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國在經濟興盛時期常有一種論調，大致的意思就是接受了係統教育並且出色的年輕人並沒有資格與幾代積累出的門閥談論待遇。
具體從哪時候，哪裏開始流行的也沒人知道，沒人記得了，但略帶自嘲的流行性也能證明當時的年輕人對老一代壟斷資源用於己用的門閥貴族已經相當不滿了。
但很明顯他們是唯物的，年輕人更多時候能做的也隻有唯心。
然後在自己逐漸長大開始忙碌於工作與生活時，這種論調也就逐漸被淡忘了。
畢竟能做的隻有唯心，而身體是唯物的，所謂的唯心在生物學上也隻不過激素分泌不分泌的差別罷了。
大腦對於大是大非的問題還是看的很清楚的。
畢竟它最想活著嘛～
七泉在經曆了多年戰爭洗禮後，等到新一代炎國皇帝接手時，這裏也隻剩廢墟一片。
異族多都南遷，躲在了密林之中，他們多都很不爽，但不到五位數的人口已經不支持他們繼續抵抗了。
那以後雲端與七泉就保持了一個微妙的關係。
七泉作為炎國領導南部的橋梁，理論上雲端的異族也該在他的管轄內。
但由於環境惡劣，山地艱險，加上很多異族連看都不想看炎國人就躲著不見人，所以雲端在這些年裏都是半自治的。
隻要每年定期派出當地幾位有威望的人與七泉市長商量好事情，接下來一年就都各幹各的。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七泉逐漸因為那些富老頭搬過來，逐漸興盛後才有了一些變化。
在這裏打拚的年輕人會對南方的雲端感興趣，雲端的老人們對這些沒啥惡意的年輕人也不會多刁難。時間久了，由於這些年輕人的參與，雲端與七泉逐漸有了往來。
也讓在寒冬前來之前雲端那些生長在山林裏，對氣候較為敏感的人送來不少他們的糧食和作物。
隻是那時這群年輕人並沒有很重視這些東西，多是賣掉換成錢打給家裏。
這也導致了寒冬到來後，雲端本地人的糧食也開始貧瘠，城市裏的資源與食物也越來越少，加上一些外部的打壓和榨取，除了青年人之外中老年人對雲端並沒有太多善意之類的各種各樣的原因
最後直到前往雲端的山路崩塌，兩方都沒實現合作。都苦哈哈的苟活著。
七泉年輕人們沒少吐槽這些。
但事情已經發生了，還在的人們也在盡力挽救，人們也就湊合活著了。
…………
“請進～”
那是一間紅木雕刻出的房。
一整個房體都是由巨型紅木一點一點雕刻而成。
裏麵的床，椅子，桌子還有其他家具都緊緊嵌在地上，連書櫃上的書都一樣。
一切都紋絲不動，比起房子更像是一個……啊～……
“這其實算不上房間，但…………”
“沒事～已經很棒了。”
富人區的人多是帶著資產和家具走的。
雖然他們多都能富可敵國，但錢多到一定地步後，許多事就顯得孩子氣，對自己的桌子椅子很有眷戀。
於是富人區就出現了到處都可能有一地金銀珠寶，卻連幾個椅子都找不到的情況。
“木歺女士，您就先住在這裏吧，我們會盡快商量離開的事，有什麽需要的話請盡管跟我說。”
“嗯～那這個孩子可以在我這裏多留一會兒嗎？”
“啊……她……可以吧，您可以問問她……”
這個孩子是個孤兒，父母因為湊齊離開的運輸機機票花了不少工夫，但是最後運輸機拿了錢後卻再也沒有來。
後來人們打開他們的房間，屋子裏空空蕩蕩的，隻剩夫妻兩個抱著孩子，兩人卻早已經凍死了。
“嗯～感謝你。”
“沒關係的，接下來我會負責您的守衛，就住在對麵，需要我的時候請隨時叫我！”
“好好～”
“那麽明天見，木歺女士”
說完那個孩子後退著走向門口，轉身準備出門時磕到了門框……隨後說著對不起對不起，離開了屋子。
…………
“北方借著雪有走出去的可能，但目前大炎局勢不清楚，我們的糧食現在還能可持續大家吃半年，雖然可以繼續種地，但這城裏的土大家也看到的。”
老者握住一顆小土豆，拿在手中
長出的土豆還沒我拳頭大。
“我想看看都怎麽想。”
