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浮仙舟,飛霄府邸之中。


    貴為仙舟聯盟帝弓七天將之一。


    飛霄親自前來自然有一處別致的宅院,專門為她準備。


    懷炎也是一樣的待遇。


    無論如何也不能失了將軍的氣度和待遇,不是嗎?


    想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想著自己那遲遲未歸的幕僚。


    白發女子仰望著天空之上的明月。


    順手將一口酒灌入到自己口中,享受著那一份甘醇與熱烈。


    她單手放在胸前,心髒劇烈的跳動清晰無比,帶動渾身血液的流淌。


    月狂……


    很快,很快她就可以擺脫這一切。


    很快狐人族便可以擺脫著悲劇的誕生,需要的,不過是一點小小的犧牲罷了……


    一點,小小的犧牲!


    忽然不遠處,有一道十分熟悉的聲音傳來,讓天擊將軍滿是興趣的轉頭看著過去。


    那人身材婀娜,著一襲青衫。


    臉龐在月光下稍顯朦朧,看不清具體的模樣。


    她來臨,然後輕啟朱唇。


    打了個招唿。


    “飛霄大人這麽有興致?”


    認出來人是誰的之後,飛霄將目光重新迴歸了天上的圓月。


    腳一踢,一個凳子便出現在她正對麵。


    飛霄那懶洋洋又十分舒緩的聲音響了起來。


    “真是稀客啊,上次見麵是什麽時候?居然能夠在羅浮看到你,而且還是你這個家夥主動找上門來的……”


    “怎麽,算出來我要死了?所以特地上門來問問我有沒有什麽遺言之類的?”


    白發女子輕笑著,而青衫女子,臉上也是露出了些許的微笑。


    上次見麵是什麽時候呢?


    許多年過去了吧……


    帝弓天將之間,除了偶爾會在群裏和通過黃鍾係統進行聯係之外,極少數人會選擇線下見麵這種比較耗費時間的方式。


    畢竟大家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


    除非是有公務在身,才會選擇這種最為直接的方式。


    青衫女子走到那,飛霄為她準備好的椅子上坐了下來,輕柔的開口。


    “其實來之前我便為你,為景元,為懷炎老爺子和淩晨,各自算了一卦。”


    “他們幾個都是大吉,做什麽事情都一帆風順,唯有你,飛霄。”


    一雙蘊含神秘的眸子,盯著眼前的同僚。


    爻光神色平靜的道出了她所占卜的內容。


    “你是大兇之兆。”


    “用九死一生來形容完全不為過,甚至有些輕了些,不到十死無生的地步,但也相差不遠。”


    “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她問出了一個問題,卻不等飛霄迴答。


    自顧自的繼續說。


    “華讓我來,給我的原話是「讓飛霄活下來,在接下來的神戰之中,她還有用處」,所以我來了。”


    “那麽能告訴我你的答案嗎?”


    “你,能活下來嗎?”


    飛霄騰的一聲坐了起來。


    目光灼灼,死死的盯著眼前這位為自己帶來並不算好消息的消息的同僚。


    這位戰場上的常勝將軍目光微微顫抖著。


    甚至就連聲音也有壓製不住的顫抖。


    “你,你說什麽?”


    “神戰!?”


    見對方未迴答自己的問題,反而將注意力放在另一個隨口提及的消息上。


    爻光臉上浮現出了些許的無奈。


    可惡啊!你們這些同事能不能好好搞清楚一下自己的定位?


    我在問你們問題的時候,能不能不要隨便跑偏?


    一個兩個的,全部都是這樣!


    煩死了!


    但一想到過了今晚之後,眼前的這位同僚即將要麵對什麽樣的命運。


    女子就歎了一口氣。


    選擇將自己知道的能說的事情說出來一部分。


    “是的,神戰即將開啟,就在不遠的將來。”


    “鏡流和那位異邦騎士帶來了足以打破平衡的東西,所以神戰勢在必行。”


    “華,需要你,仙舟聯盟乃至於帝弓司命都需要你。”


    “原本她選擇尊重你的選擇,但是現在形勢比人強。”


    “告訴我你的迴答吧。”


    再次重申了一遍自己的問題之後,爻光幽幽的歎了口氣。


    窺探命運者最會被命運捉弄。


    或許這便是她作為一名卜者的代價吧。


    有這麽多神經病似的同僚和上司!


