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青青蜷縮在陳老頭的家門口,被凍的渾身發抖。


    她見陳老頭要把門關上了,趕緊大聲喊道:“陳老,慢著!是我!我是住在胡家村村的張寡婦。”


    那老趙頭聽到她聲音,這才眯眼迴憶起來。


    張寡婦,……嗯,好像是有這麽一號人。


    老趙頭的老伴劉氏,是個能幹聰明的。


    這會兒聽到何青青的聲音了,又見她蜷縮在屋門前,她趕緊推開自己的丈夫道:“當家的,這張寡婦你都不記得了?”


    “去年,她兩條腿不是斷了麽?她那會兒站都站不起來,還受了不小的內傷,她險些去了。還是你靠著自己平日的本事,救了她一命。”


    陳老頭聽她這麽一說,果然想了起來。


    他和他老妻似乎都有顆懸壺濟世之心。


    這會兒,這對老夫老妻一點都不介意,何青青現在的身份。


    知道她身子骨不便,他們兩個老人便一人攙著何青青的胳膊,把她抬進了屋裏頭。


    陳老頭的妻子劉氏,先是給她倒了一碗熱茶,裏頭還放了點蜂蜜。


    她一臉關心的問道:“外麵的天這麽冷,你怎麽出來了?是感覺到身體哪裏不舒服麽?”


    對於陳老頭和劉氏的關心和熱情招待,何青青覺得有些不適。


    她連茶都沒喝,就直接報出自己做伐骨洗髓丸的二十幾種藥。


    陳老頭聽到她要買這些個藥,他眉頭一皺,一臉為難。


    何青青見他這樣,便追問道:“可是這些藥都沒有?”


    想著自己曆盡千辛開完,這麽冷的天足足爬了兩公裏的山路,如今卻要一無所獲的迴去,何青青就忍不住紅了眼睛,差點落下淚來。


    劉氏見她這樣,憐憫之心更重。


    她狠狠捏了一下身邊男人的胳膊,陳老頭神情一滯後,便悶聲告訴了何青青。


    “你要的這些藥,我這裏都有。價錢都不貴,你要幾副?”


    得知自己尋得這些藥這裏都有,何青青頓時就喜上眉梢,隻覺得是意外之喜。


    她當即就伸出三根手指頭道:“我要三十副!”


    陳老頭聽到她要這麽多,他條件反射性的轉頭,看了自己的老婆劉氏。


    劉氏的神情一滯後,便什麽也沒說,隻輕輕推了陳老頭一下。


    陳老頭無奈的點了一個頭,也就沒有問何青青買這些藥是要幹什麽的,


    他就一一給她包好。


    還隻收了何青青五兩銀子。


    在平常百姓家裏,五兩銀子買藥,真的算是一件特別奢侈的事。


    可何青青這會兒一點都不在乎。


    她心想,隻要把自己這雙腿治好就好了。


    她如果能夠走路,她以後哪裏去不得?


    因著三十份的藥材太多,足足有十多斤,何青青根本提不起,陳老頭的老伴劉氏便催著陳老頭,幫著把這些藥給送過去。


    而且,見何青青身下隻墊了個木板,趴在地上,靠著自己的雙手,一步步往前挪著走,劉氏當即又紅了眼睛,差一點就哭出聲來。


    她蹲在何青青的麵前,想背著她迴去。


    然而,陳老頭見狀,趕緊把手裏十多斤的塞到背簍裏。之後,他一把扛起何青青,轉頭對著自己老妻道:“你那身體吹不得風,受不了涼。你趕緊迴屋去,我送張寡婦到家後,我立馬就迴來。”


    劉氏聽了,嗯嗯了幾聲。


    之後,她像是一座望夫石一般,一會兒給門開道縫,瞧瞧自己的丈夫從外頭迴來了沒有。


    ……


    約莫半個時辰後,劉氏才見到自己的丈夫的身影。


    她趕緊打開門,走了出來,攙扶著陳老頭進屋。


    給他端了一碗熱氣騰騰的熱茶後,劉氏便問道:“這路上沒遇到什麽人吧?”


    陳老頭喝了一口熱水,搖了搖頭。


    “我這一路上,注意了又注意,就怕被胡家村什麽人給看見了。”


    劉氏聽了,心裏放心。


    但很快,她又忍不住多問了幾句:“老頭子,先前你怎麽也不問問,她一個婦道人家是從哪裏搞來的這藥方子?”


    “她要是把身子骨吃壞了,我們倆不就把她害了麽?”


    她的話如連珠炮一般,劈裏啪啦地砸向老頭子,陳老頭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怎麽迴答。


    陳老頭眉頭皺的緊緊的,好一會兒了,他才道:“我先前顧慮的就是這一點!可你先前偏偏要做好人,硬要我答應她。好像不答應她,我就像個壞人似的。”


    說完這話,見老伴劉氏越發心裏不安,他趕緊道:“算了算了,你別想太多了。咱們又沒個兒女傍身,往後能活多少年,誰知道呢?”


    聽到劉氏開始唉聲歎氣,兩隻手直抹眼淚,陳老頭趕緊勸解她了。


    “哎呀,你個老婆子真是不省心,你怎麽又對別人生出那麽同情心來了?”


    劉氏聽了,忍不住罵道:“當家的,你這話說的,我心裏不舒服。張寡婦再怎麽樣,那也好歹也是一條人命呢!”


    “她要是吃藥吃死了,我良心都不安。”


    陳老頭被她如此說道,他心裏也有點煩了,他忍不住說了幾句重話,道:“胡家村不少人都說,那張寡婦不守婦道。你自個兒好好想想,她如今拚了命一般,一個人爬著都要上咱家買那些奇奇怪怪的藥,你說她要用來幹什麽?”


    劉氏聽到這話,頭皮發麻,她一臉驚疑道:“聽你這麽說,那,那個張寡婦豈不是已經懷了?……”


    之後,她又自言自語起來:“我說她怎麽買那麽多藥的。又是水銀,又是朱砂,又是紅花的。”


    “她肚子裏的娃兒就算是有九條命,也不夠她打的啊……”


    陳老頭放下手中的茶碗,直接哀歎了一聲:“老婆子,這事兒歸根結底,都不關咱們的事。”


    “今兒個,那個張寡婦上咱家買藥的事,你嘴巴守緊一些,可不能往外麵瞎蛐蛐,見人就說。”


    “要不然,胡家村村裏不少的人又會說張寡婦啥的,什麽屎盆子都往她身上扣。”


    “俗話說,三人成虎。張寡婦一旦知道了,萬一想不開,自個兒去尋死,那她那條人命,都算在我們倆的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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