“不走留在這裏又能做什麽？”
坐在老者對麵的老人率先說了話。
老人左胳膊用繩子和木板夾著，身上也有不少的傷，麵容黑瘦。不如說在場的幾個老人臉都這樣。
“就不說糧食，你看倉庫的布還剩幾塊，搭起來的那麽大個棚子種桑樹一個都沒活下來。就這勁別說半年，倆月都得凍死。”
“我很清楚資源很缺，老鄧……”
老者咳嗽了兩聲。
“但……在座的大家多少也該能明白，那麽久不來人幫忙，大炎現在到底什麽情況，我們不是都不清楚嗎……”
現場陷入了一陣沉默。
“我感覺……”
鄧姓老者右邊的另一位老人舉起手欲言又止的樣子。
“講吧，老刀。反正也隻是咱們商量一遍，迴頭也不可能都聽我們的，我們討論個辦法，具體怎麽辦也要以後商量著來。”
“咳……那個開運輸機的……”
“別提那玩意，晦氣。”
“老鄧，聽老刀說完再提吧。”
“額…主要是真晦氣。”
“沒事，下次出去大家夥再找到他打一頓，現在先商量現在的事，繼續說吧老刀。”
“咳咳……那個玩意直到去年被打了一頓離開，但在那之前運輸上並沒有出現所謂的問題，起碼證明它那個所謂的公司是沒有問題的。”
“老刀你的意思是？”
“可以試著讓一些年輕人先出去，探查一下，在雪融之前迴來。如果確實外麵還安全，或者能找到安靜的地方，可以再迴來，或者就地聯係人清理山路。如果都不行就盡早趕迴，我們也能安下心來準備別的事。”
“恕在下不讚同。”
這迴是那位老者右邊的老人發話。
“嗯，我知道很冒險，但現在隻有這樣才最容易知道下一步怎麽辦……”
那位老者右邊的老人躬手作揖，向每個人行禮一般。
“那容我段某說兩句。”
“別謅了，搞得好像就你讀過書似的。”
“哈哈，鄧兄的脾氣直爽。但鄧兄的傷相信各位都還記得怎麽來的。”
老鄧聽到這句話後忍不住的縮縮手。
“提這幹嘛，揭短嗎？”
“當然不是，容我冒昧。鄧兄一直以來的嚐試，翻越坍塌的土地，組織青年學習源石技藝，或者是別的。結果相信諸位都曆曆在目。
但在下並非揭鄧兄的短，鄧兄的體力和敏捷在皮洛薩種群裏也是極強的，可數次的失敗可以得出……”
“老段！我忍你很久了！”
老鄧的臉色從老段開始說話起就越發的又紅又黑，直到最後猛地站起來，被老刀和旁邊的另一個老者扶住。
“先別說話，老鄧，你們的事等會兒討論完你們再繼續鬧。倉庫裏勾兌酒還不少隨你們喝。”
老者淡淡的說道，每個人都仿佛看習慣了一樣微笑著安撫著老鄧。
“哼。”
“哈哈，李兄爽快，鄧兄，非是在下故意……可。”
老段的表情逐漸冷下來。
“鄧兄想想，以你也未能攀登半程的路，即使有雪覆蓋，青年們真的能完整走過嗎。”
“……這。”
“一年前趕走那混賊後，我們不是已經說過了嗎。
這群青年才是我們這群老頭子舍命保護的。哪怕外麵真的穩定了，派他們去也太過冒險。”
眾人沉默著……
“不好意思，老段……”
“哈哈，鄧兄如此直爽，何事都如此剛烈，段某一直深感佩服，隻是我們現在要謹慎許多，才否定鄧兄，在下賠禮。”
老段微微彎下腰抱拳致了一個禮，老鄧卻因為手的傷抱不了，隻能鞠了個躬。
“老段你這樣說，有別的想法？”
“是，李兄，在下早已有一決策。”
老段搖了搖不存在的扇子，拿出了一份手寫的單據。
“這是那位木歺閣下今日贈送的事物的統計。
總計233張被子。
119個枕頭。
以及533張床單。
已經挨家下發，留給諸位的也在後麵倉庫，等下可以拿走，剩餘的在倉庫，單據在這裏。”
老段無視除老李之外每個人驚訝的表情，繼續說道。
“作為迴禮，那間家具齊全而且珍惜的木製在與李兄商議後，作為木歺閣下的房間。”
提到那間屋子，這次眾人卻沒有如往常一樣互相陰陽怪氣起來，很順理成章的接受了。
畢竟他們還在驚訝那堆被子是怎麽帶來的。
“加上她獨步翻越整條山脈，隨身還攜帶那麽多東西……我認為可以靠這位木歺……閣下的……能力，渡過難關。”
“抱歉打擾一下……我有……咳一些意見……咳咳。”
