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頓時安靜下來,柔和的陽光靜靜地照在來人的身上,在地板上投下一個修長的身影。


    如果是在幽暗的環境下,那絕對是恐怖的存在。


    他白皙的雙手緊緊握著一對精鋼鑄造的龍鳳雙環。


    那雙手白得讓人有一種說不出的柔弱感,如少女的纖纖十指,但龍鳳雙環的襯托下絕對是可怕的一雙手,那是殺人不見血的一雙手。


    “‘夜魁’白閻羅!”閔老大失聲驚唿道。


    他顫栗的聲音,顯示了他內心的恐懼。


    一個讓冷血殺手都感到害怕的人,絕對是一個可怕的人。


    客棧內的人聽到了閔老大驚惶觳觫的聲音,頓時緘口結舌,臉色紛紛大變。


    “看來,你們一個個都是廢物。不,還有一個不是。”來人掃視了一眼鴉雀無聲的眾人,目光最後落在楊禹的身上。


    那些留在客棧的江湖客聽了,都慚愧地低下了頭。


    隻有楊禹自顧自地飲酒,也不迴首。


    畢竟,他對眼前酒的興趣比來人濃。


    “小子,‘白魈’羅閻玉的耳朵,是你割下來的嗎?”白閻羅緩步走到楊禹的身旁,沉聲說道。


    “是!”楊禹答道。


    雙相雙鬼“白魈”、“夜魁”是江湖上一對令人聞風喪膽的魔頭。


    他們對付人的手段心狠手辣,以剜肉剔骨為樂。


    江湖上人避之不及,而楊禹一個名不經傳的毛頭小子竟然割掉了“白魈”的耳朵。這真是江湖上一件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怪事。


    這小子是什麽來頭?他又是如何做到的?


    盡管眾人對白閻羅吊膽驚心,這謎一樣的人,勾起了眾人的好奇心。


    這一刻,他們竟然忘記了害怕,忘記了死神的降臨,就像一個個認真聽故事的小孩,在等待著故事最後謎底的揭曉。


    因為人總喜歡知道真相,也渴望知道真相。這就是人不怕死的原因。


    “你是一個誠實的人,也是一個勇敢的人。如果我是一個好人,我一定是喜歡你,不會傷害你。但可惜,我不是一個好人。所以……”


    “所以,你一定殺了我。對吧?”


    “你很聰明。”白閻羅凝視楊禹片晌,緩緩道。


    “唉!聰明的人,會被聰明誤;聰明的人,會死得早!有時候,我寧願我是一個糊塗蛋!”楊禹歎息道。


    “但今天,不管你是聰明人,還是糊塗蛋,你都得死!”


    “非死不可?”


    “非死不可。因為你割了‘白魈’羅閻玉的耳朵。這是無相雙鬼的一個恥辱。”


    “所以,隻有你殺了我,才能消除了這個恥辱。”


    “沒錯,隻有殺了你,這個恥辱才會隨你的死而灰飛湮滅。也隻有你死,無相雙鬼才能在江湖上抬起頭來。”白閻羅道。


    無相雙鬼一向驕傲自負,一來是他們久負盛名,武林中很少有人能同時擊敗他們;二來他們非常愛惜他們的名號,隻要有人損害他們的名聲,他們都會不擇手段去擊敗中傷之人,為他們正名,告訴別人,他們無相雙鬼是不可欺負。


    因此,他們絕對不會讓無相雙鬼的名聲葬送在楊禹的手上,一個江湖無名小卒的手上。


    “看來,今天我是沒有選擇,必死無疑?”楊禹麵上平靜,緩緩地喝盡了杯中酒,道。


    “必死無疑!”白閻羅幹脆答道。


    客棧鴉雀無聲。


    眾人又驚又喜,好奇楊禹是如何割掉“白魈”羅閻玉的耳朵,但更多的好奇是,眼前這個平平無奇的年輕人用什麽的手段擊敗“夜魁”白閻羅。


    “我勸你還是別殺了他。因為你若殺了他,會後悔莫及的。”


    忽然,一個聲音悠悠地從窗外飄了進來。


    話音未落地,從窗外跳進一個蓬頭垢麵的乞丐來。


    他除了兩隻眼睛是澄澈幹淨之外,全身上下都是肮髒的。


    他整個人仿佛是剛剛從煙囪裏爬了出來似的。


    “是你!”楊禹猛地迴首,失聲道。


    “沒錯,是我老貓兒。”老貓兒咧開嘴,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笑道。


    “你是從那個人家的煙囪裏爬出來?”楊禹笑道。


    “唉,一言難盡也。不過,我老貓兒一口氣趕了近百裏的路,嗓子快冒煙了。”


    “我請你喝酒!”


