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裏。


    費默唐躺在床上還未醒來,費孝川坐在一旁,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費馭推門進來,費孝川如夢初醒,看了他一眼又下意識看了看手表。


    “醫生怎麽說?”


    費孝川沉聲道:“跟之前一樣,過敏誘發。”


    費馭也跟著看了床上孩子一眼,在沙發上坐下,“你明天要出差,今晚我來守。”


    費孝川聞言,思忖了兩秒看向他:“在你心裏,我是這麽一個冷酷無情的父親?”


    費馭表情未變:“既然隻是常規犯病,又已經得到了控製,那明天早上醒來他還是會跟平常一樣。”


    費孝川不得不承認費馭的話冷靜客觀而有道理。


    於是,費默唐醒來時,房間裏一個人都沒有。


    失望、心寒,但並不大吵大鬧。


    費馭進來時,發現他正蒙著在被子裏玩電話手表,發現費馭進來,難掩興奮表情,啞著嗓子叫了聲:“四叔!”


    費馭眼神複雜地望著他,費默唐瞪著眼睛,轉了轉眼珠:“我以為你不管我了。”


    費馭終究是什麽都沒說,但又好像什麽都說了。


    “費孝川真沒良心。”費默唐嘟囔。


    “你怎麽不往嘴巴裏再多塞一點過敏原,這樣費孝川就可以安心再生一個了。”費馭把水杯放到床頭。


    費默唐瞪大雙眼,看向費馭的眼神滿是驚恐。


    或許是費馭這句話實在太過嚇人,費默唐為此安分了好幾天。


    周一夏樞來輔導的時候,他甚至都沒心思搗亂,甚至還挺配合。


    不過兩人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但卻都沒有察覺對方的異樣。


    課上了一半,夏樞挪開學習教材,支著臉看向窗外:“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費默唐興致缺缺:“什麽?”


    夏樞轉過頭來笑道:“假設我們倆被困在一個房間裏,房間的一頭懸掛著食物,但控製食物落下的開關在另一頭,開關有一些重,並且按下開關需要費些力氣。當我們都餓了,想吃東西的時候,你會怎麽做?”


    費默唐擰著眉頭的樣子不像費孝川,倒有些像費馭,尤其是那雙眼睛,看人時總是帶著一種未知的深邃。


    但頂著這樣優越的眉眼,費默唐卻用它做了個非常白癡的對眼給她:“當然是什麽都不做,等著你去按。”


    夏樞轉動手中的鉛筆,笑得坦然:“可是你知道,我不會去按的。”


    對此,費默唐當然也並不意外:“那就一起餓死唄,我還能讓你占了便宜去?都說開關沉重了,我一個小孩,等我按下開關跑迴來,哪兒還有力氣吃啊,而且食物肯定被你吃得毛都不剩一根。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發生,我選擇大家一起餓死。”


    夏樞笑著為他鼓掌:“不愧是你。”博弈論算是被他玩明白了。


    下午的時候,費馭迴來了一趟,夏樞和費默唐還在一樓的開放式書房裏,他遙遙瞥了一眼,什麽都沒說,徑直上了樓。


    “四叔迴來了。”費默唐朝她擠眉弄眼。


    夏樞轉頭,看見了他上樓的背影,很快又轉迴來,笑容淡淡:“小費同學你這麽聰明,我好像也輔導不了你什麽了。”


    費默唐挑眉:“你本來就輔導不了我什麽,把你留下來是陪我玩的。”


    夏樞另起話題:“費孝川先生最近都沒在家?”


    提起費孝川,費默唐表情也有些不自然:“不知道,滿世界出差呢吧。”


    那之後的一周,費孝川都沒有迴來過,費馭似乎也離開了,甚至連尹影也請了幾天年假休息。


    於是,費默唐又開始上房揭瓦、下河捉魚,把費家鬧得雞飛狗跳。


    又過了些時日,早上夏樞進門換鞋時,玄關處放著一雙看上去質感極佳的男士皮鞋。


    誰迴來了,費孝川還是費馭?


