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雨又淅淅瀝瀝地下了。


    趙副官站在霍殷身邊,給他撐著傘,而他自己的大半個身子早已濕透。


    也不知督軍是怎麽想的,突然就想出來散步。


    這下雨天的,到處都是濕漉漉的,真不知有什麽可逛的。


    可霍殷要出來,他哪能說一個不字。


    街上行人早已歸家,老婆孩子熱炕頭多好,誰願意下雨天出門。


    房簷上的雨水拍打在青石地麵上,滴答滴答的聲音,讓人聽了很是愜意。


    霍殷用手拂過懷裏的檀木盒子,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他的念念最喜歡聽雨聲了,今天他特意帶她出來,好讓她聽個夠。


    趙副官無意瞥過霍殷懷中的盒子,臉色有些不自然。


    莫非那裏麵是……


    他不敢深想,越想越覺得霍殷可怕。


    看來督軍對三姨太的執念太深了。


    唉,可這又有什麽辦法呢?


    開弓沒有迴頭箭,就算是華佗在世三姨太也不可能活過來。


    除非,真的有鬼。


    此刻他寧願相信世界上真的有鬼,那樣霍殷就不用每天神神叨叨的了。


    自從霍殷開始給三姨太布置招魂後,他就覺得霍府陰森的可怕。


    每次進霍府都要做很久的心理建設。


    真不知道這種日子何時才是個頭兒。


    “走吧,迴去吧!”


    這話也不知是對誰說的,趙副官看了霍殷一眼,又把目光轉向別處。


    雨停了,深巷中偶爾傳來幾聲狗吠。


    嬰兒的啼哭聲在深夜裏迴蕩,聽著有些瘮人。


    趙副官收起了傘,遞給後麵跟著的士兵。


    “狐狸也該露出尾巴了!”


    霍殷輕蔑道。


    趙副官知道霍殷的意思。


    前幾天霍殷在薑府遇刺,嚴刑逼供下那人受不住才托出蕭都統的藏身之地。


    隻是霍殷沒想到蕭都統竟會藏在鹽城。


    本以為他早就逃去了南方。


    沒想到人家聰明著呢!


    往往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既然來了,那就不要走了。


    凡是和他寶寶扯上關係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烏泱泱一群人遊走在空曠的街道上。


    糧油店老板剛開門想倒個夜壺,見這陣勢又嚇得趕緊把門關上。


    與其迎麵見到那閻王,他寧願憋死。


    想想那閻王,額頭就起一層冷汗。


    這兩年,這個閻王可真是越發瘋狂了。


    萬一不小心惹到這個活閻王,不知他們這群小老百姓還有沒有好日子過。


    “嗚嗚~~”


    迎麵走來一個小女孩,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喊著娘。


    霍殷輕蔑地看著她,眼中滿是憤怒。


    “呦,可真是個小可愛呢!”


    趙副官被他這不冷不熱的話嚇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人家可還是個孩子呢,督軍不會喪心病狂到如此地步吧?


    他看著霍殷走近那個孩子,輕柔的摸了摸她的頭頂。


    “噓,不要哭了,你吵到我的寶寶了。”


    霍殷用食指放在唇邊,噓了一下。


    小女孩被他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嚇著了,趕緊止住哭聲。


    “這樣才乖,本督軍最喜歡聽話的人。”


    說完看也不看那女孩一眼,徑直走開了。


    趙副官鬆了一口氣,剛才他分明看到了霍殷眼中的殺氣。


    如果小女孩剛才沒有聽他的話,那她的結果又該是如何。


    他不敢往下想,現在的霍殷早已不是之前的霍殷了。


    現在的霍殷偏執的可怕,他終於理解三姨太為何經常罵督軍是個瘋子了。


    整天和這種人生活在一起,這換作誰,誰不害怕啊!


    月亮悄悄鑽出了雲層,羞澀的半遮掩在薄雲後,隻給人留下一個背影。


    本以為霍殷不久就會迴去休息,沒想到他們整整跟著他圍著鹽城轉了一圈。


    趁著今夜涼快,他要帶他的寶寶出來逛逛。


    他的寶寶還沒來過鹽城呢,如果她親眼看到鹽城的風光,肯定舍不得離開。


    “寶寶,鹽城美不美啊?”


    迴答他的是風吹在樹葉上的嘩啦嘩啦聲。


    “寶寶,你喜歡鹽城的話就要多迴來看看我哦!我想你了。”


    他眼神溫柔的好像一汪清泉,與剛才滿臉殺氣形成了鮮明對比。


    如果這世上還有什麽能讓霍殷心軟的人,那一定是沈知念了。


    趙副官在心裏感慨著。


    他真怕霍殷越來越瘋狂,遲早有一天會走火入魔。


    真希望三姨太還在,那樣督軍至少還能是個人。


    現在他可比鬼都可怕。


    霍殷隻覺得鹽城甚是親切,自從來到鹽城後,他的心就平靜了不少。


    他就知道,他的寶寶一定會喜歡這裏的。


    薑公館


    薑尚任拿起毛巾為沈知念細細抹去皮膚上的香珠。


    他的小妻子可真是美極了。


    沈知念閉著眼睛躺在床上,任由薑尚任幫她穿上衣服。


    她現在可是累得眼皮都抬不起來了,隻想好好睡覺。


    “念念,我愛你。”


    薑尚任抓起她的手指放到唇邊逐個親了親。


    剛才確實是把她累壞了,他本不想繼續深入,沒想到他的小妻子不依不饒。


    沒辦法,他隻能由著她。


    既要照顧到她的感受,又要顧慮到她肚子裏的寶寶,他可真是煎熬極了。


    “去哪?”


    沈知念見薑尚任要起身離開,手指無力地抓住他的衣角,不想讓他離開。


    薑尚任見她累的眼睛都睜不開了,還死死抓著他的衣角,眼中笑意更深了。


    “念念乖,好好睡覺,夫君哪裏都不去,就在這裏陪著念念。”


    他又轉身躺下把沈知念抱在懷裏。


    本打算把毛巾晾起來,奈何他的小妻子不想讓他離開,那他隻能乖乖聽話嘍!


    一想到剛才那幕情景,薑尚任眼中盡是溫柔。


    還好他的小妻子不嫌棄他的殘缺。


    他現在別無所盼,隻期待著他們兩個人的寶寶平安生下來,那樣他的人生就完整了。


    寶寶是他和念念之間唯一的牽絆,有了寶寶,他的生活就更有了盼頭。


    “嗯~~”


    沈知念無意識呻吟了一下。


    薑尚任秒懂她的意思,把手輕輕放在她肚皮上,體會著寶寶強有力的胎動。


    真是奇妙,這裏有一個他和念念共同孕育的小生命。


    將來他們還要看著她長大,看著她娶妻或生子。


    真是想想就激動,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小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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