    “你還有錢請我喝酒?”


    “你說呢?”


    兩人旁若無人,相視而笑。


    “你是什麽人?”白閻羅望著老貓兒,陰沉著臉,問道。


    “我是什麽人,對你來說,很重要嗎?”老貓兒沒好氣道。


    他徑直走到楊禹的桌子上,一屁股坐了下來,一把拿起桌上的酒杯,鼻子輕輕地湊近,嗅了一下酒香,接著引頸一飲而盡。


    酒味有些烈性,有些青澀,但絕對不會讓人覺得難受。


    因為那獨特的鄉土酒香,仿佛是在講述著一個古老的故事,令人迴味無窮。


    “你……好一個不知好歹的家夥。你知道我是誰嗎?”白閻羅看著老貓兒完全無視他的樣子,一股侮辱受傷之情湧上心頭,頓時氣得七竅生煙。


    “嘻嘻,你不知道我是誰,但我卻知道你是誰。”老貓兒笑道。


    他伸出兩個烏黑的指頭,優雅地夾起一塊肥美的雞肉輕巧地拋進嘴裏,細嚼慢咽起來。


    “是嗎?我倒想聽聽,你知道我些什麽?”白閻羅突然對眼前這個乞丐感興趣。


    這個汙手垢麵的年輕乞丐清澈的眼神裏閃耀著不一般的智慧。


    “三十年前江湖上有兩個年輕人被人設計陷害,含冤被官府逮捕入獄。在監獄中受盡百般折磨,最終大難不死,結拜為異姓兄弟。後來,兩人被一綠林大盜所救,拜其為師學藝,練就一身本領。兩人學成之後,報仇雪恨,將迫害他們的一幹人及其家人全部殺害。從此,由於殺人過甚,手段殘忍,為武林不齒,而被武林正義俠士追殺。最後兩人逃亡天涯,下落不明。”


    “貪官可恨,貪贓枉法;但所謂的江湖正義更可恨,不分青紅皂白,冤枉好人。”白閻羅接上嘴,恨聲道。


    “十年後,那些參與追殺的英雄俠客卻一個個離奇暴斃。此事轟動江湖,引起了當時的武林盟主南宮劍的注意。經過當年的青年劍客南宮明渝的明查暗訪,才揭曉他們是被一個名為‘白魈’和一個名為‘夜魁’的魔頭所害。由於兩人每次作案都是夜幕下行事,行動神秘詭異,無人見到他們的真麵目,江湖人稱他們為無相雙鬼。後來,南宮明渝大俠與楊柳衣俠女一起與無相雙鬼鬥了三天三夜,最終合力將無相雙鬼所傷。”


    “嗯,那時南宮明渝雖然年輕,但劍法端的厲害。老夫就佩服他。”


    “可惜,兩個魔頭狡詐,帶傷遁逃,藏匿起來,不敢再在江湖上犯事。此事本來就是武林的一大佳話,最終因為楊柳衣的身份,成為中原武林的禁忌,致使世人不被知曉。要是南宮大俠不死,無相雙鬼恐怕至今還像蝠鼠一樣藏匿在某個陰暗的角落,永無出頭之日。”


    老貓兒娓娓道來,不時瞟上楊禹一眼。


    “你究竟是什麽人?”白閻羅越聽越心驚,用顫抖的聲音喝道。


    他用恐懼的眼光注視著老貓兒。


    因為這本來是武林上的一樁秘史,知道的人不多。而且當年劍傷他兄弟二人的南宮明渝夫婦早已仙逝,江湖上聽聞此事的人已寥寥無幾了。


    而眼前這個寂寂無名的小乞丐卻對這事情了如指掌,仿佛身臨其境。這不得不讓他感到震驚之餘,又多了恐懼之意。


    楊禹從老貓兒話裏聽到了南宮明渝與楊柳衣行俠仗義的往事,心裏感到驚奇又欣慰。


    “我都說了,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誰。”老貓兒笑嘻嘻道。


    “小子,老夫問你一句,你受何人指使?若如實道來,便饒你不死!”白閻羅思忖片刻道。


    因為年紀輕輕,不可能知道那麽多秘密。看著老貓兒神色自若,侃侃而談,料想背後肯定是有高人指點。


    “我本來就是江湖上一個小乞丐,一個無名之輩。”


