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佑二年。


    三月初八。


    讓全天下讀書人,都視為目標的春闈會試,終於拉開了序幕。


    春闈時間為三天。


    貢院設在崇政殿。


    孫誌高同盛長柏還有顧廷燁一起,沿著早就清理幹淨,卻依舊擁擠街道。


    同上千名貢生擠進了貢院當中。


    而在這裏,孫誌高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那就是本次春闈的主持者,端坐在大堂上的大宋文公翰林學士歐陽修。


    還有同樣在樊樓當中見過的蘇軾,曾鞏,以及一個麵生的年輕人。


    瞧著對方同蘇軾有些相似的相貌,孫誌高突然有些想笑。


    這位想必就是那位傳說的“海底撈”組合當中,官拜宰相隻為撈哥哥蘇轍了。


    “孫兄!”


    “孫兄!”


    孫誌高沒有去打招唿的想法。


    可蘇軾卻是極為激動的,朝著他的方向揮手。


    要不是場中實在太過擁擠。


    怕是直接都要擠過來了。


    “蘇兄!”


    見狀,孫誌高也是朝對方拱了拱手,同時心中有些尷尬。


    上次從樊樓出來,兩人還約好相聚來著。


    可他卻是將這件事遺忘了。


    孫誌高自然不是真的忘了,對方可是他從小聽到大曆史大牛。


    而是……


    孫誌高不敢去。


    這種曆史大牛,同他這種剽竊可不一樣,那是真正的胸有錦繡之人。


    到時,交談之下,暴露了自己的真實水平?


    豈不是丟人現眼?


    “好了!”


    “各位貢生,保持肅靜。”


    “領取自己的號牌,前往自己的考舍,進行準備。”


    雖說都是讀書人,可卻不代表就一定高素質,場麵一時糟亂不堪。


    比之後世那些聽話的學生,還是要差上許多。


    “孫兄?”


    “沒想到啊!”


    “你我居然是一個考院啊!”


    一千多個貢生,自然不可能在同一個院子當中。


    雖說都在貢院當中,卻又按照天幹地支分成了十二個院子。


    而孫誌高的號牌同顧廷燁等人不在一處。


    不過……


    卻是遇到了另一個熟人,正是同為軟飯男的歐陽旭。


    “巧了,歐陽兄!”


    顧廷燁朝著對方拱了拱手,雖然心中對齊沒有好感,可麵上卻總要過得去不是。


    “哈哈哈!”


    “想不到孫兄居然同我一個考院,倒是可以沾一沾孫兄的才氣了。”


    相較於孫誌高的平淡,歐陽旭卻是要激動多了。


    眼睛當中甚至有一絲狂熱流出。


    在他到汴京這幾個月裏,對於孫誌高的大名可是如雷貫耳。


    起初他還覺得隻是巧合同名罷了。


    可經過多方打聽,卻是知道,眼前這文孫兄正是名揚汴京的大宋小文公。


    這讓他是覺得夢幻,嫉妒的同時,心中卻是難言激動。


    畢竟兩人也算舊識。


    有這樣一位大宋小文公作為朋友,對於自己的將來可是大有裨益。


    當下……


    也是在京城當中進行了宣揚。


    當然了,他不是那種大喊著,孫誌高是我朋友的人。


    而是,將兩人月下飲茶之時,孫誌高做的那首詞,拿出來當做引子。


    每次聽到有人在稱讚孫誌高時,就說,當年在揚州之時,就知道孫兄才華卓越。


    然後……


    種種。


    雖然不是沒有臉皮的大肆宣揚,可隨著孫誌高的那首洞仙歌在汴京城中的傳播。


    也是有不少人知道了,孫誌高有這樣一位朋友。


    “哎~”


    “歐陽兄何必自謙啊?此次迴事必然是胸有成竹啊!”


    孫誌高心中一動。


    話說,不出意外的話,眼下這次春闈可是千年龍虎榜啊!


