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他,高玄來了。”


    遠處高玄正朝著亭子一步一步走過來,剛揮灑完汗水,抬眸望過來的眼神帶著一股狠勁。


    齊木棉眉頭緩緩的皺了起來。


    十步,九步....三步,兩步,一步。


    “紀公子怎麽來.....”


    “高玄,你怎麽迴事!?”高玄話還未說完,李冉‘啪’的一下拍桌而起,怒氣騰騰道:“你養的都是些什麽廢物,紀公子想要來參觀一下你的馬場,居然沒人通報,還要我們自己找進來,虧得本姑娘記性好,不然紀公子迷了路,小心叫你爹家法伺候!!!”


    高玄傻眼了。


    齊木棉也傻眼了。


    李冉的辦法就是倒打一耙?


    高玄對手下還是了解的,他們害怕自己,絕不可能擅離職守,但李冉兩人已經進來了,這個悶虧隻能吃下。


    他朝齊木棉拱了拱手,道:“是在下沒有管束好手下,怠慢兩位了,實在抱歉。”


    “這次就算了。”李冉下巴一揚,狐假虎威的勁兒用到位:“紀公子想要在你馬場跑兩圈,還不快去給他找一匹快馬來。”


    高玄不悅的看著李冉,他長這麽大,除了他爹根本沒人敢這麽跟他說話,但李冉這會兒根本不怕他,直勾勾的瞪迴去:“看什麽看,你爹難道沒告訴你,要好好招待紀公子嗎?”


    高覽當然說了,不僅說了要好好招待,還千叮嚀萬囑咐不可惹怒。


    高玄閉了閉眼,對著小廝怒道:“沒聽見李姑娘的話嗎,還不快去去給紀公子挑一匹好馬!”


    一旁的小廝頓時汗流浹背,忙不迭的跑著去了。


    “紀公子。”高玄整理好情緒,走進亭子給齊木棉倒了一杯酒,道:“一個人跑馬未免有些無趣,不如來場比試如何?”


    齊木棉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不甚在意的問:“高公子想要如何比試?”


    “自然是比試騎射。”高玄眯起眼睛笑道:“我找幾個靶子,看誰中的紅心多,誰就勝。”


    齊木棉麵上還是沒什麽表情,他淡淡看了高玄一眼:“賭注是什麽?”


    高玄平日和那些公子哥賭的是銀兩和美人,但和齊木棉是不可能賭這些的,況且他提出比試隻是想在齊木棉麵前找迴麵子,於是他將話拋迴給齊木棉:“紀公子想賭什麽?”


    齊木棉忽然站起身,他走出亭子,背著手看著空曠的馬場,落下一句膽大妄為的話:“就賭你這馬場,如何?”


    高玄怔愣了一瞬,冷笑道:“紀公子的胃口這麽大,也不怕把自己撐死了?”


    “我若是輸了的話,可以答應你一個要求。”齊木棉曼聲道:“隻要不是殺人放火,有悖倫理,什麽要求都可以,怎麽樣,答應嗎?”


    紀夕照的貼身侍衛欠他一個要求的話,那他豈不是能在他爹麵前長臉了?


    高玄眯著眼睛看他:“你說的是真的?”


    齊木棉迴眸道:“自然,我不喜歡開玩笑。”


    “好!”高覽舉起酒杯,朝著齊木棉示意後,一飲而盡,大笑道:“紀兄有如此興致,做兄弟的自然不能煞風景,在座的都是見證人,輸了的人可不能反悔。”


    齊木棉沒迴話,隻是收迴目光,抬步朝著馬廄的方向走過去,坐著的李冉見狀,連忙小跑跟上他。


    高玄馬場不大,馬廄的馬卻都是好馬,個個皮毛亮的出油,齊木棉一眼相中一匹周身通黑,隻有四蹄雪白的馬。


    他拿起馬草喂給馬兒,同時一隻手撫摸馬頭。


    李冉看了他好一會兒,道:“雖然高玄這個人平時挺不著調,但他馬術是真的厲害,在金陵城算是一等一的高手,而且他已經和這裏的馬形成默契了,你確定和他比試?”


    齊木棉撫摸馬頭的動作不停,語氣也沒幾分在意:“比比唄,大不了就答應他一個要求,也不是多大的事。”


    李冉睜大了眼睛:“你沒把握啊?”


    齊木棉沒迴答了,他打開馬廄,將黑馬牽出來,翻身上馬,一抖緩繩,雙腿狠狠夾了一下馬腹,隻聽一聲嘶鳴過後,馬蹄聲驟然響起,揚起一片塵土。


    黑衣少年駕馬在場中跑了一圈又一圈,光是聽高昂的馬蹄聲,也能感受到少年跑的是何等暢快。


    李冉忽然就想起三四年前齊木棉還是還在邊境的時候,那時候他雖然人不在京城,但事跡一件不少的傳入京城每一個百姓耳中。


    什麽隻身夜挑敵營,千米一箭取敵首,赤手雙拳接白刃.....


    每一個都讓人膽戰心驚。


    後來,他無詔迴京,在京城待了兩年,那些事跡也一個一個被新的事情掩蓋。


    讓大家都快忘了,這個人,可是梁國的大將軍!


    跑了幾圈,齊木棉那些因為顧熙即將到來的暴虐情緒終於散了些,他放慢速度,駕馬走到一直等著他的高玄身邊,問:“高公子,可要開始了?”


    高玄唯一正經的愛好就是騎馬,他研究過許多人騎馬的姿勢,已經到了看一眼就能知道對方實力的境界,剛剛看完齊木棉的跑姿,直覺告訴他,這個人不簡單。


    他這個年紀正是好強的時候,齊木棉越強,他越有興趣。


    “紀公子,別急啊。”高玄拍了拍手,慢慢笑了:“這就給您上靶子。”


    他明明在說笑,卻含著冰冷的惡意,隨著他話落,一隊侍衛帶著幾個人進了馬場。


    齊木棉倏地皺起眉頭:“你這是什麽意思?”


    “靶子啊。”高玄眨了眨眼,一副人畜無害:“活靶子才有意思嘛,紀公子難道怕了?”


    齊木棉目光掃過那幾個少年。


    看著年紀都不大,十四五歲的樣子,穿著不合身的破舊衣裳,裸露的皮膚上是肉眼可見的傷痕,有的甚至還在往外滲血。


    齊木棉目光掃過最後一個人的時候,忽然頓住。


    他不敢置信的看著那個怯生生與自己對視的人。


    那是個小女孩!


    齊木棉猛地迴頭看向高玄,眸色深沉近墨,清亮的嗓音中壓抑著怒氣:“這就是你說的活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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