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往常的一天下午,在聖誕後的幾天,博士的工作迴歸了翻譯書籍的日常。


    經曆過一些事的瑪恩納沉默了許多,對著那些博士翻譯的書籍認真了起來,有的時候還會忘記當天的報紙。


    不過他自己也常說,報紙的作用可能不如廁紙。


    日漸西垂。


    辦公室隻有那翻頁和紙筆摩擦的沙沙聲,如果不是偶爾有一陣對於書籍翻譯交換意見的討論,路過的人們可能隻會感覺今日辦公室是沒人的。


    瑪恩納合上了那本書,呢喃著最後那句讓他心神不寧的話。


    “過客向野地裏踉蹌地闖進去,夜色跟在他後麵。”


    博士不住的抬起頭來,似乎是說到了一些他也很在意的事。


    “怎麽了?”


    “……不,沒什麽。”


    看著瑪恩納沉思的模樣。


    博士笑了笑,迴歸了原本的狀態。


    屋裏也迴歸了往常的沉默。


    那以後,似乎總有一絲陰霾彌漫在二人之間,瑪恩納想說點什麽,可博士隻是微笑的沉默。


    勸慰的話又咽了迴去,隻是這樣平靜的相處。


    或許該找個話題,瑪恩納如是想著,看向頭頂的鍾表。


    如果這想法讓她的侄女和她們的姑媽佐菲婭知道,大致會感到一絲古怪。


    畢竟這幾人早就習慣因為他板著個臉讓話題結冰的情況了,現在反而有個人讓他想辦法緩和氣氛。


    ……


    “下班了,我也先走了。”


    “嗯嗯~快迴去吧,別忘了吃晚飯。”


    “嗯。”


    拿起掛在門口衣架上的大衣,將幾本感興趣的書放到了公文包裏,瑪恩納如往常一樣準備離開。


    正欲開門,卻見大門緩緩打開了。


    “啊……”


    看著門口穿著羅德島製服的那位女幹員,瑪恩納微微欠身致意,隨後讓開路。


    幹員也微微點頭露出微笑。


    “謝謝~”


    “不客氣。”


    隨後那位幹員走進屋子,低頭遞給博士一份檔案。


    “博士,這是這周您的直屬幹員照例發來的消息……你看……”


    門慢慢合上,瑪恩納卻提起了一絲好奇心,想起上次那個寫滿了危險,卻又努力保持善意,自稱博士直屬幹員的黑衣人。


    但已經走出門,走迴詢問也顯得突兀……


    (站了隻一會兒,瑪恩納就夾著公文包,去往了2號食堂。)


    ……


    “今天好像都是些圖畫之類的。”


    “圖鑒類的東西總是少不了圖片演示,我不會畫畫,就翻譯翻譯字罷了~”


    瑪恩納翻看著那本名叫山海經的書。


    “九尾狐是什麽?”


    “就是九條尾巴的沃爾珀。”


    “……鈴蘭?”


    “嗯,算是。”


    “額……”


    瑪恩納看著那幅抽象的圖片,想起印象裏那個被許多有煉銅傾向的大人關照的小沃爾珀。


    似乎是看出那份疑惑。


    “以實物為準就是了。”


    博士笑了笑。


    沉默了會,瑪恩納也想起了昨天的事。


    “對了,博士。”


    “嗯?怎麽了。”


    停下了手中的筆,博士抬頭看著瑪恩納。


    “可以講講你的直屬幹員嗎?”