    這歐陽旭也不知,能不能在這次春闈當中,依然考中探花。


    不過,別的暫且不提,對方的相貌確實是一頂一的好。


    如果才學不差,確實是能被點為探花郎。


    也不知,我能考中什麽名次。


    告別了歐陽旭,孫誌高按照號牌,找到自己的考間。


    心中也是越發忐忑。


    所有人……


    都認為他孫誌高,這個揚名汴京的大宋小文公可以穩穩高中,甚至可以輕而易舉的獲得狀元。


    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他那些驚才絕豔的佳作,全都是剽竊而來。


    雖然自打穿越以來,他都在發奮讀書。


    可是……


    到底是不足一年而已。


    要不是有著過目不忘的能力,怕是他連那些經義文章都沒有把握。


    隨著考卷發放下來,孫誌高心中的忐忑也是達到了頂點,不過好在還是穩住了。


    隨著作答,心中也是逐漸平穩。


    經義文章這一部分,依舊被他拿捏的死死的,隨後還有關於宋朝律例的內容。


    這點也是應對的毫無問題。


    雖說題目對於孫誌高來說,沒有難度,可以輕鬆作答。


    可讓他頭疼的是……


    這個題目實在是太多了。


    好在,自打從揚州開始,他就堅持每日練字,所以倒也是一口氣堅持了下來。


    隨後……


    就是詩詞歌賦的內容。


    這是一道極為人性化的考題,沒有任何限製,隻要寫出自認最好的詩詞,或者賦文就行了。


    “嘖!”


    孫誌高當即就樂了。


    當即稍事休息,手腕實在是有些酸脹難忍,倒是不急於一時動筆。


    而且……


    正好可以思考一下,要在考卷上留下什麽?


    其實……


    也就是在詩詞上麵糾結罷了,至於賦文?留給孫誌高的選擇已經不多了。


    十大名賦當中。


    除了前赤壁賦,還有秋蘭賦外,早就已經出現在曆史當中。


    為此……


    孫誌高能動筆的也就隻有秋蘭賦了。


    其同樣是詠物抒情,符合孫誌高的風格,同愛蓮說比較相似。


    等孫誌高歇息完畢……


    當即在考卷上,寫下了一行行規整漂亮的字體。


    秋林空兮百草逝,若有香兮林中至。既蕭曼以襲裾,複氤氳而繞鼻。雖脈脈兮遙聞,覺熏熏然獨異。


    予心訝焉,是乃芳蘭,開非其時,寧不知寒?


    於焉步蘭陔,循蘭池,披條數萼,凝目尋之。


    果然蘭言,稱某在斯。


    ………………


    予不覺神心布覆,深情容與。析佩表潔,浴湯孤處。倚空穀以流思,靜風琴而不語。歌曰:秋雁迴空,秋江停波。蘭獨不然,芬芳彌多。


    秋兮秋兮,將如蘭何!


    整篇賦文描繪秋林空寂、百草凋零的景象。


    有幽香傳來,尋香而去,才知道不合時宜開放的竟是芳蘭。


    雖然已然半謝卻仍挺全枝的蘭花,它像在等待采摘者,若不是風吹香動,可能連幽居之人都難以發現它。


    抄書,總比寫書要少耗費心血,速度自然要快上不少。


    至於這篇賦文的質量,那更是無需質疑的事情。


    自從親眼目睹十九歲的蘇軾,在樊樓當中作出念奴嬌過後,孫誌高對於剽竊就少了許多顧忌。


    不是?


    他一個十九歲的人可以感慨萬千,除了沒有明顯特征的,孫誌高都敢抄。


    隻是……


    詩詞寫的很順暢,可接下來的策問就很難受了,其題目赫然是刑賞忠厚之至論。


    出自《尚書·大禹謨》孔安國的注文“刑疑付輕,賞疑從眾,忠厚之至”。


    “艸!”


    孫誌高直接繃不住了。


    他討厭命題作文,尤其是還是議論文,這不是要了他的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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