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熙將紙張又收迴懷中,頓了下:“紀然帶著揚州水師在來的路上了,大概三日後就能到,主子的意思是他們一到就直接剿匪。”


    “這麽急?”齊木棉皺眉道:“你摸清上山的路了嗎?”


    顧熙也覺得著急了些,奈何某人還覺得太慢,他抿了抿唇,道:“我走的是後山懸崖,我們自己的人可以上來。”


    紀夕照的暗衛每個都能一打十,隻要能上來十個人都可以,且水師部隊在金陵外駐紮太明顯,拖久了也不好,直接上山說不定還能打山匪一個措手不及。


    齊木棉想了想,道:“那就三日後,先讓水師在山下佯攻,你帶著人從後山懸崖上來,我在這裏接應你們。”


    顧熙點點頭,他走到窗口,朝外看了看,道:“你自己小心,我先走了。”


    說完顧熙翻出了窗外,如同鬼魅一般消失在齊木棉眼前。


    齊木棉站在窗前看了很久,直到夕陽西下,夜幕降臨。


    大概是怕齊木棉再生氣,朱天雄晚上沒敢再來找齊木棉,隻讓人送來飯菜,齊木棉簡單用了點,就以累了為由熄了燈。


    等收拾碗筷的人走遠後,齊木棉走到窗戶前,翻身走了出去。


    ......


    晚上的穆窠寨並不安靜,幾個夜貓子窩在大堂打馬吊牌,激動的喊叫聲,勸酒聲,一聲賽過一聲。


    齊木棉繞過大廳,徑直走向謝青生的院子,他先在門口聽了一會兒,見裏麵沒什麽動靜才繞到院牆翻了進去。


    謝青生小院的布局十分簡單,齊木棉掃了一眼後,貓著身子走到窗戶下,晚上窗戶紙透光特別明顯,他隻好貼著牆壁往裏麵看。


    謝青生正站立在書桌前寫著什麽,寫了一會兒他將紙張舉起來,吹了吹,然後用鎮尺將紙張兩邊壓住繼續寫。


    直到一張紙寫完,謝青生才收筆,吹了燈,出了房間。


    齊木棉藏在暗處,看著他進了另一間房後,才閃身進了書房。


    小院幾個房間挨的很近,擔心被發現,齊木棉沒敢點燈,借著月光走到書桌前,他打量了一下桌上的東西,小心翼翼的將謝青生寫的紙張拿起來,看完後他又將東西放迴原位,在四周翻了翻,最後沒發現什麽異常才順著原路摸了迴去。


    ......


    在紀夕照下令重新修建堤壩的第二天,陳從南首次約見紀夕照,不過被紀夕照以事務繁忙為由推掉了。


    陳從南在家裏想了一晚上,覺得自己必須抓住紀夕照這棵大樹,這是他們陳家翻盤的唯一的機會,於是他將收集到的有關金陵富商的把柄全部帶上,出了門。


    誰知剛走出二裏地就被人敲了悶棍。


    等次日被出門買菜的廚娘發現時,他全身赤裸的躺在牆角,背後上被人用紅漆寫了一個‘死’字。


    陳從南迴去越想越氣,當天就帶著人闖到府衙狀告有人行兇,但因為他沒有看向行兇人的臉,這事隻能不了了之。


    不過好消息是紀夕照正好也在府衙,便讓人把他叫到了跟前。


    陳從南知道現在唯一能保他的人就是紀夕照,所以不等紀夕照發問,就把所有關於堤壩的事全盤托出,還附帶說了好幾件關於富商們欺壓百姓的事。


    顧熙進門時,陳從南正好說完迴去,兩人在擦身而過時,陳從南看了顧熙好幾眼,而後有些奇怪的嘀咕:“這個侍衛好像和上次見到的不一樣。”


    顧熙沒聽見他的話,一跨進門就直奔桌子而去,提著水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完才緩過神似的,從懷中掏出紙張遞給紀夕照。


    先打開的是齊木棉畫的地形圖,紀夕照看了一眼就放到一邊,然後翻開另一張,看見熟悉的字跡後,他微微皺起眉:“你怎麽沒把信給他?”


    “給了。”顧熙往旁邊的椅子上一癱,道:“他說這是給你的迴信。”


    紀夕照皺起的眉眼一下舒展開來,嘴角忍不住上揚,就像是心口突然被一塊蜜包裹住了一樣,很甜。


    顧熙看著他的表情變化,嫌棄的翻了白眼,道:“我跟他說了三日後攻打穆窠寨,他同意了。”


    “他現在怎麽樣?”紀夕照收斂住表情,溫聲道:“我昨日聽高覽說,穆窠寨的大當家是個粗人,做事全憑心情,沒有為難他吧?”


    顧熙想到他在窗外偷看到的場景,向來伶牙俐嘴的人,此刻有些不知所措,他頓了一下道:“沒有,那位大當家貌似對他挺好的....”


    “那就行。”紀夕照沒有發現他停頓下的意思,又問:“上山的路清楚了嗎?”


    顧熙道:“這群人實在狡詐,各個路口都有人守著,隻有後山的懸崖沒人,齊木棉的意思是叫水師在正麵佯攻,我們的人從懸崖上去和他裏應外合。”


    紀夕照正是這樣想的。


    他走到書桌前,鋪開紙張一邊寫一邊說:“穆窠寨出事,金陵這些人肯定按耐不住,你留在金陵守著,主要是注意李雲庭的動向,必要時刻直接動手。”


    “行。”顧熙打了個哈欠,忽然想起什麽似得,他站起身湊到紀夕照麵前,道:“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你明知道齊木棉恨不得殺了我,這次為什麽要我來金陵?”


    紀夕照頭也未抬,嗓音十分平淡:“他不會濫殺無辜,你低估他了。”


    “不,我低估的不是他,是你。”顧熙似笑非笑道:“你就不怕我一個忍不住將真相說出來嗎?”


    紀夕照的字正好寫完,他放下筆,直視顧熙:“顧熙,你未免太不了解你自己,這天下誰都可能把這件事說出去,唯獨你不會。”


    心思被拆穿讓顧熙有些惱怒,他冷哼一聲:“這可說不準,萬一哪天我心情不好,我就給你捅出去。”


    紀夕照輕笑了下,他收迴視線,長睫掩蓋住眸中情緒,聲音淡淡的:“或許,我就是想你們說出去呢。”


    “你腦子沒壞吧!?”顧熙眉頭不自覺的皺了起來:“這事要是說出去,你讓齊木棉怎麽辦,你就這麽確信他會放下一切跟你在一起?”


    紀夕照沒說話。


    “雖然這事不是你的錯....”顧熙道:“但牽連太多了,還是瞞著吧。”


    明明剛剛他自己還在說要把這件事說出去,這會兒又開始阻攔紀夕照。


    紀夕照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道:“我知道,但這件事不是我不說就不存在,他的心裏始終有一個小疙瘩,這個疙瘩隨時會成為我和他之間的障礙,患得患失的感情,太折磨人了。”


    顧熙歎了口氣,拍了拍紀夕照的肩膀,道:“忍忍吧,你不能隻為自己考慮,你得想想他,這真相他能承受的起嗎?”


    “不必勸我,目前我還沒膽量去承受這個後果。”紀夕照無聲笑了笑,將晾幹的紙張抽出來,遞給顧熙:“傳迴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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