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昭反問程又洲,而後兩人同時拿出手機給他們的朋友打電話。


    打通了,但都沒有人接。


    付昭有種不好的預感,握住手機的右手微顫。


    “先別著急,估計是正好接上辛開旭沒空搭理我們。”


    十分鍾後,藺向川接了到程又洲電話,告訴他辛開旭出事,他們都在人民第一醫院。


    他趕緊帶著付昭去醫院。


    “貓兒,叔叔到底怎麽了?”


    辛爾也不知道,渾身無力地靠在冰冷牆麵上麵無表情。


    付昭轉而去問藺向川,問嚴厲,但沒有人迴答。


    手術室敞開一頁門,護士告訴家屬醫院血庫ab型血不夠,希望有人給患者輸血。


    辛爾想都沒有想,立馬跟著護士去抽血。


    一點問題都沒有。


    程又洲蒙圈了,直係親屬可以輸血嗎?


    付昭腦子是懵的,滿腦子都在祈禱辛開旭能夠平安無事。


    藺向川直接離開,程又洲望了望付昭和亮燈的手術室,選擇留在原地。


    不多時,辛爾從病房重新迴到手術室,不見藺向川和嚴厲,轉身去尋人。


    “到底是怎麽迴事?”


    “我怎麽都沒有想到辛開旭會在車上自殺,運氣也不好,碰上堵車,我報了警,在交警的護送下趕來醫院。”


    “他之前有沒有不同尋常的反應?”


    “有的,自從藺總看望過辛開旭後,他吃得沒以前多,死氣沉沉地坐在床頭哭。


    我竭盡全力勸了,他根本就聽不進我說的話,好像也不在乎她的女兒了。”


    還有就是,明知上車來常安和女兒團圓,臉上自始至終都沒有出現一絲半點的笑容。


    嚴厲隱約覺得會出事,但意外還是來得措手不及。


    “好,我知道了,接下來的事我已經發給你,按照我說的去辦。”


    “是,藺總。”


    他們的對話,辛爾一字不落地記在心裏。


    走道上並沒有其他人,她藏在燈光最暗的地方。


    跟來的時候一樣,悄無聲息地離開。


    手術還在進行。


    辛爾不想和藺向川站在一起,他自然察覺到了,並沒有再靠近。


    八點整。


    醫生宣告辛開旭搶救無效死亡。


    那瞬間,辛爾的世界無聲無息的坍塌。


    傷到深處,反而沒有一滴淚眼。


    所有人都關注她的情緒,安慰著,關切著。


    辛爾此時此刻不需要任何人作伴,她隻想一個人進去看望辛開旭最後一眼。


    這輩子的最後一眼!


    不知道坐了多久,有護士提醒辛爾該把辛開旭送往停屍間。


    辛爾鬆開辛開旭的手,跌跌撞撞地跟隨。


    護士說“家屬止步”,她乖巧點頭,後退到可以止步的地方,目送辛開旭被推進停屍間。


    那個地方很冷,不知道父親怕不怕冷。


    爸爸他中午吃飽了嗎?


    爸爸他昨晚睡得好嗎?


    爸爸他到了另外一個世界還會記住自己嗎?


    為什麽來得這麽突然,好不真實。


    真希望隻是一場噩夢,睜開眼睛一切會變成期待中的模樣。


    她摸出手機給辛開旭打電話。


    無人接聽。


    不管打多少通都是如此。


    她不停地發消息。


    有人朝著辛爾靠近,她完全不在乎是誰,蹲在地上雙手捂住腦袋。


    大腦中是混沌的。


    不僅僅隻是悲傷,從記事開始到此刻,辛卡旭的音容笑貌逐一在她腦中快速滾動。


    耳畔無聲,偏暖色的燈光變得陰冷、潮濕、粘稠。


    辛爾被無助裹挾,心跳加速,胸口發悶。


    她暈倒了。


    藺向川快速抱起她送到病房。


    感冒加上受刺激,她需要靜養。


    誰都知道,辛爾不可能安安靜靜躺在病床上等身體機能恢複正常。


    辛開旭是辛爾唯一的家人,喪事的流程詢問了候叔和阿崔嬸。


    死亡證明拿到手,辛爾兩隻手不住地顫。


    接下來是銷戶,辦理各種手續,來往不同的地方,


    她覺得這是全世界最殘忍的事。


    把一個曾經活著的人的一切抹得幹幹淨淨。


    進火葬場之前,辛開旭隻是一副冷冰冰的身體。


    出來後,住在了一隻骨灰盒裏麵。


    那麽小,那麽輕。


    辛爾抱著它,烏青的眼眶,布滿血絲的眼看著豔陽天,喃喃低語:


    “爸,今天天氣也不錯,真好。”


    被她允許一起安葬辛開旭的人隻有付昭,素來不哭的人這會兒成了淚人。


    “昭昭不哭,我爸爸他最怕我哭了,最後一程我們要笑著,不能夠掉眼淚。”


    辛爾一字一句地用力咬字,奮力扯動嘴角笑笑。


    人沒法選擇出生地、父母、兒女。


    後輩卻可以選擇他們的最後永久安身的地方。


    辛開旭確實有罪,但辛爾始終都相信他不是為了錢犯罪。


    操勞了大半輩子,她要給他安排最好的地方安息。


    大風刮過,擺在辛開旭墓碑前的一籃白菊差點吹倒。


    付昭扶助花籃,順手抹掉眼淚。


    墓地和醫院一樣,總有人。


    付昭吹了半個小時的寒風。


    辛爾仍舊雙膝跪地,填滿悲傷的眼神盯著辛卡旭墓碑上的照片。


    “貓兒,叔叔肯定不希望你感冒再加重了,我們迴去吧。”


    辛爾機械轉頭,委屈地小聲說:“我沒有爸爸了,往後就剩下我一個人了。”


    付昭再次淚崩,緊緊地抱住辛爾。


    “不會啊,你還有我,還有你付爺爺,我會代替叔叔加倍愛你的。


    貓兒,你不是一個人,你永遠都不會是一個人。”


    辛爾雙腿跪僵了,隻有上半身移動才不會疼。


    付昭不斷往手掌上哈氣,小心翼翼幫辛爾搓腿,帶著她離開墓地。


    “貓兒,係安全帶。”


    辛爾恍惚點頭,動作機械,臉色蒼白如紙。


    付昭握拳抵住嘴巴不讓自己哭,打轉方向盤掉頭,“我們先迴家好不好?”


    辛爾立刻迴答:“不,先去公安局。”


    付昭偷偷擦淚,“去哪兒幹什麽?”


    “我要報案。”


    辛開旭不會無緣無故的自殺,絕對不會,她要給父親的死一個清清白白的交代。


    付昭猜到幾分,表示支持。


    登記後,辛爾立馬開始尋找高水準的律師。


    付昭找機會問辛爾,“如果藺向川是罪魁禍首,你會怎麽做?”


    辛爾眼神兇狠、果斷,“不管是什麽懲罰都是罪有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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