老鄧左邊的老人邊咳嗽邊扶著桌子站起來。
老鄧和老段趕忙扶住他，讓他坐下。
“爨老，您別急，快坐下。在下也隻是說說。”
“咳咳…………咳咳，我沒事，老毛病了。”
眾人也都站起身，連從頭都保持冷靜的老李都慌張了起來。
“真沒事，唿……坐吧坐吧，我可是你們中最小的，我算什麽老……”
老爨是六人裏最年輕的，隻有65歲，但單看麵容和嗓音，他卻又仿佛最老的一個。
“我們……咳咳，即使許久沒有再碰到炎國的使者，但我們始終……是屬於炎國人的，不管發生……咳咳什麽，終究逃不了管理。依賴這個……跟歲的使者似的古怪生物，即使逃的出，又怎麽不會被未來的大炎清算呢……”
“可……爨老。”
老段愣了下來，看向幾人朝向自己的眼神，最終還是默默坐了下來。
“我知道……咳咳，老段，大家，因為我會種點菜做點飯的本事很顧及我。。我也懂她的被子就約等於救了我們所有人的命……可大炎是斬殺過這種巨獸的，而且依靠一個遠超過……咳咳，我們想象的古怪生物，你說到時候大炎也不管……咳咳我們能……咳咳咳！…………”
…………
沉默，良久的沉默。
隻有不斷的咳嗽聲，和老段的給老爨拍背的聲音。
每個人都清楚在炎國體製下作為一個炎國人接觸那些強大的存在代表什麽。
每個人也都清楚對於那些強大的存在來說，自己沒有炎國作為後盾自己甚至沒法掌握自己的生命。
……
“先……別提那個了，畢竟說到底那位木歺女士並不見得就一定是那種存在，也許是壓縮空間的源石技藝，加上運氣才趕過來的。”
老李先站起來打斷說。
“對的，我常聽說大炎各處存在一些能力強大的遊俠，或許她也是其中一員。”
“不管怎樣，木歺畢竟隻是個年輕人，而且給予我們不小的援助，作為我們的客人，和恩人。我們不該繼續讓她參與到這些事中。”
眾人打圓場的轉移了話題。
但不一會兒每個人都又沉默了下來。
那到底該怎麽辦呢？這個問題彌漫到每個人的心頭。
不管是大炎還是資本還是人們，幾乎都是無路可走。
賭？賭天氣早日轉晴，賭大炎早日處理完現在的問題？
四年前還能等，可已經四年了。
發生了那麽多事，死走逃亡了上萬人，剩下的不到一百人還有那麽多小孩和青年，幾乎走投無路的境地。
可現如今越難受越會發現，誰都無法依賴，大炎也好，益平也好，甚至是身邊的人，也不可說值得相信。
可現在……必須做點什麽。。
………
慢慢的，一個共同設想過無數次的決定同時出現在每個人的腦海裏，可沒有一個人說出。
並不是這個決定不可執行，並不是這個決定很不理智，也不是這個決定影響以後的事情。
但……
“最後可以讓我說一下嗎？”
老李左邊的那位一直沉默的老人站了起來。
每個人都知道他要說什麽，畢竟已經聽過無數次的否定過他了。
那個建議也由於四年來發生的事，逐漸從每個人都堅定的否定，變得越發鬆動。
直到這一次。
“那，請說吧，和徐陽。”
“……可不可以試著與南方的部族們合作？”
…………
孩子就是這樣，安心的時候總是容易睡著，不管三歲還是三百歲。
其他無關，這副身體就是這樣。
畢竟孩子總是這樣，隻是經曆的年月和事情有所參差……
（輕輕的給她蓋好被子，看著又開始飄起雪花的窗外。）
是呀……
隻要明白所做事的後果，願意去承擔，便不是錯的～……
（給她留下一個小布偶放在懷裏，來到另一個孩子所在的門口。）
“還在呢？～”
那孩子比我高上一些，愣愣的看著雪花，都快忘了自己的四肢有點凍僵了。
“啊！抱歉，木歺女士……啊”
從懷裏給他拿出一對手套，把他那已經有點發潮的手套摘下來。
慢慢的給他套上。
然後看著他有點愣的樣子，指了指門口的亭子。
“來喝碗湯吧～”
…………
“拿好～有點燙。”
“嗯！……謝謝木歺小姐！”
他鄭重的接下遞過去的碗，握緊在手上，看起來反應過來冷了。
並沒有帶太多食材，隻有一小包用來燉湯的湯包和幾塊骨頭。
但似乎在這裏也已經是個不錯的小灶了。
