墊胸患者撇嘴,饅頭沒到手,他隻能配合道:“因為他很記仇,我之前說不喝水,喝水會變蠢,他就從口袋拿出小本子記下來,說我喝水太少,需要補充水分。隔天醫生給我灌了一大瓶。”


    蓧秀兌現承諾,拿了一個饅頭給他,追問:“你們平時需要吃藥嗎?”


    墊胸患者歡喜地捉住那個饅頭,“吃什麽藥,我們又沒病。”


    坐旁邊的患者卻不同意,振振有詞,“胡說,老鼠也沒病啊,一樣要開老鼠藥吃,隻不過不能讓老鼠知道那是藥而已,不然它們就不吃了。”


    【彈幕】:老鼠:你們人還怪好的咧!


    【彈幕】:誰說瘋人院的人瘋,明明思路清晰。


    【彈幕】:這輩子都想不出這麽離譜又合情合理的類比,怪不得人家總說隻有高智商才容易患精神病。


    蓧秀想到自己在豪華房間喝過的水,也許豪華房間也沒逃出院長的魔爪,被投藥了。


    所以她才會出現下意識忽略大門的事情,隻不過她喝的量不足以影響判斷力,所以掙脫了枷鎖?


    眼前這些精神病患的精神問題,會不會也是院長一手促成的?


    規則如同抽絲剝繭般顯露,為了加深了解,蓧秀換了個問題,“院長在白日裏一直在辦公室?”


    “對呀,晝伏夜出,像吸血鬼。”


    蓧秀:“吸血鬼?”


    患者:“對啊,我總看見他身上有血,不是吸血鬼,誰沒事弄一身血。”


    蓧秀:“你們去過院長辦公室嗎?”


    墊胸病患:“沒有,聰明人都不去探究領導的房子。”


    其他病患:“你是壓根沒見過好嘛,櫃子你都倒騰了七零八落,害我們的櫃子也被拆了。”


    接著蓧秀又提了好幾個疑問。


    “你們有沒有人會自己傷害自己?”,“能看見其他人不能看見的東西嗎?”,“你們怎麽看時間?”等等。


    蓧秀把所有饅頭都派出去,獲得了很多信息。


    瓶裝水都不能喝;


    精神病患的精神狀態有問題,但不至於影響日常生活;


    禁止到外麵活動區活動,是最近才開始的;


    入夜後所有精神病患,都不允許出房門;


    醫生不負責診斷,隻負責喂水;


    清潔工清潔很隨意,但身上總是臭的;


    護士都隻做前台工作和替法醫解決麻煩;


    病患們沒看見過死人,隻見過出院的,出院的,都是第二天悄聲無息走的;


    這座建築沒有後門;


    另外一部分信息有待驗證。


    院長辦公室的門,精神病患們看不見,也許不在三樓,但在哪?


    密碼被記在院長的小本子上?如果沒有,又會在哪裏?


    院長在豪房間的水裏投藥,目的是什麽?


    蓧秀迴憶自己有沒有答應過精神病患的請求,她剛才都格外小心話術,腦海快速複盤一次。


    很好,沒有。


    紙上寫了三行有待驗證的問題,筆頭在三樓那裏圈了圈。


    等患者差不多都離開飯堂,蓧秀才開始行動。


    路過護士站,蓧秀發現花無名不見了。


    墊胸患者站在護士站前,很是委屈,有些懊惱地捏捏兩塊“胸肌”和四塊“腹肌”,說好給護士姐姐看走在潮流的裝扮的,都怪自己慢了一步。


    【彈幕】:快安慰他,誇他好看,我見不得可愛的人這麽可憐。


    【彈幕】:話說花護士去了哪,偷懶嗎?


    【彈幕】:花護士偷懶還要找地方?他不是一直無所事事嗎?


    【彈幕】:很有道理,竟無言以對。


    墊胸病患有點社交牛13症,蓧秀可不想被墊胸患者逮著問花護士去了哪,腳下生風跑了。去二樓沒有升降梯,隻能走樓梯,主打一個單獨出入口,沒有消防意識加裝逃生通道。


    上來三樓,同樣一眼望到頭,兩邊全是患者房間,牆體陳舊的瓷磚已經開裂,粉刷白石灰的地方生了黴,一塊塊黑綠色的東西,又髒又難看。


    走廊沒燈,隻有打開的房門為走廊提供微弱的亮光。


    蜘蛛在天花板的織網,那層層疊疊的蛛網。就跟整個三層給人的感覺一樣,破爛壓抑。


    蓧秀往房間內張望,精神病患像變了個人,不如飯堂時的活躍多言,或坐床頭發呆,或蒙頭大睡。


    無一例外的,他們床頭都放著一瓶開封過的水,喝掉大半瓶。


    走到盡頭一間,裏麵傳出爭吵,“我不喝我不喝,你們罔顧他人意願,啊,你怎麽搶我胸肌……”


    蓧秀快速走到那間房門前,看房間內情形。


    一名剛在她那裏得到饅頭的病患不願意喝水。


    兩名醫生一個拿著他的饅頭威脅他,一個掰開他的嘴灌下去。


    變換那隻伸出去討要饅頭的手漸漸垂下來。


    他眼神變得呆滯,不複清亮。


    兩名醫生不耐煩地說:“乖點喝完不好嗎?大家都如此過來的,忍一忍,一輩子就這麽過去了。”


    精神病患沒迴他們,靜靜坐在那裏。


    饅頭被丟棄在床頭,表麵沾層灰,沒了剛出爐的白淨鬆軟。


    整個病房死氣沉沉。


    兩名醫生出來時,與蓧秀擦肩而過,忽然兩名醫生駐足,頭一百八十度轉到後方,很驚悚。


    “你在這裏幹什麽,一個法醫,不去驗屍,來病房找晦氣?”


    麵對兩位醫生的“自嘲”,蓧秀神色複雜,精神病院的人果然都很有自知之明。


    她注視著兩位醫生,意味深長道:“是挺晦氣的。”


    兩位醫生沒會意蓧秀的諷刺,視線轉迴去,可他們轉錯了方向,脖子擰成麻花。


    蓧秀問了一句,“你們剛才在做什麽,為什麽喂他們喝水,他們就會安靜下來。”


    他們隻是打工的,報酬不多,事兒挺多,詭異世界沒有辭職一說,長久以來,養成脾氣暴躁的性格。


    “法醫不會明知故問。”兩名醫生目露兇光。


    蓧秀心想要遭。


    話音未落,兩個醫生嘴角長出獠牙,撲去捉蓧秀。


    蓧秀絲滑側身閃避。


    “法醫都是弱者,你能反抗,你不是法醫。”兩醫生異口同聲道。


    事態發生突然。


    還好蓧秀反應快,腳底抹油似的,一個滑鏟,踢向其中一名醫生的腳踝,即便醫生摔了個大馬趴,仍然能感覺出醫生的力氣很大,底盤很穩。


    打架肯定打不贏,她趕緊跳起來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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