    那個神秘難以看破的黑衣人在瑪恩納腦袋裏揮之不去,加上這段時間的相處,瑪恩納確實也對博士有了一定的認同,所以以前這種避之不及甚至怕惹上麻煩的問題,現在也能順口問了出來。


    “這個啊…”


    博士放下書,一副沉思的樣子。


    “他們都是我非常信任的人……額,直屬幹員這種事不用提。”


    沉思的表情逐漸變得有些尷尬,博士扣了扣頭。


    隨後歎了口氣,看著瑪恩納,想清楚了什麽似的。


    “應該比較長~要聽嗎。”


    “嗯。”


    畢竟本來就是閑著,瑪恩納如是想。


    博士熟練的拿出兩罐飲料,瑪恩納也熟練的拿起之一坐在對麵。


    “我迴到羅德島的時候,事實上本身是沒什麽實權的。


    那場切爾諾伯格事件你應該知道,事實上那次事件我也是參與者之一~”


    抿了口茶,博士逐漸放鬆了下來。


    “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我身邊的人……總是在我看得到的情況下,或者死去,或者重創,或者……


    總之~上迴打雪仗你也看到了,我並沒有什麽力氣,也沒什麽優點。


    就,突然有一個瞬間我在想‘阿米婭和凱爾希不可能總在我身邊,我也並不想依賴她們,阿米婭要去尋找自己想要走的路,凱爾希要做太多她想做的事。我也總不能依賴著別人。’


    但有時候就總感覺,我的無能讓我錯失了太多東西,或者是一個重要的朋友,或者是一個能庇護羅德島的重要籌碼,或者是別的。


    所以羅德島經濟富裕開始招人後,我就跟那些高層提出。


    ‘我想有一些直屬我的幹員’


    事實上阻力挺大的~


    因為你別看那些高層,凱爾希阿米婭或者別的精英幹員,他們隻要想,總能有一些直屬他們的小隊或者幹員。


    可我來到羅德島的時候,除了阿米婭,所有人對跟我的交流都是似近若離的。


    即使阿米婭也說了,當初把我刨出來是受了凱爾希之外所有人的讚同的。


    但~……噗嗤。


    總之,最後他們還是同意了。


    我就在跟著羅德島出行的同時與遇到的人們交流,一個一個遇到願意在我身邊幫助我的他們。


    事實上人事招聘也是一條路,但工作關係總是比不上真實相處得來的合作靠譜一些。


    古代豢養死士除了思想,也都是拿錢砸的。


    當然~並不是說我的直屬幹員就該少要錢。


    隻是我感覺遇到一些與我交流相處後願意留在我身邊的人,再跟他們說~


    最後這十三個人就成了我的直屬幹員~”


    博士嘴角微微勾起,這些人似乎隻是提起就能讓他心安一絲。


    “……但其實說實話吧,這種由我自己直接掌控的團隊我是不喜歡的。


    既然這個世界存在組織,存在智慧,存在天才和移動城市這種可怕的科技。


    那麽即使是組織也理應由這群人共同追求的目標來讓他們合作起來。


    在我見過的歲月裏,人們總是將思想寄托於一個又一個由別人創造,並不現實的東西上。


    或許是文藝作品的一個角色,或許是科幻小說裏一種假設。


    這些可能作者自己都記不清怎麽寫出來的東西,卻能一次又一次讓許多年輕的人們寄托他們的思想。


    然而這些東西終究是跟提線木偶一樣,被所謂的資本,市場,老板,組織所操控。


    那無數個好看的標本後是無數想榨取他們時間金錢,感情思想,社會價值的東西。


    隻為了他們自己的利益。


    後來還有人對一些明顯已經變質的標本弄了個奇怪的搞笑說法。


    ‘快,說喜歡他,讓他再充兩萬。’”


    說著博士難掩嘴角勾起的弧度,笑了笑。


    瑪恩納沉默的看著。


    “但那終究沒什麽~”


    笑聲的停下隻在一瞬,博士恢複了正常。


    “正因為由利益聚攏的人們成為了資本,創造了讓他們這些既得利益者之外的人過得都不太舒服的環境。人們才更缺乏精神需求。


    然而那些束之高閣的駢文隻讓人看的迷糊,那些比正文多幾倍的相關資料也讓靠文學滿足精神需求變得專業起來。


    但說到底人們終究是需要精神滿足的,這也是人與動物的差別。


    於是運動,綜藝,娛樂,脫口秀,動漫,畫作,小說,音樂,舞蹈,話劇,戲曲……等誕生了。


    人們享受其中,為這些在自己還未成熟,不知道人生走向的人帶來一個思考的機會。


    也一步一步被這些東西背後的經濟牽著走。”