“煮的不少～剩下的料包你可以帶迴去給你們用～不用……”
“那個……”
他打斷了我，抬起頭靜靜的看著我的眼睛……我也溫和的看向他。
那是困惑的樣子。
“那個……有點冒昧，就是那個……您也是炎國人不是嘛，就是那個……”
（慢慢跺向亭子的對麵，喝著熱湯，微笑的看著他）
“抱……抱歉，木歺……女士，我想問，您是不是那種，傳說中的很強大的……神明代理人？”
“那是什麽？～”
“額，木歺女士沒聽說過嗎？”
“沒哦～”
這並不是謊話（笑）
“可以講給我聽聽嗎？”
“嗯嗯，木歺女士感興趣的話。”
…………
那是一個炎國古老的童謠，古老到可能比炎國這個遠古帝國誕生的都要久。
許久以前，有一些漫步在泰拉大陸上的神秘巨獸。
那時炎國的人們已經有了心智，躲藏在山澗林地之間，仰望著這些神秘又可怕的存在。
有人稱唿他們巨獸，有人稱唿他們神，有人稱唿他們怪物。
人們恐懼他們，害怕他們，信仰他們，敵對他們，但不管怎樣，人們都無法拿他們怎麽樣。
但不管如何，人們都知道，他們也是跟人一樣有著思想的。
有的疲懶隨和，蝸居在山上，也願意讓人們居住在羽翼之下。
有的剛猛極端，整天與其他巨獸廝殺，人們都對他們避之不及。
有的神秘且冷淡，沒人清楚他們想做什麽，但至少現在他們什麽都沒做。
也有的狡詐且卑鄙，奴役且利用著巨獸和人們。
還有的溫柔且祥和，雖然就像照顧寵物一樣保護著人們。
但他們從不教導人類什麽。
因為最好的存在，也隻是把人類作為寵物罷了。
直到有一天，有一個強大且和善的人類，領導起了炎國中原的人們，征服了那片巨獸稀少的地帶。
而後的數百年，與巨獸的廝殺，內部的爭鬥，朝代的更替。
直到最後，所有巨獸都煙消雲散，或是離去，或是被擊殺。
這片土地才被人類所擁有。
人們創立了國家，以那個最初領導起人們的人，稱唿這片土地上的人的稱唿作為了國家的名字。
大炎就此誕生。
沒人知道那些可怕的存在如何被人們所擊敗，但那團結一致的人們，一直是炎國人心中的信仰。
“所以……感覺我很像那些所謂的巨獸嗎？～”
提到這，剛剛還興奮的孩子突然慌張的正坐下來。
“不，不是，隻是感覺木歺女士您確實很強大……”
“哈哈。”
拿起鍋中的湯勺，又給他盛了一碗熱湯，送到他的手上。
“我隻是在你們需要幫助的時候，帶來了一些幫助～僅此而已，我也隻是個普通人人。”
“……抱歉……”
“嘿嘿，有什麽需要抱歉的呢？～交流就是這樣，不去說誰也不知道你我的想法～”
“嗯，謝謝木歺女士，即使您不是巨獸，您也是讓人感覺強大的長者呀……”
“那就謝謝你了～”
…………
“真沒想到會到這種地步……唉。”
門口的兩名守衛搓著手來迴踱步。
“都那麽多年了，多少也該習慣點了吧。”
“習慣？怎麽習慣，說的好像跟你習慣了似的，也不知道誰睡著夢話喊媽媽。”
“唉呀，你。。行吧。”
“你不是也說過嗎，在這裏攢夠錢後就去東北，找一個便宜點的房子，做點小生意，安度餘生……你現在攢的錢呢。”
“花完了已經。”
“這不就是嘛……攢點錢出點事也不夠塞牙縫的。與其說出去不如期待這輩子呆這裏得了，也不用接受一事無成的下場。”
“別那麽消極，誒呀。前兩天來的那個人送被子那個……”
“你剛來嗎？”
“……”
“上迴來送東西的是什麽玩意，你我又不是沒見識到，現在這情況，勒索一筆走人她都能算大善人。”
“是哦～這樣的人確實太讓人懷疑了，警惕總是對的～”
“你聲音怎麽突然那麽……啊！”
走到他身後時他才終於反應了過來，我與小愜和另一個孩子也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木歺閣下！下午好！”
“好啦好啦～”
從懷裏掏出兩個烤土豆塞到了他懷裏。
“我知道我並不是值得信任的～不用害怕。”
“不……木歺女士……”
他眼神慌張了起來，看向另一個叫李華的孩子瘋狂使眼色。
似乎是怕把我惹怒，他格外的緊張，冒著熱氣的土豆都快捏壞了。
