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


    蘭香閣一處雅間內。


    榻上,一位身著淡藍錦袍的少年斜倚其間,眉宇間透著一股英氣,然細看之下,卻又能察覺其眉眼間的幾分溫婉,此人正是元林愉。


    她一手支頤,閉目養神,嘴角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對麵,一名俊俏少年正襟危坐於古琴之前,十指纖纖,輕撥琴弦,一曲悠揚之音隨之流淌而出,令人心曠神怡。


    琴聲之中,似乎蘊含著千言萬語,讓人不禁沉醉其中,忘卻塵世煩惱。


    元林愉被這琴聲所吸引,竟不由得忘了如今的身份,好像迴到了她前世所在的和平年代。


    然而,當她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份與處境,又不禁輕歎一聲,那聲歎息,輕柔而悠長。


    琴聲戛然而止,阿奴抬頭望向元林愉,目中滿是關切與詢問:“公子,可是奴之琴聲有何不妥?或是觸動了公子心中之憂傷?”


    言罷,他輕輕放下古琴,目光中滿是期待與忐忑。


    元林愉睜開眼,望向阿奴,嘴角勾起一抹溫婉的笑意:“阿奴多慮了,你的琴聲清越脫俗,乃是我來都城這些時日裏,所聽之最妙之音。我隻是,,,想起了一些往事,心中有所感觸罷了。”


    言罷,她輕輕抬手,示意阿奴無需介懷。


    阿奴見狀,心中稍安,隨即又坐於古琴之前,欲再續前曲。


    然則,就在琴聲即將再次降臨之際,一道黑影倏忽自窗外闖入,驚得阿奴與元林愉皆是一震。


    那黑影身形矯健,落地無聲,卻帶著一股刺鼻的血腥之氣,令元林愉不禁微微蹙眉。


    “公子,,,”


    阿奴擔憂之情溢於言表,唿喚之聲未落,便被黑影惡狠狠地打斷:“再叫,我便要了他的性命!”


    阿奴聞言,隻能焦急地站在原地,動彈不得。


    黑影則一把拽起元林愉,劍尖直指阿奴,命令她起身向外走去。


    元林愉雖心中驚駭,麵上卻仍保持著鎮定,依言站起,並以眼神安撫阿奴,示意他無需擔憂。


    此時,門外兩名侍女夏荷與春棠察覺到屋內異樣,推門而入,卻見自家主子被人挾持,當即就要拔刀相向。


    黑影見狀,厲聲喝道:“讓她們退下!”


    元林愉心中輕歎一聲,低聲對侍女們道:“你們且退下吧。”


    夏荷與春棠聞言,眉頭緊鎖,手中拔刀之勢未減,卻緩緩後退。


    一行數人,便這般保持著微妙的平衡,從蘭香閣二樓緩緩行至一樓。


    這一路行來,引得周圍眾人紛紛側目,尤其是蘭香閣的老板,更是嚇得臉色蒼白,冷汗涔涔。


    “這位小爺,您且冷靜些,您這般挾持,,,”


    蘭香閣老板剛欲開口,便被元林愉的一聲輕咳打斷。


    她生怕老板泄露了自己的身份,連忙以咳聲示意。


    蘭香閣老板會意,立即噤聲。


    黑影見狀,不禁嗤笑一聲:“能進蘭香閣二樓包廂之人,想必家底頗豐,尤其是你這等細皮嫩肉的小白臉。趕緊讓你的侍女去備輛馬車,送我出城!”


    元林愉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從容不迫地道:“好,春棠,你速去準備。”


    她這般爽快地答應,倒讓黑影愣了一愣。


    他疑惑地打量了元林愉一眼,見其神色坦然,不似作偽,心中不禁生出幾分困惑。


    春棠聞言,看了一眼元林愉,又瞥了一眼那挾持之人,隨即應聲而去:“是!”


    然而,她剛邁出幾步,身後便傳來一聲驚恐的尖叫,嚇得她猛地迴頭。


    隻見自家主子正心有餘悸地拍打著胸脯,而那位挾持者已後背中刀,癱倒在地。


    元林愉迅速瞥了一眼身後,隻見身著龍曄衛專屬服飾的侍衛們已悄然現身,她的眼中閃過一絲詫異的神色。


    孫成大步上前,拱手道:“抱歉,讓殿下受驚了。”


    元林愉輕輕一笑,“無妨,隻是孫統領怎會在此?”


    孫成目光在倒地掙紮的男子與元林愉之間流轉,剛欲開口,一道低沉而陰冷的聲音便打斷了他的話語:“孫統領,還愣在這裏做什麽?還不速將要犯帶迴審問!”


    “是!”孫成應聲,目光堅定。


    元林愉循聲望去,心中猛地一緊,仿佛被什麽重物擊中。


    來人正是魏暮舟,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目光如炬:“愉王殿下,您怎會現身蘭香閣?”


    元林愉聞言,周遭的議論聲如潮水般湧來,連身後的阿奴都嚇得跪倒在地,她不禁輕歎一聲,眉宇間滿是無奈。


    “魏指揮使,本王自蜀州來都,已逾十日。整日困於王府,煩悶至極。聞蘭香閣琴師技藝超群,特來此地解悶。”


    元林愉言辭懇切,卻難掩心中的尷尬。


    魏暮舟微微點頭,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愉王殿下下次解悶時,記得帶上些有用的護衛,而非這些酒囊飯袋。若非本指揮使及時趕到,恐怕殿下再難聆聽琴師之音了。”


    元林愉嘴角一抽,見兩個侍女被氣得麵色鐵青,幾欲拔刀,連忙輕咳一聲,以示安撫:“有勞指揮使了。不過,本王還有一事相求。”


    魏暮舟挑眉,似笑非笑:“願聞其詳。”


    元林愉走近一步,低聲細語:“本王今日來蘭香閣之事,還望指揮使莫要告知父皇。”


    魏暮舟嘴角上揚,目光中滿是戲謔:“王爺多慮了。即便本指揮使告知陛下,以陛下對您的寵愛,想必也不會多加責難。”


    元林愉瞪了他一眼,見他笑得狡黠,心中不禁有些氣餒。


    魏暮舟見她敢怒不敢言的模樣,心中暗自好笑,暗想:這皇宮之中,也就這位殿下最為有趣。


    他轉而看向元林愉身後跪著的阿奴,語氣中帶著幾分調侃:“不過,本指揮使還是要提醒王爺一句。雖然斷袖之癖並非大罪,但若被皇上或其他大臣知曉,終究不妥。王爺還是少來蘭香閣為好。”


    言罷,魏暮舟轉身離去,步伐瀟灑。


    元林愉望著他的背影,不禁翻了個白眼。


    隨即,她看向跪在地上、神色不安的阿奴,語氣淡淡道:“你起來吧,不必害怕。”


    阿奴顫巍巍地站起身,聲音細若蚊蚋:“謝,,謝王爺,,,”


    元林愉輕歎一聲,目光柔和:“你無需如此懼怕我。春棠,給他些金幣,我們迴府。”


    春棠迅速從袖中取出金幣遞給阿奴,隨後緊跟在元林愉身後,一行人緩緩離開了蘭香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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