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謝雲輕卻垂首,仿佛遊離世外一般,對嬤嬤的示意視若無睹。


    心知老夫人還在等著,嬤嬤無法,隻能厚著老臉出聲提醒謝雲輕道。


    “八小姐,您是不是忘了什麽東西?”


    謝雲輕抬眸,首先對上的謝雲月得意的眼神,然後是謝老夫人不屑一顧的側臉。


    她歪頭,佯裝不懂道:“牛嬤嬤的意思是?”


    牛嬤嬤不禁麵露不滿之色,這八小姐難怪不討老夫人喜歡,她在心裏歎了口氣,明示道:“今日七小姐給老夫人送了抹額護膝,雲月小姐給老夫人送了汗巾,八小姐向來也是個孝順的,想必也為老夫人準備了什麽吧,就莫要藏起來了。”


    這話說得,好像謝雲輕沒準備就要把不孝之名扣在頭上了一般。


    見謝雲輕似乎真的沒有準備,牛嬤嬤迴頭看了眼老夫人,重新幫忙找補道:“八小姐恐怕也是忘了吧,不如待會兒老奴隨您走一趟……”


    聞言,謝老夫人心下微微滿意,正要隨口責備謝雲輕幾句,將這一茬話題收起來。


    就見謝雲輕輕輕搖頭。


    “不用麻煩了。”


    牛嬤嬤聞言,以為她準備自己送過來,不由一喜,正要客氣幾句便應下來。


    卻不料,謝雲輕接著道。


    “近日來,祖母與哥哥們方才教訓的是,雖說雲輕與雲錦姐姐乃是雙胎,但要知道人與人是不同的。雲輕這幾日痛定思痛,反思過了,雲輕不該處處與雲錦姐姐做比較,以後凡是雲錦姐姐做的事情,雲輕必然退避三舍……”


    這番識大體的話,瞬間讓滿室變了臉色,縱觀幾個坐成兩排的哥哥,都忍不住心生一股古怪的不悅。


    唯有,老夫人與牛嬤嬤也忍不住在心裏“咯噔”一響。


    果然,少女輕緩的聲音接著響起。


    “所以我便忍痛將做好的抹額和護膝全都扔了,以後必定不會為了和雲錦姐姐相爭,送這些礙眼的東西到祖母麵前來……”


    謝老夫人想起那些護膝抹額帶來的舒暢,忍不住下意識的捂著心口,失聲道:“什麽?你扔了?!”


    察覺到失態,老夫人麵色緊繃,深吸了一口氣,壓著眉眼不悅的看向謝雲輕,不再言語了。


    一旁的牛嬤嬤也是一驚,見老夫人已經失態,忙上前“哎喲”一聲。


    “我可憐的八小姐,您可是誤會了,子孫的孝敬都是一片心意,老夫人何時嫌棄過您的心意呐……”


    “您,您這話的意思是您已經做好了,怎好浪費一片心意,您糊塗啊,怎麽給扔了,您給扔哪了?”


    要知道謝雲輕上次送的抹額和護膝已經漸漸沒了效果,臨時讓她趕,恐怕一二日也幹不出來。


    所以牛嬤嬤正準備硬著頭皮準備說自己去撿迴來的時候。


    被一道青年的冷笑聲打斷了。


    “牛嬤嬤你才是糊塗了,丟掉的東西怎麽能撿迴來給祖母用!簡直是大不敬!”


    牛嬤嬤一僵,轉頭一看,正是一臉不屑的謝雲暲。


    謝雲暲說完,又斜眼朝謝雲輕看過去。


    “謝雲輕,你這幾日是腦子秀逗了嗎?不過倒是算你識相,知道不再與雲錦作比較……”


    說著,卻見謝雲輕麵色絲毫沒有因為他的嘲諷生出波瀾,心下越發不爽,不由口不擇言嘲諷起來。


    “怎麽?終於知道自己處處比不上雲錦了是吧?”


    說完,他越發惡毒的看著謝雲輕的眼睛,下定決心不把她氣哭不算解氣。


    然而沒有等來謝雲輕的眼淚,先等來一道威嚴的喝止。


    “謝雲暲!慎言!”


    謝雲暲聞言,不由驚愕的看向從來不插手他們兄妹紛爭的謝雲馳。


    “大哥,你……”


    “夠了!”


    謝老夫人一拍桌麵,沉聲打斷謝雲暲的話。


    再開口卻是斜眼看向謝雲輕的。


    “你們一個個不成器的是不是要氣死我才好!”


    “吵吵鬧鬧的成什麽體統!”