    “我不管你是何人,今天必須要死!”白閻羅獰笑道。


    當今武林,能與他匹敵的人不多。環顧客棧內,皆是平庸之輩。他當然不將他們放在眼內。


    本來對神秘的老貓兒,白閻羅心有忌憚。但料想老貓兒這般年輕,武藝造詣恐也高不了多少。於是,殺心驟起。


    白閻羅反掌,雙手祭出一對龍鳳雙環來。


    隻見那雙環呈圓月形,刃長五寸,手柄雕著一龍一鳳,栩栩如生。


    環刃鋒利,散發著寒光。


    江湖有道:兵器講究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


    老貓兒知道,別看這五寸長的利刃,似乎毫無殺傷力。


    但看掌握在什麽人了手上,在白閻羅的手上,就是一件非常兇險的兵器。


    白閻羅的身法足夠快,它的雙環更加快。


    老貓兒眼前一花,兩道亮光相繼在喉嚨處劃過。


    盡管躲閃及時,老貓兒依然感覺到鋒刃劃過皮膚的寒氣。


    如果不是白天,是暗夜,恐怕沒有人能躲過他致命的一擊。


    老貓兒知道其中的厲害,倒也不敢輕敵。


    他揮動著手中的短棒,點,撩,截,掃,劈……他手中的短棒揉合了槍法的靈活,棍術的剛猛,同時又隱含著劍術的飄逸,舞得虎虎生風。


    以為他是棍術,他卻當槍法使,當以為他是槍招,化槍為劍。


    白閻羅一時猜不透老貓兒武功的底細,不敢掉以輕心。他一開始便使盡渾身解數,出手一招比一招快,一招比一招危險。


    老貓兒的雙腳似鐵釘,牢牢地釘在地上未動。他身形輕晃,不偏不倚,恰好避過白閻羅的鋒刃。同時,手中的短棒總是恰如其分地化解了白閻羅致命的招數。


    兩人出招極快,除了楊禹看出兩人對招的奧妙之處,其他人隻看到兩道人影在眼前晃動而已。


    白閻羅連連搶攻了二十餘招,竟傷不到老貓兒分毫,心越來越驚訝。


    “這小子年紀輕輕,竟然有如此了不得的身手。究竟是何人高足?”白閻羅暗忖道。


    畢竟,以他的身手,在他手上能走過二十餘招不敗的人,江湖上不多。


    而老貓兒左閃右躲看似狼狽,實則利用靈活的身法巧妙地躲過白閻羅雙環,一時立於不敗之地。


    白閻羅成名已久,在江湖上是一流高手的存在。眼下卻與一個江湖無名小卒鬥了三十餘招,卻奈何不了對手。要是傳出江湖去,無相雙鬼中的“夜魁”在眾目睽‘睽之下折在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子手上,恐怕滑天下之大稽,被後人恥笑。


    可是纏鬥了這麽久,又傷不了老貓兒一根汗毛,在這麽多人的麵前獻醜,實在丟不起個這臉,白閻羅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心裏暗暗叫苦起來。


    這時,他才發覺,有時候不了解一個人,比了解一個人更痛苦。


    “老貓兒不過是江湖上一個寂寂無名的小子,竟然迫使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夜魁”白閻羅手忙腳亂。真是奇哉怪也。”楊禹突然高聲道。


    “嗯,老貓兒的這一招‘後羿射日’使得相當巧妙,竟然從龍鳳環的空檔中刺穿過去,如白駒過隙,一下子破解了白閻羅的連環雙擊。更奇妙的是,白閻羅的龍鳳雙環看似淩厲無比,招招殺機,實則是小姑娘耍花拳繡腿。”閔老大聽出了楊禹的言外之意,馬上附和道。


    楊禹雖然知道老貓兒的功夫不弱,但還不足以擊敗武功高強,經驗老到的白閻羅。


    他看到白閻羅神不守舍,從他臉上神色微妙的變化,察覺出其內心的焦灼。


    高手過招,最忌諱的是心浮氣躁。


    他頓生一個主意來,通過語言旁敲側擊,分散他的注意力,增加他失敗的概率。


    “閔兄分析得鞭辟入裏,小弟佩服!佩服!照這樣來說,白閻羅的龍鳳雙環不過是小姑娘腕上的手鐲,玩過家家還行,要說來比武用,還差了那麽一點點意思。要不是老貓兒於心不忍,處處手下留情,白閻羅早已落敗了。我在猜老貓兒生怕一個不留神把龍鳳雙環打碎了,惹得姓白的哭鼻子?”


