞家親生的吧?”


    秦貞反應劇烈,像見了鬼一般推開她。


    32層費孝川的辦公室裏,夏樞已經被他困在這裏半天了。


    他不許她走,哪怕她哭,也要坐在他這裏哭。


    手機也被他沒收到一旁,他要逼著她把辭職申請撤迴,要逼著她自己去向傅淮撤迴。


    可這世上並非事事都有可挽迴的餘地。


    室內暖氣開得很足,夏樞坐在沙發上,安靜垂眸。


    費孝川一直在看文件,夏樞很佩服他的定力,在這種情況下他還能這麽冷靜淡然地處理公事。


    或許,在他心裏,她的分量的確及不上這幾篇輕飄飄的紙。


    “費總……”夏樞轉向他,輕輕開口。


    “要喝水自己倒。”費孝川頭也沒抬。


    他有耐心,耐心是他最富足的東西,也是他一直以來堅持的成功的法則。


    沙發上的人什麽都沒說,靜坐了片刻起身,走向咖啡機。


    燒水,溫杯,等待萃取。


    她在替他衝咖啡。


    她站在那裏,一切都跟往日相同,連背影也都是一樣。


    費孝川望著她,那一口哽在胸口的氣慢慢舒展開來。


    夏樞把咖啡衝好,又像平常一樣,為他端到麵前。


    “費總。”她站在他的桌前,眉宇間十分平靜。


    似乎經過沙發上坐著的這段時間的冷靜思考,她已經做出了決定。


    費孝川不依賴直覺,此刻,她的表情他又為一陣不祥的直覺所控製。


    “我們結束吧。”她望著他,雲淡風輕地提出。


    ……


    “你說結束,那就想要結束。你在開始之前,又經過了我的同意?”


    傅淮匆匆趕來,進門時,聽到的就是費孝川這句已經在暴怒邊緣的話。


    他快速將門關上,隔絕此間的爭吵。


    這是夏樞提出辭職時他就預料到的風暴。


    傅淮不想聽人隱私,可是他明白費總叫他來的意思,想要他從中調停。


    夏樞站在一邊,臉上有著清晰可見的淚痕,但她開口仍舊理智,不像是氣話。


    看來,她的確已經想好,並且十分堅決。


    “如果您認同這是一段美好的體驗和迴憶,那我想懇求您不要用那樣的標準來衡量和計算。感情萌生之初本就不是出於理智,事後也不要再這樣理智的追究誰是誰非。”


    “你應該慶幸我現在還足夠理智!”費孝川起身,抬手摔出那杯滾燙咖啡。


    四分五裂,像他此刻幾乎出竅的靈魂。


    傅淮聽明白了,費總不想結束,從頭到尾都不想。


    可是,他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沉默延續,場麵僵持。


    傅淮最終選擇將目光投向她:“夏樞,我給你放一周的假,你迴去好好休息一下,休完假迴來我們再好好聊聊。”


    “不準放!”費孝川勃然大怒,額角青筋暴起,指著傅淮,用最冰冷的命令,“一天也不準放!”


    “費總……”傅淮皺眉,他不明白一向理智的人為何在此刻理智全失,居然還標榜自己理智尚在。


    夏樞態度堅決,既然要挽迴也隻能先穩住她,徐徐圖之。


    他很清楚費總不是不明白。


    可見,人的理智和情感,時常是有衝突的。夏樞的話,沒有說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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