    少有的被下老夫人厲聲叱喝,謝雲暲麵色一僵,隨後深吸了一口氣,對著謝老夫人乖巧的行了個禮。


    “對不起祖母,是雲暲失態了,雲暲這就改,這就改……”


    說著他討好的衝謝老夫人一笑,然後坐了迴去。


    謝雲暲今年十七,生得一副如玉般的錦繡模樣,因為沒有習武,身形與麵容都比當朝尋常十七歲的少年更纖瘦顯嫩些,因此侯爺謝敬忠對他沒有男子氣概的樣子越發不喜。


    可在老人家麵前確實是討喜。


    頓時老夫人就被安撫好了。


    她恨鐵不成鋼瞪了眼牛嬤嬤,然後拉過一旁的謝雲月。


    謝雲月麵色劃過一抹掩不住的狂喜,隻是眾人都沒看她,加上她的麵紗倒是很好的掩飾住了。


    “好了,莫要忘了今日的正事……”


    說著她安撫的拍拍謝雲月的手背,看向謝雲馳與謝雲荀。


    “馳哥兒、荀哥兒,快來說說你們用了那藥貼後,傷疤都怎麽樣了?可有效果?可能讓你們雲月妹妹使用了?”


    一提到這個,謝雲荀便沒忍住,站起來激動道。


    “祖母!藥貼有效果!效果還很好,荀兒的傷疤顏色至少淡了三分!”


    說著,他又看向謝雲錦誇讚道:“畢竟有咱們錦鯉小七出馬!藥到病除那不是理所當然,想必不日後,我的傷疤必能消除了!”


    謝雲荀激動匯報完,端坐的謝雲馳對上謝雲錦那雙期盼明亮的眼眸,不由頓了頓。


    想起近日來隱痛並未消除的傷勢,卻不忍她失望。


    “孫兒這邊也有些效果,亦是淡了三分。”


    雖說對隱痛不太有效果,但傷疤卻是真的淡了三分。


    然而謝雲錦卻一直記著他的舊傷複發,關心道:“那哥哥的舊傷可還在複發?”


    謝雲馳舊傷複發的時候隱瞞得很好,因此謝老夫人與侯夫人沈懿芳都是不知道的,此刻一聽謝雲錦的話,頓時臉色都變了,擔憂的看向謝雲馳。


    “馳哥兒,這麽大的事情你怎麽能不說呢!”


    謝雲馳注意到老夫人眼底的雙重擔憂,又掃了眼沈懿芳擔憂之外的第二層擔憂後,轉頭看向了滿眼關心和期望的謝雲錦。


    他的世子之位是在傷好之後,救駕立功才得以穩固的,祖母嘔心瀝血為了侯府,自然分外擔心他的傷勢。


    若他傷勢複發,母親也必定遭受祖母的遷怒……


    雲錦也會過度提心吊膽。


    最終,他還是選擇了隱瞞真相。


    他道:“也有效果的,已經不疼了,所以才沒有驚擾祖母和母親。”


    果然,說完,隻見三雙最關心他的眼睛同時鬆了口氣。


    肩背處的隱痛讓謝雲馳的唿吸一緩,然後他強撐著,和一眾同樣鬆了口氣的弟弟們對視。


    忽然。


    “噗……”少女疏冷的笑意,很輕的傳進他的耳朵。


    謝雲馳看過去,便對上了一雙飽含著嘲諷之意的眼睛。


    他唿吸徹底頓了頓。


    想起失去謝雲輕藥貼後,一步步加重的傷勢,他眉心不由一跳。


    心下不由懷疑,謝雲輕恐怕看出他的傷勢未好了。


    然而,她卻還能笑得出來。


    莫名的謝雲馳心口一空,仿佛有一瞬間的錯覺,好似失去了什麽一般。


    很快,他又緊皺眉頭,收起了剛才的猜測。


    謝雲輕有在學醫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但是他並不認為常年在侯門宅院的十三歲少女能有什麽比禦醫還要精湛的醫術。


    頓時,他在心裏搖了搖頭,坐了迴去。


    另一邊,謝雲月聽說藥效已經有三分了,當即忍不住伸手按住了麵紗下幾道幾乎毀了她整個下半張臉的暗紅刀傷。


    謝家人皮膚都生得白,因此,那些暗色猙獰的刀疤在她臉上越發醜陋明顯。


    即便是能淡去三分,想必她的容貌也能恢複不少。


    頓時,謝雲月的心跳便鼓動不止,唿吸也急促起來。


    見狀,謝老夫人眼底不由劃過一抹笑意,輕輕拉了拉謝雲月的手。


    “傻孩子,莫要激動,既然已經有效果了,想必你這臉定然是能恢複了……”


    謝雲月眼眶霎時一紅,埋頭進了謝老夫人懷裏,忍不住哭了出來。


    “嗚嗚嗚,祖母,雲月的臉真的有救了!”


    “是是是,咱們雲月的臉有救了!”


    謝老夫人哄了幾句,便把謝雲月拉起來,準備吩咐人去叫府醫把第三份藥貼叫過來。


    然而,謝雲錦卻突然感覺心下莫名有些慌亂,卻不知為何,眼看著牛嬤嬤就要離開,她忍不住開口阻攔道。


    “牛嬤嬤你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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