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嗚嗚……是、是雲月福薄,是雲月無福消受……”


    謝雲月心知老夫人偏愛謝雲錦,因此聰明的沒有選擇將矛頭指向謝雲錦,隻不斷的向謝老夫人哭訴賣慘。


    今日來得最早的便是謝雲月,謝雲輕進來得時候,她便已經哭訴過前因後果了,老夫人滿眼心思安慰謝雲月,反倒沒有心思給謝雲輕一個眼神。


    而謝雲輕自然是樂得自在,直接在末尾坐下開始看戲。


    隨後便是一身黑衣的謝雲危走進來,侯府下人都知曉他獨來獨往的習慣,隻默默上茶,不敢打擾他。


    謝雲月又哭了一會兒,終於門外傳來了一些熱熱鬧鬧的動靜,引起眾人的注意。


    原來是謝雲錦同其他幾個哥哥們一起過來了。


    謝雲錦為首,幾個哥哥自然而然的呈現簇擁的姿態,圍在她一周,那叫好一個盛世榮寵。


    謝雲錦甫一進門,便發現謝雲輕竟然早早的來了,眼底劃過一抹詫異。


    她輕輕吐了下舌頭,正要加快腳步朝謝老夫人撒嬌行禮,便發現了趴在謝老夫人膝蓋,哭得肝腸寸斷的謝雲月,她腳步一頓……


    見謝雲錦停下來的表情, 身後的幾個哥哥不約而同的緊張起來,紛紛上前一步,這才同樣看見趴在謝老夫人膝頭慘哭謝雲月。


    幾人對視一眼,紛紛眼神猶疑的停下腳步。


    謝雲錦與哥哥們對視一眼,幾人才默契的上前,先是輕聲行禮。


    “孫女\/孫兒給祖母請安!”


    然後才是由謝雲錦小聲詢問。


    “祖母,雲月姐姐,這是怎麽了?”


    謝老夫人雖說憐愛這個可憐的孫女,可這幾日來,她老毛病犯了,吃得也不好,睡得也不好,本就精神不濟,得知謝雲月居然爛臉後,心下也是焦急。


    可等謝雲月越哭越可憐後,謝老夫人除了心疼卻也無可奈何,正不知道怎麽辦才好的時候,一見謝雲錦來了,便像見到了主心骨似的,招唿她過來。


    “小七,你快來看看你雲月丫頭的臉怎麽迴事……”


    哭軟倒在謝老夫人膝蓋上的謝雲月聞言,身軀微微一僵,眼神早有所料的暗了下去。


    果然……


    幸好她沒有直接將矛頭對準謝雲錦,祖母的心全都偏在了謝雲錦的身上,便是她用了謝雲錦的藥貼爛臉了,她此時也絕對不能埋怨謝雲錦……


    不僅不能埋怨,還需要感念她,才能繼續博得祖母的憐愛……


    甚至,恐怕她這臉還需要仰仗謝雲錦那古怪的錦鯉命……


    然而,在謝雲錦小心翼翼掀開她的麵紗過後,看見那張雖然蓋了香粉,暫時止住膿液卻已經恐怖如惡鬼的麵容,卻嚇得尖叫一聲,臉色慘白的跌坐在地上。


    早已被自己的臉驚嚇過的謝雲月本就暗含怨恨的心,還是再次狠狠的一傷。


    更讓她難以承受的是——


    幾個哥哥們見謝雲錦嚇壞了,紛紛擔心的衝上去將謝雲錦護得密不透風,且都同時朝她投來了不讚同的目光。


    即便在看見了她爛掉的臉時,眼底劃過一抹詫異,但下一秒就都變成了責怪的眼神。


    竟然在怪她故意讓謝雲錦受到驚嚇!


    分明、分明她才是受傷的那個啊!


    她的臉都爛了啊!


    他們竟然看不到嗎!


    他們竟然隻在乎謝雲錦被嚇到!


