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咚咚咚!”


    在孫誌高準備啟程進京的前一天,在拿到宋引章和離書的過後,直接轉頭將周舍已“悔婚騙財”的罪名狀告周舍。


    “趙氏!”


    “怎麽,你剛才要逼這周舍同其妻子和離,要嫁與她為妻室。”


    “怎麽轉眼間就要將其告上公堂。”


    縣衙上。


    四十多歲的縣令,也被趙盼兒搞的有些糊塗。


    “還望縣令大人明鑒!”


    “這周舍浪子野心,用花言巧語將我妹妹迷惑,騙其成婚。”


    “我那妹妹心思單純!”


    “被這周舍深情和愛護的表象所迷惑,把其當做是可以托付終身之人。”


    “可誰知此人成婚過後嗎,卻是本性暴露。”


    “在得到我妹妹的錢財過後,對她百般虐待,將她視為奴仆,不僅限製她的自由,還肆意打罵。”


    “小女子無奈之下,隻能出此下策。”


    “還請縣令當然恕罪。”


    趙盼兒心中十分自信。


    有了這和離書,還有搜集的各種證據。


    其中包括宋引章與周舍之間關於財產的契約等,證明周舍是衝著宋引章的錢財才與其結婚的。


    一定可以將周舍繩之以法。


    為此她精心設計,不惜裝作與周舍曖昧。


    等的就是現在。


    “大膽!”


    “本官看你是胡言亂語!”


    可惜……


    即便趙盼兒憑借自己的智慧和證據,在公堂上,直接揭露周舍的醜惡嘴臉。


    詳細向官府展示了周舍如何欺騙宋引章,騙取她的錢財,以及婚後對宋引章的虐待情況。


    可結果卻是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她以為隻要有足夠的證據,就可以將周舍繩之以法。


    可那宥陽縣令,作為宥陽本地的父母官,平時可沒少受到周舍的銀錢孝敬。


    眼見著盼兒作為一個花魁女子。


    同伴居然也是一個女子,當即判斷出,兩人背後必然沒有家族的庇佑。


    甚至連個男子都沒有。


    不然,怎麽直接可能讓幾個女子,拋頭露麵對簿公堂呢?


    當下眼中就流露出了厭惡之色。


    並且有意偏袒周舍道:“此乃你一麵之詞,本官不可輕信!可還有其他的證據。”


    “哈哈哈!”


    “哈哈哈!”


    眼見宥陽縣令如此袒護自己,本來還一臉死灰的周舍,突然就猖狂的大笑了起來。


    是啊!


    縣令可是宥陽的父母官,他們幾個外來女子,還想翻天了不成?


    “縣令大人!”


    “我要狀況這趙氏妖言惑眾,對我實施勾引,拆散別人家庭。”


    “小人此前一時糊塗,受其蒙騙。”


    “在做出合理的糊塗事,還請縣令大人明見,將這趙氏繩之以法。”


    “將我妻子判還給我。”


    有了縣令的袒護,周舍當即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痛了,直接就在公堂上抖了起來。


    “縣令當真要如此決斷!!?”


    “身為縣令,就是這樣罔顧律法的嗎?”


    眼見宥陽縣令如此做派,趙盼兒的自信瞬間被橫掃一空。


    “大膽!”


    “居然敢咆哮公堂,好大的膽子!”


    心中認定趙盼兒乃好欺之人,縣令更是沒了顧忌。


    直接扔出令箭,對一旁的差役發號施令道:“來人,將其給我打上二十大板。”


    “……”


    聞言,趙盼兒銀牙緊咬,在這一刻她任何的聰明才是,都沒有了用處。


    她放下尊嚴陪周舍曖昧演戲,她苦心收集證據。


    她依仗的大宋律法。


    她為之付出的努力,在這一刻仿佛都成了笑話。


    這一刻……


    她心如死灰,費盡心機卻還是要落入一個屈辱的下場。


    “狗官!”


    “狗官!”


    相較於趙盼兒一言不發,孫三娘就要潑辣的多了。


    她是拿趙盼兒當親姐妹的。


    此時見到這宥陽縣令,無視證據,罔顧律法。


    不去懲治那人渣周舍。


    卻要反過來對趙盼兒行刑,當即就是心頭火起。


    直接衝過去就將衙役給撞到了一邊。


    其不愧是殺豬出身,一時間兩個衙役被他弄得手忙腳亂。


    居然一時拿兩人沒有辦法。


    場麵一度混亂。


    “大膽!”


    “給我拿下他們。”


    高台之上的縣令,見狀更是大怒,直接唿喝其更多的衙役。


    “謔!”


    “縣令大人這公堂之上,倒是好生熱鬧啊!”


    而就在此時……


    不出意外的是,孫誌高出現在了這裏。


    “你是何人?居然敢譏諷本官?”


    “如果不給官一個合理的解釋,小心本官拿你試問。”


    眼見孫誌高出現,縣令怒氣依舊不減分毫。


    甚至大有將孫誌高一同懲處的趨勢。


    “在下宥陽孫誌高。”


    “嘉佑二年進士,現任翰林院修撰。”


    “不知縣令大人可還滿意。”


    孫誌高話語鏗鏘有力,雖然他這正六品的官職,在汴京城中不算什麽。


    可在這宥陽縣卻完全可以大肆擺譜。


    “他來了?”


    眼見孫誌高出現,趙盼兒眼眸當中閃過一絲希冀,但同時更多的卻是窘迫。


    正因為她曾經是賤籍出身,反而讓她內心更加的要強。


    為此……


    她不願意自己狼狽的一麵,被孫誌高見到。


    “孫大官人!”


    “救命啊!”


