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的首都文學,還叫首都文藝,坐107路公交車,直接來到西長安大街,編輯部就在一棟不起眼的小樓裏,外牆泛黃,樓道陰暗,邊上緊挨著首都文聯。


    趁著十一放假之前,姚玉玲來到了這裏,準備把廬山戀和牧馬人發出去。地方挺不好找的,最起碼姚玉玲找了好半天。才看到首都文藝的牌子。


    “還挺複古的呢…”看著這麽一棟不起眼的小樓,姚玉玲忍不住笑了起來。隨後她敲了敲門。


    “你好”


    “你好,我是來投稿的。”姚玉玲笑著迴答,隨後很自然的走了進來。打量著屋子,屋子不大,角落裏放著幾株盆栽,葉子有些泛黃,花盆裏散落著掉落的葉子,幾張桌子整齊排列著,都坐著人,姚玉玲進來後,大家不約而同的打量著她。


    “歡迎歡迎,這邊坐。”李清泉微微一愣,打量了一下姚玉玲,入眼的第一感覺是驚豔,更好看的一個小姑娘,歲數不大,但是卻很沉穩,沒有一絲緊張。隨即邀請姚玉玲坐下。


    “我是首都文藝的主編,李清泉。你投稿的稿件是什麽類型的?稿子帶了嗎?”李清泉主動問道。


    現在這個時候稿件不好收啊,任何投稿他們都歡迎,至於能不能發行,那就得看稿子的質量了。李清泉沒有因為姚玉玲長得年輕就忽視她,態度很隨和。坐下以後就直接詢問其關於投稿的事情。


    “帶來了。兩份小說,都是愛情故事,你可以看一下!”姚玉玲從隨身帶的包裏,把廬山戀和牧馬人拿出來。遞給李清泉,沒想到對方還是主編。這還挺好,主編的話語權大,更好說話。


    其實姚玉玲不知道的是,現在首都文藝就這麽點人,整個屋子裏她看到的就是全部了,李清泉雖然是主編,但是也沒有單獨的辦公室,工作和審稿都是和大家在一起的。


    “我先看看。”李清泉接過兩份稿子…一聽是愛情小說頓時就來了興趣,在這個年代,還少有寫愛情的。大家更多的還是寫傳統文學。李清泉先看了下名字,廬山戀還有牧馬人。隨即他先看了廬山戀。


    “1977年,秋天,周筠迴到了祖國,對於從小一直生活在美國的她來說,祖國是一個神秘又神聖的詞語,父親每次提起這兩個字,都要含淚水,偶爾遙望東方,怔怔出神…”故事開頭,就給李清泉一種很舒服的感覺,平鋪直敘,簡單的交代人物背景,隨後,李清泉越看越入神。


    而姚玉玲也不打擾,就坐在一邊安靜等待著。


    廬山戀原文差不多2萬多字,其實並不多,按照劇本進行改編,也是更加豐滿了這個故事而已。很快李清泉就看完了。


    隨後李清泉沒有說話,沉默了一會之後,又開始看起了牧馬人。


    而牧馬人的開頭就是那句“老許,你要老婆不要…”


    相比於廬山戀的唯美愛情還有祖國統一和兩代人的感情糾葛,牧馬人是現實和愛國。原文中敘事部分占了將近4\/1,感情描寫不到4000字,姚玉玲改了以後,增加了對於故事的側重。許靈筠和秀芝的愛情看上去更真摯純粹。寫出了那種,車馬很慢,書信很遠,一生隻愛一個人的堅持。


    “我能問一下你是怎麽想到這兩個故事的麽?”


    半個小時以後,李清泉看完了兩篇小說,廬山戀還好,並不長,牧馬人被姚玉玲加到了接近4萬字。看完以後,李清泉很難想象姚玉玲是怎麽寫出來這樣兩個故事的,同樣的愛情,一個代表了純粹,真摯另一個熱情如火,轟轟烈烈,不顧一切。


    而且中心主題都是關於國家的美好期望…兩代人的情感情感衝突,老一輩和年輕一輩之間的矛盾糾葛。


    不得不說這兩篇短篇,很吸引他,也足夠大膽。


    “先說廬山戀吧,我沒去過廬山,但是我看到過廬山的美,我喜歡讀書,也喜歡看各種報紙,廬山很美,令我向往,我就想這麽美的地方如果有一段淒美的愛情故事,是不是更感人,於是就有了周筠和耿燁…”姚玉玲早就準備好了理由,年輕人對於愛情的美好向往很正常,她才19歲,正是充滿希望的年紀。


    “那牧馬人呢?”李清泉點了點頭,笑著問道。


    “牧馬人的的靈感,和我之前的職業有關,我之前是播音員,經常坐火車,火車上有很多的乘客,有一次,我記得是去南方,我在車上無意中聽到了幾個知青聊天,聊的就是關於他們知青點的一位同誌,他早年和父親走散,後來認了親,去了國外,當時那些人都很羨慕他…”姚玉玲繼續說道。


    反正開局一張嘴,內容全靠編。她之前就是做的播音員,在火車上南來北往的能遇見很多人,聽到點什麽故事是不是也很合理?


    “隨後我又想到了老一輩革命同誌的愛情,他們的愛情很純真,很簡單,不摻雜任何雜質,攜手一生,簡簡單單,那同樣是我所向往的,所需我就把他們和這個故事結合在了一起。於是就有了沒有迴去選擇留下的許靈筠和秀芝。國外的月亮不一定就比國內的圓,家永遠是家,因為他有家人。有家人的地方,才能叫家!而沒有家人,隻是靈魂的無處安放。”你就看我怎麽編就完了。


    李清泉聽完後,也不由得為之動容,麵對巨大的誘惑,而不忘初心,那是老一輩革命同誌們所堅持的精神,國外好麽?好!相比這個時代的國家而言。有著太多的優勢了。很多人甚至不惜一切代價都要往外跑!


    可是為什麽很多在國外的科學家卻拚死也要迴來呢?因為心裏放不下對家的思念!


    哪怕粉身碎骨,哪怕隻是爬都要爬到自己國家的土地上。讓自己埋在這裏!


    姚玉玲講的不是故事,更多的像是老一輩人求真的精神!堅持。熱愛,不畏強權,不屈服,服輸的本質。


    “好!好一個有家人的地方才是家!沒有家的地方隻是靈魂的無處安放!”李清泉被姚玉玲說的熱血沸騰的,忍不住一拍桌子。


    這句話說的太好了!


    突然的聲音嚇了姚玉玲一跳,這怎麽還一驚一乍呢?


    在看因為幾句話而臉色微紅,有些激動的李清泉,姚玉玲覺得自己是不是說的有些過頭了。


    至於這麽激動麽?


    隨後李清泉很快冷靜下來,重新看向姚玉玲,眼睛裏充滿了對她的認可,這是一位有思想有覺悟的年輕人啊。


    隻是這個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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