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天。


    人頭攢動。


    此時是羅浮廣邀諸方前來觀看星天演武儀典的重要時刻。


    因為……


    仙舟聯盟的守衛戰。


    便是從今天開始!今天,是儀典開始第一天。


    飛霄站在原地,目光注視著天空。


    她眸光微動,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下一秒,一道身影出現在她身旁。


    歎息的開口說道。


    “你其實很清楚的,就算你真的找到了唿雷,我也絕對不會讓你殺了他。”


    “我就開誠布公的說吧,有些事情也懶得瞞你。”


    是淩晨。


    而聽到淩晨說的話,飛霄還沒來得及說什麽,站在他身後的爻光神色一動。


    開口想要阻攔。


    可她欲言又止。


    最後卻是什麽都沒說出來。


    同事一場,這種事情不告訴她又有什麽意義呢?


    “是華讓你來的吧?不然你態度不會改變這麽多,除了她之外,我想也沒有人能讓你的態度改變這麽多。”


    沒有,等淩晨給出答案。


    曜青仙舟的將軍苦笑著說出了自己的猜想。


    在整個仙舟聯盟之中能對淩晨做出改變舉動影響的能有誰?


    也就那麽寥寥幾個。


    而讓淩晨對身為朋友的自己出手的人還有誰?


    也就隻有那掌管整個仙舟聯盟的——


    元帥大人了吧?


    飛霄,跟華一同鎮守在曜青仙舟。


    這也讓曜青,成為了仙舟聯盟六大仙舟之中唯一一位擁有兩位天將的存在。


    這是征戰四方的資本。


    也是對飛霄來說,最大的壓製!


    七位天將,當上將軍自然都有自己本身的理由。


    就比如說神策將軍景元,他不希望自己恩師,自己摯友苦守下來的地方,最終變成一片殘骸。


    他不希望因為雲上五驍的原因,羅浮仙舟徹底沒落。


    到那時史書上會如何記載?


    所以他拚盡一切。


    他一定要讓羅浮仙舟興盛。


    為家國,為恩師,為摯友……


    為了帝弓司命!


    而飛霄則是不同。


    她是從步離人戰爭之中殺出來的戰虜!


    她身負步離血脈,身患月狂之症。


    但就是這樣的背景,這樣的底蘊,支撐她一步一步走到了曜青天擊將軍的位置。


    憑什麽?


    憑的是一份又一份赫赫的戰功。


    憑的是那堪稱天文數字的殺敵數量。


    大捷將軍。


    簡簡單單四個字,又有多少人能夠明白其中的分量?


    今日開拔。


    征戰諸天。


    沒有其他結果,隻有一種可能!


    大捷!!


    而她一位出身破落,甚至生命隨時會走向盡頭的「戰俘」,又為什麽要拚到如此地步呢?


    答案隻有一個。


    為了同胞。


    大聚地,流雲地窟,葬花海,十方獵場……


    一個又一個名字,訴說著狐人族的辛酸血淚。


    被圈養的種族啊,能留給他們的還有什麽呢?


    尊嚴?未來?生活下去的資格?


    沒有,什麽都沒有!


    甚至他們最基本的血肉,都不能由他們自己做主。


    從出生開始,麵對的便是無休無止的折磨。


    各種遭遇已經無需再多談。


    隻需要知道……


    近些年來,所有的狐人族殖民地都已經被飛霄親手抹去。


    那是萬萬億狐人族的血淚史!


    那一雙天藍色的眸子滿是平靜,她就這樣靜靜的盯著淩晨。


    自顧自的開口。


    “你曾經詢問過我,你詢問我有什麽資格替整個狐人族去做決定!有什麽資格親手斬斷一整個族群的長生路。”


    “那麽我現在告訴你。”


    她深吸了一口氣閉上了雙眼。


    腦海中迴想起了那些殘酷的過往。


    “我這一生,沒有什麽值得誇讚的功績,唯一能讓我自己都瞧得上眼的,是我足足覆蓋了十三座狐人的殖民地。”


    “那是萬萬億數量的同族,華同意我接收這些難民,然而當他們得知了自己獲救了自己以後可以過上安穩生活了……”


    “你猜他們怎麽說?”


    對此,淩晨唯有沉默。


    可飛霄沒有停止自顧自的繼續言語。


    “十三座聚集地,足足三百一十八個族群的領導者,他們承受了無數歲月中,步離人帶來的鮮血的壓迫。”


    “可當光明真的到來的那一天,他們無一例外肯求著我……”


    女子的聲音平淡。


    但誰都能從其中聽出那刻骨銘心的情緒。


    那是恨!


    對步離人的恨!


    血脈同源,甚至可以說是一體雙生。


    為何狐人族便要遭受到如此的遭遇?


    她的聲音變得稍微有些顫抖。


    “他們說,長生從來都是詛咒。”


    “如果活不了那麽長就好了,如果,等不來明天希望的光,能夠等來明天清澈的黑暗……”


    “也挺好的。”


    簡單收拾了一下情緒,女子將軍嘴角翹起了一抹譏諷的弧度。


    “或許你覺得我的行為是叛逆,或許你覺得我的行為是瘋狂的。”


    “但是淩晨你有沒有想過。”


    “帝弓司命存在的意義,便是,殺滅壽瘟禍祖,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天!壽瘟禍祖被帝弓司命斬殺!”


    “整個仙舟聯盟,不,應該說是所有被壽瘟禍祖賜福過的長生種都失去了長生。”


    “你覺得又會有多少人喜聞樂見呢?”


    淩晨臉上也是浮現了些許的弧度。


    “真是難得啊,你居然會跟我說這麽多,我以為你是那種二話不說就會動手的性格。”


    他的表情平淡了些許。


    認真的打量著眼前的這位同僚。


    “或許你說的很對,或許你真的能夠替整個狐人族做出選擇,或許你現在所做的符合狐人族的利益。”


    “但是。”


    “奉元帥之令!十王司司刑淩晨,必須要讓唿雷活到螟蝗禍祖軀體抵達仙舟的那一刻,並親眼看到二者融合。”


    “這是我的立場,也是我的使命。”


    “此立場高於一切。”


    “還請,天擊將軍配合!”


    他手淩空一握,一枚令牌便出現在他手中。


    這是直接來自於「嵐」的賞賜。


    十王議會,與帝弓七天將平級。


    糾察諸多天將,若理由充分……


    可代神,斬之!!!


    “司刑,嗎?”


    已經知道淩晨到底是什麽立場的飛霄,緩緩閉上了雙眸嘴角翹起了一抹無奈的弧度。


    “我以為有生之年不會聽到你這樣稱唿自己了。”


    “倒是不曾想,你還是個有擔當的嘛。”


    “至於十王令……”


    “淩晨,你有你的立場。”


    “但我,也有我的堅持!”


    這一瞬間,清晰可聞的心跳聲從飛霄身上散發而出。


    淩晨麵色一變。


    自然知道這是什麽力量。


    “你瘋了?這會對你的身體,你的未來造成不可逆的改變!甚至可以直接影響到你的壽命,你……”


    他的話沒說,就被麵前的女子打斷。


    她說。


    “我說了,我也有我的堅持。”


    步離人,自古便有對月發狂之症。


    其根源,是豐饒之藥師寧願拋棄自身大量本源都要將其徹底割舍的胎動之月!


    這一刹那。


    在飛霄毫不保留的灌輸之中,羅浮仙舟之內。


    出現了兩顆——


    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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