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未卜先知


    獨孤夫婦進屋,隨即入座,兩個人四隻眼睛都盯著那桌上的黃帛。


    沐朝陽解釋道:“這是焦先生中榜的聖旨。我剛與焦先生談到,他為何要收修文為徒,為何修文是紫微星轉世之因,你們就正好來了……”


    獨孤夫婦二人各都一怔,他們在來邀父親與焦蹈一行晚餐之前,兩人便一路討論,是否應該讓修文拜師之事。二人尚且商榷未定,現下眼見桌上的聖旨,又聽沐先生說,要談有關修文的事,心中疑惑不定。


    沐朝陽首先對焦蹈道:“先生,現在天雲他們夫婦也都在場,你將那些情況,詳細說明了如何?”


    沐朝陽又簡單地向獨孤夫婦講解了前麵未來所言之事,二人驚訝地聆聽。


    焦蹈繼續說道:“自我拜了神僧為師父之後,二人便一直雲遊天下,也算樂得自在逍遙。


    後來,我們又結得幾位同道鄉友,便一同安定了下來,隱居在浙江莫幹山。


    大家每日裏,吟詩作對,談天論地,好不逍遙快活!便是當真做了什麽狀元,也不及於此吧!”


    沐先生聽了,很合心意道:“那是自然。正因如此,我當年便就沒考科舉了。世人都說。中了狀元,能夠名利雙收,榮華富貴。我說,那算個屁!”


    獨孤天雲笑了笑,問道:“那先生怎麽又說,自己住在後山呢?是後來遷徙的吧?”


    焦蹈緩緩說道:“那又是後麵的事了。


    我還記得那一日,我們師徒與同道好友,一共七人,正在品茶論道。忽見一道人與一童子經過。


    我見那二人行蹤不定,異於常人,心想這山林之中,多年以來,未曾見過什麽人影,今日竟有一道一童來得,也算是件奇事。


    我當時便即揚聲喊道:‘道友,請留步!你們二人,來這荒野山林作甚什麽,還是趁早離去吧。這山林之中,豺狼虎豹不少,到了晚上,便不安全了。這麽晚了,要不然,你們二人與我們一起,留住一宿也好?’


    我好意讓他們留宿,哪知那道人趨步近至,口中念念有詞道:‘豺狼虎豹,貧道倒是不怕。貧道隻怕,找錯了人。’


    我不禁說道:‘找錯了人?道兄,這山林之中,就我們師徒弟七人。不知道,道兄要找的,是什麽人?看我們幾人,可能幫助到你?’


    我話未說完,隻見那道人已跨過數丈之遠,近得我三米之內。


    隻聽我神僧師父驚歎說道:‘好俊的功夫。好俊的輕功移步之法!’


    我對武功功夫什麽的,向來也不大感興趣,但我知道,這道士定是個會功夫的江湖中人,於是也不敢怠慢。


    但往前一看,原來他竟是個瞎子。隻見那個道長,近五十年紀,鬢發斑白,拖著長須,手中捏一塊鐵八卦。


    隨後的童子,獨立一旁,手中執一口布牌,上麵寫著四個大字,乃是‘未卜先知’。”


    說到這裏,沐芷君插口道:“焦先生,這位道長,想必就是你之前所說的盲眼師父吧?”


    焦蹈忙道:“少夫人說得的。但那也是後來的事了。我也就長話短說吧,這其中有些事情,連我也弄不明白。”


    眾人“噢”了一聲,隻覺奇異,異口同聲道:“先生請說!”


    焦蹈續道:“而後,我請那對道長師徒入座。


    我說道:‘道長,天色不早,你們今日,不如就在敝地,留宿一日。等到明日,再趕路不遲。此地雖不能與酒家客店相比,但也是能湊合入住的。’


    那道人卻微笑道:‘住是當然要住的。我要找的人找到了,留住一日,恐怕不夠,恐怕以後,是要長住了。’


    我環視周圍,師父與五位鄉友,也都驚訝不已。


    和尚師父首先說道:‘道長說,已找到要找的人了。莫非道長所要找的人,他是我們七人中的某一個?’我也正有此問,卻已被師父先說出來了。


    哪知那個道士滿臉笑意,絲毫也不客氣地道:‘非也!貧道要找的,不是某一個人,而是七個,加上貧道我自己,那是八個才對。’


    我的一位鄉黨不禁一笑道:‘道長在開玩笑吧?你說七個,不會正是說的我們吧?哈哈……’


    那道人卻道:‘當然就是各位了。要不然,貧道走南闖北,千裏迢迢,來此荒山野嶺作什麽?’


    我那鄉黨疑惑道:‘我等一眾,與道長素昧平生。道長隻怕是找錯人了吧!’”


    “哪知那個道人卻說道:‘閣下莫不是禮部員外郎無為子楊傑楊次公?’


    我那鄉黨楊傑先生心中一怔,微微說道:‘道長……你識得我?’


    我當即便想:‘這可不對。他是個盲眼,又怎能看得見我們?莫非他是在裝瞎不成?我得看個明白!’


    連忙湊近一步,見那道人雙目無光,一片黯淡無神,想必已經瞎了幾十年光景了。


    我那鄉黨楊傑驚奇問道:‘道長,真的認識在下?’