    “你是說老貓兒是故意而為之?”閔老大假裝驚訝道。


    “嗯,這還用懷疑嗎。這不是活生生的貓耍老鼠嗎。”


    “不,我覺得叫亂棒打狗。”


    “唉……我看白閻羅的龍鳳雙環也不過如此,隻會嚇唬嚇唬黃口小兒,在老貓兒麵前,還不是關公麵前耍大刀,讓人貽笑大方。”


    楊禹和閔老大顧不得白閻羅的顏麵,倆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調侃著。


    “若三招之內,勝不了你。我從此退隱江湖。”白閻羅側耳留聽到楊禹與閔老大兩人的一頓冷嘲熱諷,臉上赧紅,羞愧難當,咬咬牙道。


    “三招?”老貓兒愕然道。


    畢竟,兩人纏鬥了一盞茶的工夫,分不出勝負。而白閻羅卻誇下海口,要三招之內擊敗他,叫人萬萬不敢相信。


    “三招。小子,你敢不敢接?”白閻羅見到老貓兒猶豫不定,吆喝道。


    “君子一言。”老貓兒答道。


    他興奮地想象著白閻羅如何用三招擊敗他。


    高手都有一個通病,遇強則強,以擊敗強敵為榮。


    顯然,老貓兒也不例外。


    “駟馬難追。”白閻羅一字一頓道。


    因為白閻羅將使出的是他的成名絕招,饒是老貓兒像貓一樣有九條性命,恐怕也難以招架,難逃一敗。


    “第一招‘龍飛鳳舞’。看招。”


    白閻羅說罷,縱身一躍,雙環交錯,逼近老貓兒時,雙臂乍地施展,隻見手中一環如龍嘯九天,一環如飛鳳翱翔,倏然朝老貓兒左肩和右腕攻去。


    他的雙環一正一反,快如流星趕月。


    這是白閻羅苦練數十載的絕招,可以一心二用,同時使出兩招不同的招式,同時攻擊對手兩個不同的部位,讓對手手忙腳亂,應接不暇。


    這也是白閻羅的秘密武器。他靠著這奇怪的招數,擊敗了無數的英雄豪傑。


    當然,他自信老貓兒是躲不過他這奪命三招的。


    “唰唰”聲響,白閻羅的龍風雙環挾持著風聲一左一右向著老貓兒打去。


    那環刃閃著寒光,又快又準。隻要輕輕碰上,必定是身首分離。


    老貓兒麵不改色,也不躲閃,短棒朝天一指,破空而出,探身直取其中路。


    倏地短棒猶如蒼龍出海,從龍鳳環的空檔中刺穿而過,直戳白閻羅的麵門。


    “來得好!”白閻羅沉聲道。


    白閻羅見老貓兒不退反進,施展一副兩敗俱傷的打法,以拆解了他的招式,不禁佩服他的膽識。


    他雙手一合,雙環作鎖狀,以鉗奪老貓兒的短棒。


    霎那間,雙環與短棒碰撞,“叮叮”兩聲,火星四射。


    老貓兒虎口震麻,短棒差點甩手而飛。


    此時,白閻羅才發現老貓兒手中黝黑的短棒竟然是用玄鐵鑄造,堅強無比。


    兩人越打越急,越鬥越險,身形轉換越來越快。


    任由白閻羅雙環有降龍伏鳳之妙,但老貓兒的棒法玄妙,以靜製動,見招拆招,鬥了一個不分伯仲。


    “別看這小子年紀輕輕,卻擁有如此強大的定力,日後必成大器。”白閻羅暗暗讚歎道。


    畢竟,能在他白閻羅龍鳳雙環下還能保持安然無恙的人,放眼武林,寥若晨星。


    而老貓兒非但不懼怕,卻能從容不迫地與他周旋。


    “第二招‘遮天蔽日’。”白閻羅大喝道。


    他雙手掄圓,登時雙環漫天飛舞,繞著老貓兒的周身旋轉。


    那鋒利的環刃就像兩條毒蛇張開血盆大口的獠牙,伺機而動。老貓兒隻要露出一丁點兒破綻,它就毫不留情地咬上一口,給予致命的一擊。


    老貓兒見狀,原地作陀螺狀,身形疾轉,同時短棒舞圓,將門戶防守得密不透風。


    白閻羅的龍鳳雙環雖是兇狠無比,但一時也奈何不了老貓兒如銅牆鐵壁般的防守。


    “第三招‘奪命連環’。”