    夏樞愣神之際,尹影不知何時已經走過來,麵色冷淡的將皮鞋拿起,放到手心裏小心打理,全然不介意鞋底的灰塵。


    夏樞好奇道:“費孝川先生迴來了?”


    或許費孝川說要找尹影談談的話不是隨口一說,麵對夏樞的試探,尹影沒什麽特別的反應,好似什麽都沒聽見。


    夏樞邊換鞋邊看著尹影嫻熟仔細的動作,話裏有話地稱讚:“尹管家要是結婚了,肯定是一位賢妻。等費先生把那位千金小姐娶迴家,你肯定能幫助她一起打理好費家的。”


    夏樞睚眥必報,既然已經徹底摸清了尹影的心理,也知道該怎麽兵不血刃的還給她那一巴掌。


    尹影果然氣得指尖都在顫抖。


    但夏樞還是笑盈盈的,正麵對上尹影怨毒的眼神也沒有絲毫怯意,誇人賢惠,左右挑不出毛病。


    費孝川雖然是迴來了,但一直未下過樓,夏樞根本沒機會看到他一眼。


    下午的輔導課在費默唐的強行建議下提早結束,鬧著要她一起去遛狗。


    她不情願地跟出去,卻發現費馭也不知道何時迴來了,此刻正站在花園的紫藤架下,指尖夾著支煙,目光是看向她這邊的。


    費馭不笑的時候,眼神足夠淩厲危險,但夏樞頂著他的注視走近,卻瞧不出半點忐忑和不安。


    “怎麽躲在這裏?”夏樞言笑溫柔,緩緩靠近他。


    費馭的眼裏沒有多少溫度,跟看她沒穿衣服時的眼神截然不同。


    見他久久沒有反應,夏樞伸手輕撫他胸膛,又張口去含他指間的煙,灼熱的眼神卻直直地盯著他。


    很少有男人能抵擋住這種誘惑,但費馭卻把指間煙蒂一丟,吐了口煙霧,伸手捏住她的肩向後一推。


    夏樞猝不及防往後退了好幾個踉蹌,後腰撞上花架,臉色霎時就白了,像塊被揉皺的上好綢緞。


    費馭麵不改色,轉身冷漠地扔下幾個字:“我的耐心有限。”


    夏樞顧不得劇痛與冷汗交織,起身解釋:“費先生今天迴來之後就沒有下樓,我根本沒機會跟他說話,更何況辭職不是……”


    夏樞的話還沒說完,費馭已經走出去好遠,沒有為她的解釋短暫的停留哪怕一秒鍾。


    很快黃昏來臨,璀璨華燈霎時間照亮整個費家,花園也一樣。


    夏樞迴去室內拿自己東西時,尹影正帶著一個傭人從一樓的書房出來,兩人擦肩而過,誰也沒有看誰。


    第二天,夏樞來得有些晚。


    費孝川正在客廳裏同尹影說著什麽,夏樞還是像往常一樣同他打招唿:“抱歉,費先生,路上稍微耽擱了。”


    費孝川扶了扶眼鏡,眸光經過鏡片折射多了兩分冷感:“今天也麻煩夏老師。”


    說著就動身上樓,路過夏樞身邊時,她淡淡笑著迴應:“應該的。”


    直至目送費孝川完全上了樓,夏樞迴過頭來發現尹影正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她也並沒有不自在,而是對尹影眨了眨眼睛。


    既然大家都各懷鬼胎,就別五十步笑百步。


    平靜地一天過去,夏樞沒有看見費馭。下了課,費默唐留她吃晚餐,夏樞直白地拒絕:“謝謝,但我一個人迴家吃會更自在些。”


    費默唐切了一聲,不勉強她。


    夏樞迴到一樓書房,拿上包結束今天的工作。


    傭人按照慣例前去打掃,忽然發現書房裏那隻鋼筆上鑲嵌著的綠寶石不見了,於是心急如焚地報告給了尹影。


    夏樞還未走出費家大門,一群人就來勢洶洶地追上來,攔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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