    那道長微微一笑,道:‘以前不識,今日便認識了嘛。不知狀元郎焦蹈、焦炳兩兄弟、聖醫妙手章大夫、畫中仙閻伯昌、操琴浪子司馬通律和另一位救火神僧,可都到齊?’”


    那個道人,雙眼盲瞎,不知結果,便欲證實。


    屋內在場三人,聽焦蹈慢慢地敘述往事,各都心中稱奇。


    獨孤天雲說道:“看來,這個道長,是早已知道你們的身份。又想必,他是你們在隱世之前,就知道你們身份的一位故友吧?”


    焦蹈聽了,道:“我當時,也是這麽想的。但仔細一想,卻覺得不對。我在考中狀元之前,我也隻是個默默無聞的書生而已,又何曾認識他呢?”


    焦蹈停頓片刻之後,又接道:“事後才知,我們之前,確實不曾相識。”


    沐芷君聽說這般,隻覺更奇,不禁問道:“那這個道長要找的人,是不是就是你們七位呢?”


    焦蹈興致大增,精神大振道:“奇就奇在這裏。他將我們七人的名字,全說對了。”


    沐朝陽道:“可能,這道長在見你們之前,早已打聽清楚,你們眾人的身份了吧?”


    焦蹈緩緩臉色,正色說道:“不是,不是。後來我師父說,這全是天意安排。不知你們,是否能夠相信我所說的話?”


    獨孤天雲聽他越說越奇,便道:“先生,你還是繼續說說當日的情形吧!”


    焦蹈說道:“好吧。自那道長將我七人的名姓全部說出來後,我們一眾也都覺得奇異。


    和尚師父便道:‘和尚便是和尚,道長稱唿我是什麽救火神僧,倒是不敢當。


    道長,既然如你所說,那不知,你來找我們,有何貴幹?


    我等七人,隱居在此,早已不聞世事。道長,你風塵仆仆來此,不會也是想入一夥吧?’


    我們大家都知道,和尚師父性情隨散,知他實是在調侃而已,紛紛笑起。


    那道長也是笑笑,開口說道:‘看來,我是真的找到了!我找了三年,今日終於得果!’


    我們聽他說‘找了三年’,都覺奇怪,更覺詫異。


    那道長側旁的童子,卻歡喜說道:‘師祖啊,我剛才就說,他們七人可能就是我們要尋找的吧?看吧,果然找到了!’


    我們聽了那童子的言語,知曉這道長確實是找了我們許久,不禁一陣感歎。


    司馬通律說道:‘道長,我等七人,隱居莫幹山,與世無爭,自在逍遙。不知道長,如何尋來,到底又有何貴幹?道長,又是如何稱唿呢?’


    那道人道:‘貧道法號虛懷,這位是慧根徒孫。老朽這是不請自來,實在有失禮數,望原宥則個。’”


    那道長虛懷,知道自己久尋得果,不住心中竊喜。他自己冒昧前來,打擾了眾隱士清修,也實感自責,才說出這般話來。


    隻聽焦蹈接著說道:“和尚師父說道:‘虛懷道長,看來,你不是為了遊山玩水而來啊,更不是為了住宿而來。你我二人,道釋兩教,雖然殊途,卻也同歸,皆是勸人向善。大和尚我,向來不守什麽清規教條,今日道兄如若也想入夥,和尚我也是歡迎的。’


    那虛懷笑道:‘不知神僧法號,如何稱唿?’


    和尚師父道:‘出家人無家無名,要說法號,也無什麽用處。你便叫我和尚便好!’


    虛懷大笑道:‘哈哈……大和尚所說在理。實不相瞞,我這‘虛懷’的法號,也是剛才才取的。我既沒出過家,也沒入過觀,是我自己自願作的道士,法號也自然任由自己來取了!’


    我師父聽他這一般言語,知他實非等閑之輩,定是一位有道之士,起手禮敬道:‘道長,往這邊請!’


    我等眾人,知道師父已待他為客,便也跟隨偕同。大家一眾,於那蔭下的石台八仙桌旁坐下,忙為其斟茶置茗。


    和尚師父大笑道:‘道長,我倒覺得,有兩個法號,適合你我二人。’


    那道長說道:‘是嗎?不知道是哪兩個?大和尚,不妨說來聽聽。’


    和尚師父道:‘我叫隨性,你叫隨意。’


    那道長聽了,笑道:‘隨性、隨意……大和尚倒有創舉。隨意……隨意,那就喚我作隨意吧!’


    和尚師父道:‘隨意道兄,你我一見如故,等晚席過後,定要與你秉燭夜談。’


    隨意道長道:‘隨性和尚,現在當是黃昏時分,還沒天黑吧?’


    和尚師父點頭稱是,料想他是個盲眼人,竟能如此清晰地分辨黃昏黑夜,隻覺神奇。


    旁邊的童子慧根忙道:‘師祖,現在正是黃昏,天還沒黑呢!’


    我們見這童子,十來歲年紀,雙眼聚光,濃眉大眼,知他雖隻是個隨身道童,心想他必也一路上幫助了這位盲眼道長不少。


    道長隻‘噢’了一聲,卻聽他說道:‘隨性大師,還有在座各位,貧道今日前來,並非是想入夥隱世,而是有要事,相求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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