    即便她不是親生妹妹,可這些哥哥們平日也對她多加疼愛,雖說這幾個哥哥事事以謝雲錦為先,但她也可以理解……


    可今天,才讓她親身體會到,這些哥哥們對謝雲錦無底線的偏愛,以至於,明明謝雲錦剛剛傷害了她,他們卻在責怪她嚇到謝雲錦……


    謝雲月難受得麵上好不容易克製住的眼淚,又湧現了出來。


    不知為何,她突然不經意間透過眾星捧月的謝雲錦身旁,注意到了坐在下尾的謝雲輕,對上那雙毫無波瀾的眼眸。


    謝雲月忽然有一瞬間,覺得自己理解了謝雲輕的感受了。


    這些哥哥們還是與她隔房的,她便受不了了,謝雲輕與謝雲錦乃是雙胎姐妹,日日麵對這樣偏頗……


    她居然沒有瘋掉……


    哈哈哈……


    她突然有點佩服謝雲輕了。


    謝雲月眼神淒涼的低頭,輕輕將麵紗戴上,轉頭神色瞬間變化,她一臉自責又難受的柔弱捂臉。


    “祖母,是雲月不好,雲月嚇到雲錦妹妹了……”


    說著,她還強顏歡笑的轉過頭去柔聲安慰謝雲錦:“雲錦妹妹莫怕,我已經將麵紗戴上了,遮住了……”


    實際上,謝老夫人在初見謝雲月的臉後,也有點受到了一點驚嚇,隻是她到底年歲和閱曆在這裏,又身為長輩,才忍住了沒變臉色。


    見謝雲錦被嚇到,她也意識到叫謝雲錦直接來看謝雲月有些不妥。


    且見謝雲月自己都那樣難過了,還強顏安慰謝雲錦,心下又對她憐惜了幾分。


    謝雲月的話讓謝雲錦與幾個哥哥們紛紛迴過神來。


    謝雲錦鎮定心神後,一臉歉意的爬起來,走到謝雲月麵前和一臉愧疚的道歉,主動牽起她的手:


    “雲月姐姐對不起,是我不好,我……阿嚏!”


    謝雲月頓了頓,然後才將手輕輕放在謝雲錦伸過來的手上,體貼的搖搖頭:“不礙事的。”


    姐妹二人互相安慰一番,然後才一左一右在老夫人身旁落座後。


    幾個哥哥們也從剛剛的護犢子情緒走出來,看向謝雲月的神情都有些不忍……


    “這是怎麽迴事?”


    世子謝雲馳一邊走向自己的座位,眼神一邊嚴肅起來。


    謝老夫人這才歎了口氣,將謝雲月的臉今日不知為何突然開始腐爛的事情說了一下。


    聞言,謝雲馳與幾個兄弟皆是難以置信的對視一眼。


    “怎會如此?!”


    正巧這時,二夫人與侯夫人沈懿芳也相繼進來了,得知了謝雲月臉上的變故後,俱是一驚。


    二夫人看了眼輕輕皺眉,麵露擔憂的沈懿芳,心下對這個大嫂的虛偽越發不屑。


    她才不信沈懿芳這麽好心,這偽善的女人就知道裝!


    誰還不會了!


    暗暗撇嘴後,二夫人眼神一轉,忽然哎喲了一聲,關心的看向謝雲月。


    “雲月丫頭,你昨日除了用了小七的藥貼,可還有用其他藥物,有什麽異常之處?”


    謝雲月似乎根本沒有多想,聞言,便神思不屬的搖搖頭。


    “二嬸,雲月不敢輕舉妄動,一切如往常一般……”


    林覓荷聞言,眼神微妙一變,下意識脫口而出:“那就怪了……”


    話音未落,沈懿芳與謝雲馳幾個朝她看來,那眼神都變了,甚至連她的荀哥兒都不讚同的看向她。


    頓時,原本察覺失言的二夫人林覓荷心下也開始冒火。


    大房這幾個討人厭的就算了、竟然連她的親兒子都被雲錦那丫頭籠絡過去了!


    怎麽她還說不得了!