    白閻羅一招用盡,立馬變招,雙環如飛輪,一招快過一招,招招兇狠致命,連連向老貓兒的胸部攻去。


    老貓兒在白閻羅疾速的搶攻之下,登時險象環生。


    瞬間,“嗞嗞”聲起,衣屑紛飛。


    泛著寒光的環刃接連削斷了老貓兒的衣襟,要不是他躲避得快,恐怕此時胸膛破腔,血濺一地。


    老貓兒雖不被傷,但雙環的威力無窮,招招窒息,那兇險的程度不亞於虎口拔牙,讓他倒吸一口涼氣。


    “三招已過。閣下可要遵守你的諾言?”楊禹高聲叫道。


    他生怕白閻羅不講武德,暗算誤傷了老貓兒,慌忙喝聲道。


    白閻羅被楊禹一言驚醒,慌忙跳出戰圈。


    “好險呀!差點要了我老貓兒的小命。”


    老貓兒也不乘虛而入,立馬收迴短棒,後退一旁,笑道。


    “你是逍遙穀公孫老鬼的什麽人?”白閻羅望著嬉皮笑臉的老貓兒,突然想起一個人來,疾言問道。


    “嘻嘻,乃是家師也。不過,家師仙風道骨,可不是你嘴裏的老鬼。”老貓兒收起笑臉,正色道。


    “既然是逍遙穀的門下。也罷!在下從此不再行走江湖。”


    白閻羅知道老貓兒絕非一般高手,但他萬萬沒想到他是逍遙穀的人。


    閔老大一聽到老貓兒是逍遙穀公孫禮的弟子, 頓感驚訝。


    逍遙穀是江湖上一個神秘的門派。


    穀主公孫禮與“天山飛鷹”袁天正齊名,號稱江湖神隱。


    當年他與“白魈”羅閻玉二人作惡多端,橫行江湖之際,偶遇上袁天正,不出三十招便敗在他手下。


    要不是袁天正慈悲為懷,饒其二人性命,恐怕他們早已魂歸閻王殿去了。


    既然老貓兒是與袁天正齊名的逍遙穀門下弟子,料想他的武學修為不在他之下。


    更讓他恐懼的是,公孫禮有一個身在公門的徒弟“鐵獅”童猛。


    這個當年大奸大惡之人的克星,鐵麵無私,武藝高強,望風而逃。


    雖然近年來少在江湖上行走,但他的威名仍在。


    所以,逍遙穀的人他“夜魁”是萬萬得罪不起。


    “也罷!”白閻羅神情落寞,歎息一聲道。


    他狠狠地盯了楊禹一眼,轉身朝門外走去,一眨眼,人已無影無蹤了。


    隨著白閻羅黯然離去,客棧很快又活躍起來。


    那些憋著了氣的江湖客就像冬季蟄伏在地下的蟲蛹,適逢春迴大地而蠢蠢欲動。


    “肚子咕咕叫。”老貓兒摸了摸肚皮,笑嘻嘻道。


    “請你吃燒雞腿!”楊禹撕下一條雞腿,遞給老貓兒。


    老貓兒也不客氣,接過雞腿,張嘴狠狠地咬上一口,嗞嗞地嚼了起來。


    雞腿的肉特別的嫩滑,又特別的肥美。


    老貓兒像是一個餓死鬼,狼咽虎吞,吃得特別的快,眨眼間隻剩下一根光禿禿的骨頭。


    “這燒雞腿的味道不錯。”老貓兒兩眼直勾勾地盯著盤中的另一個雞腿,嘴饞道。


    “還不滿足,把這一個也吃了。”閔老大含笑道。


    “那我老貓兒就不客氣,放開肚皮吃了。


    “你要是喜歡吃,把盤裏的雞肉都吃了。”閔老大道。


    “嗯嗯……”


    老貓兒快速地叼起雞腿塞進嘴裏,又狠狠地咬上一大口。


    “老貓兒,老貓兒。”


    客棧外傳來了一個急促而清脆的聲音。


    那聲音婉轉動聽,就像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在心愛情郎的耳邊呢喃。任何一個男人聽了,心裏不由得怦然心動。


    但在老貓兒的耳朵裏,宛若聽到了一道催魂令。


    老貓兒臉色頓時煞白,仿佛白天見了鬼。


    “我的老祖宗,千萬別說我在這兒。”


    老貓兒神色緊張地向楊禹交待一聲,接著一個燕子掠水穿窗而出。


    眨眼之間,老貓兒的身影在屋簷上滑行,宛若一道流星,倏然而逝。


    “死老貓兒,臭老貓兒。害得本姑娘好找你。要是讓我逮住你,非把你的皮扒下來不可……”小辣椒從門外一躍而入,在客棧內搜索一遍,旋即又像一陣風般衝出門外。


    眾人一臉愕然,被這突其而來的變故驚呆了。


    楊禹望著一臉茫然的閔老大,笑而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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