“坐吧～我陪你們聊聊。”
“嗯！”
具體從哪時候，哪裏開始流行的也沒人知道，沒人記得了，但略帶自嘲的流行性也能證明當時的年輕人對老一代壟斷資源用於己用的門閥貴族已經相當不滿了。
但很明顯他們是唯物的，年輕人更多時候能做的也隻有唯心。
然後在自己逐漸長大開始忙碌於工作與生活時，這種論調也就逐漸被淡忘了。
畢竟能做的隻有唯心，而身體是唯物的，所謂的唯心在生物學上也隻不過激素分泌不分泌的差別罷了。
大腦對於大是大非的問題還是看的很清楚的。
畢竟它最想活著嘛～
七泉在經曆了多年戰爭洗禮後，等到新一代炎國皇帝接手時，這裏也隻剩廢墟一片。
異族多都南遷，躲在了密林之中，他們多都很不爽，但不到五位數的人口已經不支持他們繼續抵抗了。
那以後雲端與七泉就保持了一個微妙的關係。
七泉作為炎國領導南部的橋梁，理論上雲端的異族也該在他的管轄內。
但由於環境惡劣，山地艱險，加上很多異族連看都不想看炎國人就躲著不見人，所以雲端在這些年裏都是半自治的。
隻要每年定期派出當地幾位有威望的人與七泉市長商量好事情，接下來一年就都各幹各的。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七泉逐漸因為那些富老頭搬過來，逐漸興盛後才有了一些變化。
在這裏打拚的年輕人會對南方的雲端感興趣，雲端的老人們對這些沒啥惡意的年輕人也不會多刁難。時間久了，由於這些年輕人的參與，雲端與七泉逐漸有了往來。
也讓在寒冬前來之前雲端那些生長在山林裏，對氣候較為敏感的人送來不少他們的糧食和作物。
隻是那時這群年輕人並沒有很重視這些東西，多是賣掉換成錢打給家裏。
這也導致了寒冬到來後，雲端本地人的糧食也開始貧瘠，城市裏的資源與食物也越來越少，加上一些外部的打壓和榨取，除了青年人之外中老年人對雲端並沒有太多善意之類的各種各樣的原因
最後直到前往雲端的山路崩塌，兩方都沒實現合作。都苦哈哈的苟活著。
七泉年輕人們沒少吐槽這些。
但事情已經發生了，還在的人們也在盡力挽救，人們也就湊合活著了。
…………
“請進～”
那是一間紅木雕刻出的房。
一整個房體都是由巨型紅木一點一點雕刻而成。
裏麵的床，椅子，桌子還有其他家具都緊緊嵌在地上，連書櫃上的書都一樣。
一切都紋絲不動，比起房子更像是一個……啊～……
“這其實算不上房間，但…………”
“沒事～已經很棒了。”
富人區的人多是帶著資產和家具走的。
雖然他們多都能富可敵國，但錢多到一定地步後，許多事就顯得孩子氣，對自己的桌子椅子很有眷戀。
於是富人區就出現了到處都可能有一地金銀珠寶，卻連幾個椅子都找不到的情況。
“木歺女士，您就先住在這裏吧，我們會盡快商量離開的事，有什麽需要的話請盡管跟我說。”
“嗯～那這個孩子可以在我這裏多留一會兒嗎？”
“啊……她……可以吧，您可以問問她……”
這個孩子是個孤兒，父母因為湊齊離開的運輸機機票花了不少工夫，但是最後運輸機拿了錢後卻再也沒有來。
後來人們打開他們的房間，屋子裏空空蕩蕩的，隻剩夫妻兩個抱著孩子，兩人卻早已經凍死了。
“嗯～感謝你。”
“沒關係的，接下來我會負責您的守衛，就住在對麵，需要我的時候請隨時叫我！”
“好好～”
“那麽明天見，木歺女士”
說完那個孩子後退著走向門口，轉身準備出門時磕到了門框……隨後說著對不起對不起，離開了屋子。
…………
“北方借著雪有走出去的可能，但目前大炎局勢不清楚，我們的糧食現在還能可持續大家吃半年，雖然可以繼續種地，但這城裏的土大家也看到的。”
老者握住一顆小土豆，拿在手中
長出的土豆還沒我拳頭大。
“我想看看都怎麽想。”
“不走留在這裏又能做什麽？”
坐在老者對麵的老人率先說了話。
老人左胳膊用繩子和木板夾著，身上也有不少的傷，麵容黑瘦。不如說在場的幾個老人臉都這樣。
