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很熱,觸手可及的熱。


    就像是置身在蒸籠中,被人架火在烤,四周的空氣都變得灼熱而滾燙。


    齊木棉猛地睜開眼,如同一條即將渴死的魚一般喘了幾口粗氣,然後他就發現不對勁,頭上不是漆黑的房梁,而是白茫茫的床帳,身上嚴嚴實實蓋著錦被。


    不用想,齊木棉也知道是誰的手筆。


    他偏過頭就要撒氣,但觸及到那張睡顏,他愣了下。


    紀夕照大概是真的做了個美夢,薄唇微微上揚,臉上是他從未見過的安寧。


    片刻後,齊木棉又轉了迴去,他輕輕的錦被掀開,舒了一口氣。


    大晚上的,便不與他計較了。


    ......


    第二日晨起時,雲銷雨霽,窗欞上還掛著雨水,陽光落在上麵,折射出晶瑩的光。


    齊木棉呆坐在床沿半晌才迴過神,晚上他醒後沒一會兒外麵就開始下雨,雷點般的雨聲吵得他翻來覆去睡不著。


    最後還把紀夕照鬧醒了,然後......紀夕照好像哄了他一會兒!?


    齊木棉甩了甩腦袋,又用手搓了搓臉,試圖讓自己更清醒一些。


    紀夕照端著水盆進來,看見他的動作,輕笑了聲,道:“還沒睡醒?”


    齊木棉抬起頭看向他,半闔的眼睛透露出困意。


    紀夕照把水盆放下後,又說:“今日休沐,你有什麽想做的?”


    齊木棉起身洗了把臉,稍微清醒了些,說:“沒什麽想做的,今天還是你侍衛,看你想做什麽。”


    紀夕照猶豫一下,開口道:“今日怕是不行,我要去一趟宮裏。”


    紀夕照和齊木棉不一樣,紀夕照是朝中重臣,手下要務繁多,即便是休沐,也有很多雜事等著他去做。


    齊木棉聞言“嘖”了一聲,語氣也聽不出來是高興還是不高興:“那你去唄,我迴將軍府。”


    說完齊木棉就轉身往外走,像是立馬就要迴將軍府。


    紀夕照連忙跟上,在他身後道:“下次休沐,我陪你好好玩一天。”


    還真把他當孩子了。


    齊木棉揚了揚眉,有些敷衍道:“行,那就等下次休沐,好好玩。”


    紀夕照還是感覺他有些不高興,正要再說,紀羽從另一頭走過來,催促道:“主子,馬車已經備好了,再不出發要晚了。”


    紀羽說完十分自然的朝齊木棉翻了個白眼,低聲嘀咕:“真能睡。”


    齊木棉:“......”


    這話聽起來有怪罪的嫌疑,齊木棉嗤了聲:“我睡不睡,與你有什麽關係,睡你床了?”


    “是和我沒關係,又不是我等了一個時辰。”紀羽咬著牙繼續嘀咕:“睡就睡唄,等就等唄,反正著急的不是你們.......”


    “紀羽。”紀夕照警告似的看了紀羽一眼。


    紀羽撇撇嘴,轉身走了。


    “小孩子就是心急,你別當真。”紀夕照看著沉默的齊木棉,道:“我隻是不想去那麽早,和你沒關係的。”


    齊木棉歎了口氣,也不拆穿他:“知道了,你快走吧。”


    再不走,指不定紀羽在心裏怎麽罵他。


    紀夕照最後再看了他一眼,才轉身離開。


    這磨蹭的樣子,讓齊木棉莫名想到了那些新婚小夫妻,如膠似漆的樣子。


    齊木棉搓了搓手臂上不存在的雞皮疙瘩,‘嘶’了一聲。


    嘖,真惡心。


    ......


    早上的大街擺滿了小攤,叫賣什麽的都有,剛出鍋的包子饅頭熱氣騰騰,油果子的香氣飄出去很遠。


    齊木棉抱著胳膊左右打量,思忖吃個什麽好。


    “齊木棉——”


    熟悉的聲音自頭頂傳來,齊木棉眯起眼睛向上一看。


    秦榮靠著窗欞朝他招了招手。


    齊木棉猶豫了一瞬,還是走了進去。


    齊木棉剛分開珠簾,就聽秦榮笑了聲:“我還以為你不會來呢。”


    齊木棉不自覺皺眉,他走到秦榮對麵坐下,才說:“隻是不讓你和齊韻成親,沒說你我二人絕交。”


    “你這.......”秦榮給他倒了杯酒,調笑道:“我覺得讓我跟你絕交我還能接受點。”


    齊木棉眉頭皺的更深:“你就這麽喜歡齊韻?”


    秦榮靠迴椅背上,散漫的道:“那可是我惦記了好幾年的人,你說我喜不喜歡,你不懂這種感覺,等哪天你有喜歡的人,你就明白了。”


    齊木棉不喜歡秦榮這種語氣。


    他和秦榮是一種人,越是表達自己內心,越是表現的不在意,這也間接表明了,他是真的很喜歡齊韻。


    “不管你說什麽,我都不會答應你和齊韻的事。”齊木棉冷聲道:“你想娶她,除非我死了。”


    秦榮一怔。


    隨即啞然失笑:“齊木棉,你還真是夠狠心。”


    說出這些話,齊木棉心裏也憋了一口氣,他端起酒杯幹了一杯酒,說:“事關齊韻,我必須心狠。”


    齊家的事,秦榮是知道一些的,他明白齊木棉的意思,如果他是齊木棉也會這樣做,所以他並不記恨齊木棉。


    而且他和齊木棉一樣,都希望齊韻能夠安穩的渡過此生。


    不過,他還是想爭取一下。


    秦榮提起酒壺再給齊木棉倒了一杯酒,與齊木棉碰杯後,他問:“齊木棉,如果......如果我說我願意為了齊韻放棄我現在的一切,你還會阻攔我嗎?”


    秦榮是秦家獨子,就算他願意放棄一切,秦家也不會同意,這種假如根本不存在。


    齊木棉盯著他,大概過了幾息,他才道:“我不知道。”


    沒有直接拒絕便是最好的答案。


    秦榮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笑著道:“齊木棉,我要去邊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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