    (博士頓了頓,看向瑪恩納。)


    (隻見他表情沉重,想說些什麽,但隻是有些憂傷。)


    “咳咳,但,也跟我剛剛提的,人們總該為了一個模糊且共知的理念而聚合起來,去形成一個為了某件事而合作的組織。


    這樣雖然總是少不了些許把控,但也隻是一時,人們總是缺乏對未知和現在的認知。


    就好像即使我討厭組織起一群人為自己所用。


    可現實來看,我總是需要的。


    但我終究不希望他們為了我做事,我其實挺希望~某一天他們能想出一些答案,然後離開我。”


    博士安靜的說著,瑪恩納安靜的聽著,直到博士停下。


    “很不錯的想法。”


    “其實蠻幼稚的~”


    博士笑了笑。


    “即使跟我關係很好,但他們互相之間敵意都蠻大的。


    我這個老好人性格能接觸的人都並不見得相同~後來他們自己交流一段時間後才緩和一些~……


    那段時間就是我每天陪木歺她倒苦水,她幫我平和他們的關係。”


    “木歺?”


    “就是上次你見到的那個黑衣女人,其實她名字存疑,但她一直這麽叫也就隨她了~”


    瑪恩納沉思了會兒。


    “可以講講她嗎?”


    “可以呀~”


    博士又拿出兩罐飲料,抬頭看了看表。


    “她……是某一天突然出現在我的辦公室的。”


    瑪恩納拿過飲料,平靜的聽著。


    這種奇怪的設定他也見怪不怪了,畢竟突然出現的情況瑪恩納也是見過的。


    “那時我在想一些事,就……挺中二的一些事~什麽羅德島的未來,這世界的運行邏輯,狗x的社會形態對想法的禁錮,明明都是有思想的生物,但是總有一些存在靠著生來擁有的能力把其餘生物當做玩物,每個人都是相同的,卻又終究沒法相同。


    我想想出一些答案,她就靜悄悄的突然出現在我背後。


    ‘需要幫助嗎?’


    這是她說的第一句話。


    我迴答了是。


    說實話到現在我都感覺這個迴答讓我驚訝,我沒有思考這個人何時來的,為什麽來的,隻是從心的說出這個想法。


    於是她就幫忙把當天所有事務演示著替我完美解決了。


    ‘這些事並不容易,也算不上困難,也許你能從這些事上找到你的答案~也許不能。


    以後我也會常來的,想不通的事,可以問我,也許我能給你一個思路~’


    那以後她就時不時出現,並不直接解決現在的問題,而是把她能看到的所有要素講給我和身旁的人聽,然後悄悄離開~……


    相處過一段時間後,即使她沒去表現過,但隻是演示時顯露出的情報收集,形勢分析的能力也已經讓擅長這些的幹員們感到驚訝。


    後來有一次根據沒有屍體的現場情況。推斷出了被謀害的幹員的死因和兇手後。


    我打趣問道‘如果你能當我的幹員就好了~’


    ‘為什麽不呢~’


    說實話這種神秘又沒有惡意沒有索求的的存在我是大不相信真的會作為幹員幫助羅德島的。


    因為哪怕……


    ……總之~最後她成了我最後一個直屬幹員_(:3」∠)_。”


    “後來呢?”


    “後來……emm,其實除了多了羅德島幹員的頭銜外,她做的事並沒有太大變化,不過也很重要。


    比如會出現在執行任務的小隊附近進行輔助,或者突然出現在瀕死的幹員附近進行治療救助。


    但往往都沒什麽人發現。


    但~……”


    博士笑了笑。


    “你可以信任她~也許她也能幫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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