“就不說糧食，你看倉庫的布還剩幾塊，搭起來的那麽大個棚子種桑樹一個都沒活下來。就這勁別說半年，倆月都得凍死。”
“我很清楚資源很缺，老鄧……”
老者咳嗽了兩聲。
“但……在座的大家多少也該能明白，那麽久不來人幫忙，大炎現在到底什麽情況，我們不是都不清楚嗎……”
現場陷入了一陣沉默。
“我感覺……”
鄧姓老者右邊的另一位老人舉起手欲言又止的樣子。
“講吧，老刀。反正也隻是咱們商量一遍，迴頭也不可能都聽我們的，我們討論個辦法，具體怎麽辦也要以後商量著來。”
“咳……那個開運輸機的……”
“別提那玩意，晦氣。”
“老鄧，聽老刀說完再提吧。”
“額…主要是真晦氣。”
“沒事，下次出去大家夥再找到他打一頓，現在先商量現在的事，繼續說吧老刀。”
“咳咳……那個玩意直到去年被打了一頓離開，但在那之前運輸上並沒有出現所謂的問題，起碼證明它那個所謂的公司是沒有問題的。”
“老刀你的意思是？”
“可以試著讓一些年輕人先出去，探查一下，在雪融之前迴來。如果確實外麵還安全，或者能找到安靜的地方，可以再迴來，或者就地聯係人清理山路。如果都不行就盡早趕迴，我們也能安下心來準備別的事。”
“恕在下不讚同。”
這迴是那位老者右邊的老人發話。
“嗯，我知道很冒險，但現在隻有這樣才最容易知道下一步怎麽辦……”
那位老者右邊的老人躬手作揖，向每個人行禮一般。
“那容我段某說兩句。”
“別謅了，搞得好像就你讀過書似的。”
“哈哈，鄧兄的脾氣直爽。但鄧兄的傷相信各位都還記得怎麽來的。”
老鄧聽到這句話後忍不住的縮縮手。
“提這幹嘛，揭短嗎？”
“當然不是，容我冒昧。鄧兄一直以來的嚐試，翻越坍塌的土地，組織青年學習源石技藝，或者是別的。結果相信諸位都曆曆在目。
但在下並非揭鄧兄的短，鄧兄的體力和敏捷在皮洛薩種群裏也是極強的，可數次的失敗可以得出……”
“老段！我忍你很久了！”
老鄧的臉色從老段開始說話起就越發的又紅又黑，直到最後猛地站起來，被老刀和旁邊的另一個老者扶住。
“先別說話，老鄧，你們的事等會兒討論完你們再繼續鬧。倉庫裏勾兌酒還不少隨你們喝。”
老者淡淡的說道，每個人都仿佛看習慣了一樣微笑著安撫著老鄧。
“哼。”
“哈哈，李兄爽快，鄧兄，非是在下故意……可。”
老段的表情逐漸冷下來。
“鄧兄想想，以你也未能攀登半程的路，即使有雪覆蓋，青年們真的能完整走過嗎。”
“……這。”
“一年前趕走那混賊後，我們不是已經說過了嗎。
這群青年才是我們這群老頭子舍命保護的。哪怕外麵真的穩定了，派他們去也太過冒險。”
眾人沉默著……
“不好意思，老段……”
“哈哈，鄧兄如此直爽，何事都如此剛烈，段某一直深感佩服，隻是我們現在要謹慎許多，才否定鄧兄，在下賠禮。”
老段微微彎下腰抱拳致了一個禮，老鄧卻因為手的傷抱不了，隻能鞠了個躬。
“老段你這樣說，有別的想法？”
“是，李兄，在下早已有一決策。”
老段搖了搖不存在的扇子，拿出了一份手寫的單據。
“這是那位木歺閣下今日贈送的事物的統計。
總計233張被子。
119個枕頭。
以及533張床單。
已經挨家下發，留給諸位的也在後麵倉庫，等下可以拿走，剩餘的在倉庫，單據在這裏。”
老段無視除老李之外每個人驚訝的表情，繼續說道。
“作為迴禮，那間家具齊全而且珍惜的木製在與李兄商議後，作為木歺閣下的房間。”
提到那間屋子，這次眾人卻沒有如往常一樣互相陰陽怪氣起來，很順理成章的接受了。
畢竟他們還在驚訝那堆被子是怎麽帶來的。
“加上她獨步翻越整條山脈，隨身還攜帶那麽多東西……我認為可以靠這位木歺……閣下的……能力，渡過難關。”
“抱歉打擾一下……我有……咳一些意見……咳咳。”
老鄧左邊的老人邊咳嗽邊扶著桌子站起來。
老鄧和老段趕忙扶住他，讓他坐下。
“爨老，您別急，快坐下。在下也隻是說說。”
“咳咳…………咳咳，我沒事，老毛病了。”
