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昭見程又洲麵露窘迫,暫且放了他一馬。


    “這麽晚迴去,小心開車啊。”


    說話間,她往他手裏塞了一根咖啡味的棒棒糖。


    等程又洲反應過來,付昭的背影在拐彎處消失不見,他收迴視線若有所思盯著糖果。


    大概是成年之後,他嗜甜成癮。


    和藺向川合拍的一點,也在於他不討厭甜。


    生活再苦再累,嚐一絲甜他就又可以欺騙自己,未來一定無限可期,前途無量。


    等綠燈的六十秒,程又洲快速撕開糖果包裝袋塞進嘴裏。


    額……居然是苦咖啡味。


    他眉頭皺得打結,猶豫再猶豫,並沒有丟棄這份苦。


    還在想,偶爾嚐嚐其他味道未嚐不可呢。


    與此同時,藺向川也已經離開劇組。


    淩晨五點半收工。


    辛爾平時挺注重養生,縱然再忙碌也不會讓自己熬夜,迴酒店的路上,身體明顯有幾分不適。


    她坐在長椅上喝著礦泉水等付昭,結果隻等來一則消息:「貓兒,你先迴去休息,我先看看片再迴去。」


    如果床就在身邊就好了。


    她長而卷翹的眼睫毛一次次蓋住眼,而後一次次睜開。


    門,怎麽是開的?


    大概是付昭忘記了吧。


    辛爾在心裏自問自答,反手鎖上門,直接朝著床奔去。


    撲麵而來的倦意讓她忽視了身下有溫度的床單和被子。


    不知過了多久。


    辛爾想上廁所,不情不願地睜開眼,離開床,走進濕漉漉的浴室,她終於發現不對勁。


    “床頭櫃上有早餐,吃完了再補覺。”


    是藺向川的聲音。


    辛爾及腰的長發隨意甚至亂糟糟地披散在後背。


    沒洗澡,穿的還是昨天那身帶有一絲汗味的寶石藍襯衣裙。


    一隻光腳,一隻穿著弄髒了的白襪子。


    更要命的是,寬鬆的裙擺翹起來讓她走光了!


    辛爾好想找個地方把自己埋起來,背過身緊貼浴室門,“抱歉,我看錯房門號了。”


    藺向川淡定從容地係領帶,眼尾仍舊在意辛爾一舉一動,提醒:


    “在外要時刻注意人身安全。”


    是,說得有道理。


    辛爾後悔莫及,偏巧浴室門還可以看見藺向川。


    他戴腕表時,她注意到那塊淤青。


    看來,下手確實重了點,這些天竟還沒有消失。


    藺向川察覺到辛爾在發呆,不著痕跡地靠近她,提高音量:“我在和你說話!”


    “我聽到了,以後會注意的,絕對不會再發生這種事。”


    辛爾趕緊關上浴室門,聽到關門的動靜她才抬起頭去看鏡子中的自己。


    竟然是素顏。


    她分明記得自己直接倒頭大睡。


    卸得比本人還要仔細、幹淨。


    手腕上的創口貼也換了新的。


    她從頭到尾居然都沒有感覺到有人觸碰自己。


    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發生。


    床頭擺放的早餐全都是她愛的,還有一盒白巧克力和奶糖。


    辛爾找了半天的手機其實正在充電,電量差不多滿了,她拔掉數據線,隻拿上自己的東西離開709。


    她已經沒有當初那般勇敢,也變得足夠清醒。


    做不到義無反顧地去愛藺向川,也不會幻想他又是如何愛自己。


    畢竟她現在的身份是“文笛”。


    可人心有時候是不受控製的,她隻能夠一遍遍警告自己:


    不要自作多情,不要自以為是,不奢想和藺向川能夠重歸於好,破鏡重圓。


    因為他們的關係摻雜著不可挽救的兩條生命。


    如果事先已經設想好最糟糕的結果,等哪天真的發生,也能夠更好地去接受,從而自我化解。


    這是辛爾的防禦機製。


    實施起來,其實非常心痛。


    比如此刻,她雖然迴到自己和付昭的房間,可腦海中還是藺向川站過的地方。


    甚至,她身上還留著屬於他的氣味。


    隻不過一開始沒有察覺而已。


    “以後不能夠一個人迴酒店。”


    辛爾躺在床上蒙在被子裏麵叫喚,試圖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被困意害慘了,連基本的警惕性都消失不見。


    萬一藺向川是個斯文敗類,豈不是完蛋?


    辛爾在床上自我反省,付昭提溜著兩大袋外賣敲門。


    “不好意思啊,貓兒,在劇組不小心睡著了。你一個人應該不怕吧?”


    辛爾怕被朋友看出端倪,埋頭點頭後繼續大快朵頤。


    “以後不通宵了,今天下午三點開始拍攝,吃完你好好補覺。”


    付昭熬夜已成習慣,臉上常有疲憊感。


    辛爾剛要說話,藺向川忽地打來電話,讓她詢問付昭是否有去找過辛開旭。


    聽筒另外一頭很是聒噪,信號也不夠好。


    不到一分鍾便是掛斷電話。


    “昭昭,你一定要實話實說。”


    付昭差點噎住,放下筷子趕緊抽紙巾把嘴裏未咀嚼完的鴨肉吐出來。


    “我和程又……不是,我找過,但那之後沒找過了。他突然問你這個做什麽?”


    辛爾也不知道,打迴去顯示對方不在服務區。


    “你有程又洲的聯係方式吧?”


    付昭眼神閃爍,禁受不住辛爾眼神警示,吞吞吐吐把程又洲的v信推給辛爾。


    “別瞎擔心,吃吧。”辛爾反過來安慰付昭,“吃完了你哪兒都不準去。”


    付昭不敢違背。


    又補了一個小時覺,辛爾的精氣神基本恢複,第一時間查看手機,兩通來自藺向川的未接電話。


    一則消息。


    「除了你們還有人在打聽辛開旭的下落,他很安全,你用不著擔心。」


    有了藺向川這句話,辛爾就像吃了一顆定心丸。


    辛爾思考片刻,把付昭偷拍的照片發給藺向川,「會是這個人嗎?」


    藺向川:「他是其中之一。叮囑付昭,不要再隨意行動。」


    辛爾打量這句話,感覺其中隱含很大的危險成分,不由地看了眼戴著眼罩睡覺的付昭。


    「事關我父親,可以和我細說嗎?」


    藺向川編輯近三百字,考慮過後全部刪除,「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好好休息。」


    辛爾直接打電話給藺向川,但他拒絕了。


    「我說過,辛開旭還有用,我不會讓他就這麽死掉。」


    一看到“死”,辛爾頓時不想跟藺向川繼續聊下去。


    藺向川:「明天拍廣告的禮服,到時候我給你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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