    相較之下,孫三娘可就毫無顧忌,聽到孫誌高乃是進士。


    當即心中長出了一口氣。


    多虧有孫大官人在這裏,不然自己姐妹三人,怕是要大吃苦頭了。


    “哎呀!”


    “不知是金科探花郎當麵,還請見……恕罪。”


    聽到孫誌高自報家門。


    宥陽縣令當即就匆忙起身,屁股都差點落在了椅子上。


    如果孫誌剛隻是金科探花,宥陽縣令倒不至於如此低聲下氣。


    可翰林院修撰的卻是正六品官職。


    雖然不屬於一個部門,可嚴格來說對方就是自己的上官。


    最主要的是……


    他這縣令的位置,並不是通過科舉得來的,而是蔭官。


    自身不是進士,就失了幾分底氣。


    北宋時期,縣令的選拔通常通過科舉考試或蔭補等方式進行。


    選拔出的官員需要經過一定的培訓和考核,才能正式上任。


    在任期間,他們還需要接受上級官員的監督和考核,以確保其盡職盡責、廉潔奉公。


    蔭官。


    就是一種世襲官僚製度,也稱為恩蔭製度。


    這一蔭官製度是先秦時期,世卿世祿製度的變種與延續,在宋朝得到廣泛實施。


    大宋朝廷根據官員的品級、職位以及與皇帝的關係等因素,給予其子弟、親屬等一定的官職或功名。


    蔭官製度在一定程度上保證了貴族和官員階層的利益,維護了統治階層的穩定。


    然而……


    這一製度也導致了冗官問題,大量官員憑借蔭補入仕。


    他們可能未必具備相應的才能和品德,造成官僚機構臃腫、效率低下,成為北宋王朝庸官、冗官、貪官數量眾多的原因之一。


    在當年範仲淹領導的慶曆新政中,“抑僥幸”的矛頭所指主要就是這裏。


    其實……


    作為蔭官,背後大多都是有靠山的。


    理當不會對孫誌高如此懼怕才對,可誰叫這年齡已經年過不惑了呢?


    他背後的靠山。


    早就已經入土為安了。


    而有最重要一個原因,翰林院所有學子,都具有名義上參知政事的權利。


    這孫誌迴到汴京,一紙奏疏。


    就能摘了他頭頂的官帽。


    “不知?”


    “孫探花,有何指教啊?”


    宥陽縣令唯唯諾諾的開口,到現在他都不知道,這孫誌高到底所為何事啊?


    對方語氣不善。


    明顯是帶著惡意而來。


    可是……


    這孫誌高莫非同那女子相熟?


    是了!


    那潑辣的女子,剛才直接向對方求救來著!!


    這,哎呀!


    自己當真是一時糊塗,犯了大錯啊!


    剛才他還以為這趙氏女子沒有靠山,可沒想到卻是誤判,對方居然有一位新晉探花郎作為靠山。


    這可如何是好啊?


    “無事!”


    “就是來觀摩學習一下,縣令如何秉公執法。”


    孫誌高冷冷一笑。


    也不明說,自己是為了趙盼兒而來,就隻是淡淡施壓。


    “額……”


    “這……”


    “住手!”


    “住手!”


    “不要用刑了?”


    孫誌高越是不說話。


    宥陽縣令心中的壓力就越大,額頭上的汗都要滴出來了。


    趕緊叫住了,,沒有眼力勁,還在同孫三娘糾纏的衙役。


    “哦?”


    “怎麽不用刑了。”


    孫誌高臉上掛著和煦的笑容,卻讓縣令心中生寒,琢磨不透他的意思。


    這用刑不對,難道不用刑也不對嗎?


    莫不是?對方不是為了這趙氏娘子出頭來的。


    可是……


    這不對啊!


    “縣令!”


    “不知根據大宋律令,這騙婚謀財,該當何罪呀?”


    眼見這宥陽縣令,額頭冒汗的樣子,孫誌高也就不再以勢壓人。


    不過……


    該說不說,這種感覺真的很爽啊!


    “這……”


    “根據大宋律例,騙婚謀財者視情節嚴重而定以杖刑。”


    見到孫誌高如此詢問,宥陽縣令當即不敢怠慢。


    “哦?”


    “那按照周舍這種情節極為嚴重的,不光騙婚謀財,還對女子進行囚禁毆打。”


    “應該杖刑多少。”


    孫誌高嘴角微微一勾。


    開口就把周舍給定性成了情節極為嚴重的那一類,而事實上,憑借對方對宋引章進行多番毆打,憑借把其像狗一樣拴在樹下的行徑。


    本身就是合乎情理的事情。


    “按照大宋律令,情節極為嚴重者,當杖刑六十。”


    宥陽縣令有問必答。


    “六十嗎??”


    “不,八十!理當杖刑八十!”


    孫誌高隻是稍加疑問,宥陽縣令就立即開口。


    “縣令,身為朝廷命官!”


    “理當秉公執法才對,可不要因為我的言語,就徇私啊!”


    孫誌高滿意的點了點頭。


    自己可什麽話都沒說,杖刑數量是縣令自己要加的,同自己可沒有關係。


    “是!”


    “是!”


    “下官一定秉公執法!”


    “杖刑一百!”


    “愣著幹嘛,還不行刑!”


    縣令一臉怒容的看向衙役,當真是一點眼力勁都沒有。


    “……”


    就在兩人交談之際,周圍的人全都是目瞪口呆。


    尤其是周舍心中更是無語,簡直想死的心都有了。不是?你們當真是不把我們當人看啊!


    “這就是探花郎的風采嗎?”


    孫三娘眼睛發亮的看向孫誌高,這大官人也威風了。


    而趙盼兒則是沉默不語,心中對於權勢二字,有了更為清楚的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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