眾人也都站起身，連從頭都保持冷靜的老李都慌張了起來。
“真沒事，唿……坐吧坐吧，我可是你們中最小的，我算什麽老……”
老爨是六人裏最年輕的，隻有65歲，但單看麵容和嗓音，他卻又仿佛最老的一個。
“我們……咳咳，即使許久沒有再碰到炎國的使者，但我們始終……是屬於炎國人的，不管發生……咳咳什麽，終究逃不了管理。依賴這個……跟歲的使者似的古怪生物，即使逃的出，又怎麽不會被未來的大炎清算呢……”
“可……爨老。”
老段愣了下來，看向幾人朝向自己的眼神，最終還是默默坐了下來。
“我知道……咳咳，老段，大家，因為我會種點菜做點飯的本事很顧及我。。我也懂她的被子就約等於救了我們所有人的命……可大炎是斬殺過這種巨獸的，而且依靠一個遠超過……咳咳，我們想象的古怪生物，你說到時候大炎也不管……咳咳我們能……咳咳咳！…………”
…………
沉默，良久的沉默。
隻有不斷的咳嗽聲，和老段的給老爨拍背的聲音。
每個人都清楚在炎國體製下作為一個炎國人接觸那些強大的存在代表什麽。
每個人也都清楚對於那些強大的存在來說，自己沒有炎國作為後盾自己甚至沒法掌握自己的生命。
……
“先……別提那個了，畢竟說到底那位木歺女士並不見得就一定是那種存在，也許是壓縮空間的源石技藝，加上運氣才趕過來的。”
老李先站起來打斷說。
“對的，我常聽說大炎各處存在一些能力強大的遊俠，或許她也是其中一員。”
“不管怎樣，木歺畢竟隻是個年輕人，而且給予我們不小的援助，作為我們的客人，和恩人。我們不該繼續讓她參與到這些事中。”
眾人打圓場的轉移了話題。
但不一會兒每個人都又沉默了下來。
那到底該怎麽辦呢？這個問題彌漫到每個人的心頭。
不管是大炎還是資本還是人們，幾乎都是無路可走。
賭？賭天氣早日轉晴，賭大炎早日處理完現在的問題？
四年前還能等，可已經四年了。
發生了那麽多事，死走逃亡了上萬人，剩下的不到一百人還有那麽多小孩和青年，幾乎走投無路的境地。
可現如今越難受越會發現，誰都無法依賴，大炎也好，益平也好，甚至是身邊的人，也不可說值得相信。
可現在……必須做點什麽。。
………
慢慢的，一個共同設想過無數次的決定同時出現在每個人的腦海裏，可沒有一個人說出。
並不是這個決定不可執行，並不是這個決定很不理智，也不是這個決定影響以後的事情。
但……
“最後可以讓我說一下嗎？”
老李左邊的那位一直沉默的老人站了起來。
每個人都知道他要說什麽，畢竟已經聽過無數次的否定過他了。
那個建議也由於四年來發生的事，逐漸從每個人都堅定的否定，變得越發鬆動。
直到這一次。
“那，請說吧，和徐陽。”
“……可不可以試著與南方的部族們合作？”
…………
孩子就是這樣，安心的時候總是容易睡著，不管三歲還是三百歲。
其他無關，這副身體就是這樣。
畢竟孩子總是這樣，隻是經曆的年月和事情有所參差……
（輕輕的給她蓋好被子，看著又開始飄起雪花的窗外。）
是呀……
隻要明白所做事的後果，願意去承擔，便不是錯的～……
（給她留下一個小布偶放在懷裏，來到另一個孩子所在的門口。）
“還在呢？～”
那孩子比我高上一些，愣愣的看著雪花，都快忘了自己的四肢有點凍僵了。
“啊！抱歉，木歺女士……啊”
從懷裏給他拿出一對手套，把他那已經有點發潮的手套摘下來。
慢慢的給他套上。
然後看著他有點愣的樣子，指了指門口的亭子。
“來喝碗湯吧～”
…………
“拿好～有點燙。”
“嗯！……謝謝木歺小姐！”
他鄭重的接下遞過去的碗，握緊在手上，看起來反應過來冷了。
並沒有帶太多食材，隻有一小包用來燉湯的湯包和幾塊骨頭。
但似乎在這裏也已經是個不錯的小灶了。
“煮的不少～剩下的料包你可以帶迴去給你們用～不用……”
“那個……”
他打斷了我，抬起頭靜靜的看著我的眼睛……我也溫和的看向他。
那是困惑的樣子。
“那個……有點冒昧，就是那個……您也是炎國人不是嘛，就是那個……”