    然而,無論心裏多麽生氣,她卻不敢發作,隻能眼珠一轉,故作無辜的浮誇掩唇解釋道。


    “哎喲,我可不是誤會雲錦丫頭的意思,雲錦丫頭的錦鯉運可是咱們侯府的大福星!我隻是關心雲月這可憐的丫頭啊……”


    老夫人不喜歡下麵的人太過強勢忤逆。


    沈懿芳見她這樣陰陽怪氣的樣子,心下亦是不滿,同樣也不敢在老夫人麵前發作,隻能冷冷的瞪了林覓荷一眼。


    “二弟妹還是多多謹言慎行吧,今日你懷疑我們雲錦丫頭倒是沒什麽,都是自家人,若是哪日惹到外人身上就不好了……”


    林覓荷被最討厭的人出言教訓還不能反口,簡直氣得要暗地吐血,隻能咬牙,麵上含笑裝傻點頭。


    “是,是,大嫂教訓的是!”


    卻不料,一迴抬頭,她那荀哥兒竟也一副深以為然的模樣看著她,頓時心中那口老血又濃鬱了幾分。


    末尾,靜靜喝茶圍觀的謝雲輕眼底劃過一抹滿意。


    隨後,又重新升起別的疑惑。


    她的視線在謝雲馳與謝雲荀身上滑了一圈,見他們都沒有異樣,又淡定的收迴視線,不料又撞見了一雙暗沉的黑眸。


    正是謝雲危……


    晦氣……


    謝雲輕眉心一皺,不悅的移開視線。


    謝雲危那雙本無波瀾的眼眸,卻不知為何在謝雲輕皺眉嫌棄之時,跳動了一瞬。


    但隨後,他又很快恢複原狀,默默的開始接著觀察謝雲輕,連黑眸也泛起了一絲絲的光芒。


    但他眼底的光芒卻並非對謝雲輕感興趣。


    若是謝雲輕此刻迴頭,便會發現,謝雲危眼底生出的是——犯病的征兆,對解除疑難雜題的向往……


    而這疑難雜題,更是她想不到的。


    此刻謝雲危竟然在想……為何她要脫離侯府?


    他並不在意謝雲輕。


    但,謝雲輕會想要脫離侯府這件事,即便是他那缺少感情、感知的腦子,也能知道——簡直天方夜談。


    那麽,她是要如何離開?


    一瞬間,謝雲危腦海中浮現了無數種辦法,然而這些辦法分別映照在謝雲輕身上的時候,又化作了一團迷霧。


    她,會怎麽做?


    似乎——他腦子裏的辦法,都不是謝雲輕能做到的。


    謝雲危的思緒,逐漸被這個從不關注的妹妹占滿。


    然而,此時除了上首麵對二人的謝雲錦神色一頓,再也無人注意到謝雲危對謝雲輕的關注。


    因為,謝雲危常年不出自己的院子,在侯府中,是個比謝雲輕存在感還弱的人。


    畢竟謝雲輕雖然不受重視,但她總是湊上眾人麵前去自討欺辱,被眾人嫌棄不說,時不時拉出來給謝雲錦作對比。


    反倒是謝雲危,若不是近日因為謝雲錦的事情出門跟著大家每逢三九向老夫人請安,根本不會出現。


    因此,通常情況,是無人去注意謝雲危的,畢竟謝雲危不會給謝雲錦以外的任何人關注。


    終於這時,謝雲輕方才的疑惑,也在謝雲荀突然皺眉,“嘶”的一聲中,解開了。


    謝雲荀的傷在胸前,謝雲錦那藥貼和謝雲輕之前給謝雲馳送去的養筋貼有所不同。


    這祛疤藥貼,需要一天十二時辰一直貼上。


    謝雲荀換藥貼的時間不在早上,且他身為男子,又傷在身上,皮膚要比謝雲月的臉厚一些。


    所以反應得慢了些。


    且他皺眉輕“嘶”一聲,也非疼痛,而是感覺藥貼下的皮膚突然開始發癢難耐。


    謝雲荀捂著胸口抓撓的反應自然也引起了眾人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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