    真的好難過啊嗚嗚嗚……


    原本已經打算坦然接受自己命運的飛霄眼神劇烈波動了起來。


    如果接下來要進行這種程度的征戰。


    而她不在的話……


    可,已經做了這麽多努力,真的要將其打水漂嗎?


    在心中糾結了老半天。


    白發女子無力的把身軀靠在躺椅之上。


    “抱歉,或許我會做一個自私的選擇吧。”


    她已經見證了太多的死亡。


    所以這次無論如何,她都要一勞永逸的永遠解決狐族的後患之憂!


    無論如何!


    哪怕為此,獻上犧牲!!!


    爻光沉默了。


    此時的她並不知道該如何勸說。


    又或者說此時的她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


    這本就是不用占卜的事情。


    她再次道出了占卜的結果。


    十分精確,甚至精確到人的結果。


    “你會死,狐族會大批量的傷亡,然後,胎動之月結束胎動,神明孽業,自此誕生,業孽之子會拿迴祂賜予狐族的長生。”


    “然後……”


    “仙舟聯盟失去狐人族這一分支,曜青仙舟會破損,縱然淩晨能夠憑借誓仇之鋒芒,憑借北鬥劍陣之殺力斬殺那輪月亮……那輪胎盤誕生出來的罪惡。”


    “但他也會付出慘痛的代價,並且已經逝去的無可挽迴,此事,甚至可以關聯到神戰的成敗!”


    “你應該清楚那些封印物體內到底蘊含著多麽恐怖的能量……”


    “也更清楚,如果我們的頂尖戰力有所折損,接下來的戰爭會是什麽樣的走向……”


    將這些仔仔細細的說完。


    哪怕是借助十方光映法界逃避天道反噬的爻光,也不由得臉色一白。


    將鮮血從喉頭吞下。


    不願露出太多的狼狽不堪。


    她聲音晦澀,再次提出了疑問。


    “縱然如此,你也要做出這樣的選擇嗎?”


    那一個個殘酷的結果就這樣被飛霄得到。


    她痛苦的閉上雙眸。


    但最終依然堅持自己的選擇。


    “抱歉……”


    “狐人族是仙舟聯盟的一員,但還有更多的狐人族,在步離人的統治之下,永生永世遭受著難以想象的折磨。”


    “我能做到的隻有這些……”


    “如果實在沒有辦法磨滅那輪月亮,那我就將其……”


    “補全!”


    “令其圓滿之後再將其毀滅!”


    “讓狐人族,逃脫這永世無邊的痛苦折磨。”


    狐人族。


    在加入仙舟聯盟之前是一個什麽樣的存在呢?


    是牲畜,是培養皿,是炮灰,是胎盤,是隨意可揮霍的,可以不斷重生的「物資」。


    獨屬於,步離人的物資。


    在那無邊的痛苦之中,步離人的戰首。隻需要一聲咆哮。


    便會有以億為單位的狐人族戴著鐐銬,被驅趕上戰場。


    甚至不會給他們發一把刀兵。


    因為他們隻是炮灰。


    炮灰,隻配在槍炮之下被碾壓成灰……


    這還是好的結果,在戰爭時,他們隻需要忍受一瞬間的痛苦,然後便可解脫奔赴往生。


    隻求下一世不再是狐人。


    可還有其他。


    身為「胎盤」的……


    身為牲畜的……


    身為培養皿的……


    身為,狂化器材的……


    他們的族譜之上充斥滿了血淚。


    這是長生主基於他們的詛咒。


    壽瘟禍祖啊,你自詡自己隻會賜下令人無視病痛的力量。


    可你何曾開眼看過,看看那些被你賜予力量的人究竟做了些什麽……


    奴役,折磨,欺壓……


    在名為「不死」的詛咒中。


    永生永世的沉淪。


    直到,那一根光矢劃破長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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