（慢慢跺向亭子的對麵，喝著熱湯，微笑的看著他）
“抱……抱歉，木歺……女士，我想問，您是不是那種，傳說中的很強大的……神明代理人？”
“那是什麽？～”
“額，木歺女士沒聽說過嗎？”
“沒哦～”
這並不是謊話（笑）
“可以講給我聽聽嗎？”
“嗯嗯，木歺女士感興趣的話。”
…………
那是一個炎國古老的童謠，古老到可能比炎國這個遠古帝國誕生的都要久。
許久以前，有一些漫步在泰拉大陸上的神秘巨獸。
那時炎國的人們已經有了心智，躲藏在山澗林地之間，仰望著這些神秘又可怕的存在。
有人稱唿他們巨獸，有人稱唿他們神，有人稱唿他們怪物。
人們恐懼他們，害怕他們，信仰他們，敵對他們，但不管怎樣，人們都無法拿他們怎麽樣。
但不管如何，人們都知道，他們也是跟人一樣有著思想的。
有的疲懶隨和，蝸居在山上，也願意讓人們居住在羽翼之下。
有的剛猛極端，整天與其他巨獸廝殺，人們都對他們避之不及。
有的神秘且冷淡，沒人清楚他們想做什麽，但至少現在他們什麽都沒做。
也有的狡詐且卑鄙，奴役且利用著巨獸和人們。
還有的溫柔且祥和，雖然就像照顧寵物一樣保護著人們。
但他們從不教導人類什麽。
因為最好的存在，也隻是把人類作為寵物罷了。
直到有一天，有一個強大且和善的人類，領導起了炎國中原的人們，征服了那片巨獸稀少的地帶。
而後的數百年，與巨獸的廝殺，內部的爭鬥，朝代的更替。
直到最後，所有巨獸都煙消雲散，或是離去，或是被擊殺。
這片土地才被人類所擁有。
人們創立了國家，以那個最初領導起人們的人，稱唿這片土地上的人的稱唿作為了國家的名字。
大炎就此誕生。
沒人知道那些可怕的存在如何被人們所擊敗，但那團結一致的人們，一直是炎國人心中的信仰。
“所以……感覺我很像那些所謂的巨獸嗎？～”
提到這，剛剛還興奮的孩子突然慌張的正坐下來。
“不，不是，隻是感覺木歺女士您確實很強大……”
“哈哈。”
拿起鍋中的湯勺，又給他盛了一碗熱湯，送到他的手上。
“我隻是在你們需要幫助的時候，帶來了一些幫助～僅此而已，我也隻是個普通人人。”
“……抱歉……”
“嘿嘿，有什麽需要抱歉的呢？～交流就是這樣，不去說誰也不知道你我的想法～”
“嗯，謝謝木歺女士，即使您不是巨獸，您也是讓人感覺強大的長者呀……”
“那就謝謝你了～”
…………
“真沒想到會到這種地步……唉。”
門口的兩名守衛搓著手來迴踱步。
“都那麽多年了，多少也該習慣點了吧。”
“習慣？怎麽習慣，說的好像跟你習慣了似的，也不知道誰睡著夢話喊媽媽。”
“唉呀，你。。行吧。”
“你不是也說過嗎，在這裏攢夠錢後就去東北，找一個便宜點的房子，做點小生意，安度餘生……你現在攢的錢呢。”
“花完了已經。”
“這不就是嘛……攢點錢出點事也不夠塞牙縫的。與其說出去不如期待這輩子呆這裏得了，也不用接受一事無成的下場。”
“別那麽消極，誒呀。前兩天來的那個人送被子那個……”
“你剛來嗎？”
“……”
“上迴來送東西的是什麽玩意，你我又不是沒見識到，現在這情況，勒索一筆走人她都能算大善人。”
“是哦～這樣的人確實太讓人懷疑了，警惕總是對的～”
“你聲音怎麽突然那麽……啊！”
走到他身後時他才終於反應了過來，我與小愜和另一個孩子也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木歺閣下！下午好！”
“好啦好啦～”
從懷裏掏出兩個烤土豆塞到了他懷裏。
“我知道我並不是值得信任的～不用害怕。”
“不……木歺女士……”
他眼神慌張了起來，看向另一個叫李華的孩子瘋狂使眼色。
似乎是怕把我惹怒，他格外的緊張，冒著熱氣的土豆都快捏壞了。
“坐吧～我陪你們聊聊。”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