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給人錢犯法?”石長安冷哼一聲,“而且,錢也不是給高靜的。”


    張警官聽著石長安的話,卻忽然想到當天韓玲玲說的:那錢是石伯伯給我的。


    果然,石長安接著道:“那錢我是給韓玲玲的。”


    小徒弟還想說些什麽,張警官卻攔下了他,隻是平靜道:“那你為什麽要給韓玲玲這麽多錢?”


    “報恩啊!”


    石長安長出一口氣,緩緩道:


    “韓玲玲的父親叫韓鬆嶺,去年秋天的時候,因為救我,在河畔公園淹死了。高靜想去澳村,就哄著玲玲說想要我帶她去澳村。我同意了。


    我在賭場贏錢了,高靜她想要。我就都給了她。但我也明確說了,這錢用來供養玲玲長大成人。就是這麽簡單。”


    張警官給小徒弟甩了個眼色,讓他馬上去查。


    他自己想了一下,卻又問道:“那你怎麽不跟高靜明說?”


    “我不喜歡這個女人!”石長安淡淡道,“她太現實,太功利,太不擇手段。我隻是報韓鬆嶺的恩,並不想和她糾纏不清。錢是給她養玲玲的,並不是給她的。”


    張警官腦中猛然一驚,就想到了高靜母親說的:石長安並不喜歡高靜。


    這一下,似乎還真對上了。


    “可高靜不是韓鬆嶺的妻子嗎?”小徒弟問道。


    “是前妻!而且是很不喜歡韓鬆嶺父母的前妻。”石長安冷冷的糾正道,“誰報恩會報給前妻啊?”


    “嗬嗬~”小徒弟冷笑一聲,“我也沒見你對韓鬆嶺的父母報恩啊。還說不是別有用心!”


    “這位小同誌,你是個警察,說話是不是應該以事實為依據?你知道這裏是哪兒嗎?”


    “是哪兒?無論哪兒也是咱們政府的地界!”


    “這裏是關州!是韓鬆嶺的原籍!也是他父母的居處地!”


    小徒弟一驚,馬上又查看起來……還真是!


    “我之前過段時間就會來看望韓家父母,給他們捎錢捎東西。最近這幾個月,我一直就住在韓家。


    我不僅照應著他的父母,順手還幫他家裝修了一遍,置辦了家電家具。


    韓鬆嶺的父母成天管我叫石老哥的。你如果有興趣,可以去調查一下。”


    “怎麽會這樣?”小徒弟張大了嘴巴。


    “難道不該是這樣?”石長安平靜得看著他,眼中俱是坦然。


    “那……”小徒弟還是不太服氣,又問道,“那你這幾個月為什麽關機不接電話?你是在逃避什麽?”


    “我?逃避?”石長安抬起頭,看向屋頂的燈光,緩緩道,“是,我是在逃避。我在逃避我的精神內耗。我是想要忘記掉之前去世的愛人。所以才離開熟悉的城市,在韓家隱居一段時間。”


    “那你現在怎麽又開機了……”小徒弟也知道石長安愛人剛過世不久的事情,忽然對這個打扮入時的老人有了些新的了解。


    “現在我已經不用逃避了。”石長安喃喃道,“我已經找到了治愈精神內耗的良藥。”


    “是因為報恩?”小徒弟麵色柔和下來。


    “是因為一段新的感情……”石長安眼神迷離起來。


    看著小徒弟差點兒沒一屁股坐在地上,張警官忙一把抓穩他。


    雖然有些不能理解,但不得不說,石長安的行事作風很有些老派的忠義。


    隻是在現在這個社會,這種作風已經消失了太久,久到已經讓現代人無法理解了。但這又和他的歲數卻很相符。76歲的老人堅守著舊式的思想,這沒毛病。


    張警官知道,這次怕是自己衝動了。不過,他並不後悔。能夠見識到這樣一位知恩圖報的老人,就算奔襲幾百裏,也算是不虛此行……


    外麵不少吃完飯的食客一直也沒走,就等著看包廂裏的結果。


    範琳心裏亂糟糟的,隻是不停得擦著麵前的桌子。


    看她這副樣子,經理輕輕歎了口氣,正想說些什麽。


    卻見包廂門忽然打開,石長安招唿道:“小範,來一下,給這兩位客人弄點飯菜。”


    “哦?哦!”範琳一怔,又馬上高興起來,小碎步得衝去了包廂……


    兩名警察走的時候,對石長安很客氣。


    知錯就改,消除影響嘛,警察同誌們沒少幹這活計。


    石長安也沒端著,笑容可掬得送走了他們,這才聳聳肩,看向範琳:“沒事的,一場誤會。讓你擔心了啊。”


    “誰擔心你了~”範琳臉上一紅,轉身跑去水房。


    等範琳洗了把臉,整理了一下頭發再迴來的時候,石長安卻已經不見了。


    她在飯店裏左右看了幾遍,經理走上來道:“別看了,人已經走了。”


    “哦~”範琳眼裏的光一下又暗了下去。


    終於下班了。換下了圍裙,範琳和同事們一起走出飯店。


    忽然遠處一陣轟鳴聲響起!


    範琳眼中一亮,轉頭看去,卻隻看到幾個黃毛帶著幾名精神小妹正在夜晚空曠的大街上炸著街。


    經理拎著包鎖好門,見範琳忽然就萎頓下來,再看了看那邊的黃毛飛馳而過,輕輕一笑,卻拍了拍範琳的肩頭。


    “嗯?”範琳一扭頭看向經理。


    經理指了指一旁。


    範琳再一轉頭,就看到一旁的樹下,被樹影遮掩住的一輛倒三輪摩托,和它上麵坐著的那個壞壞笑著的石長安……


    第二天上午上班的時候,玉姐剛停下電瓶車,就看到石長安駕著摩托車,在轟鳴聲中帶著範琳飛馳而來。


    “喲,這就雙宿雙飛上了?”玉姐話裏不明所以得帶上了些酸味。


    “是單宿雙飛。”石長安正色道。


    而他身後的範琳卻忍不住捶了他一記。


    這個家夥,一早就等在自己樓下,然後一路開著摩托跟著自己。


    自己是被迫上了他車的,是的,就是這樣!


    “怎麽?我又說錯話了?那……你是同意雙宿雙飛了?”石長安既驚又喜。


    “你滾!”範琳紅著臉跳下車,一頭竄進飯店裏。


    “喲~這都打情罵俏上了。還裝啥?”玉姐卻冷笑道。


    “打情罵俏咋了,範姐喜歡,樂意。人單身就是能打情罵俏。你倒是想呢,可你老公不給啊。”小服務員紅妹卻刺道。


    “哼,我就看範琳那兒子,能讓他媽嫁個老頭?”


    玉姐冷哼一聲,扭著屁股走進飯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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