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紛紛揚揚地飄落。


    這一次大雪來得比以往的早,下得比以往的大。短短一夜之間,大地披上了一層厚厚的積雪,銀裝素裹。


    大雪封山之後,山民終於可以放下手中的活兒,一家人享受著一年中難得的清閑。


    屋外冰天雪地,屋內火爐燃燒正旺,溫暖如煦。


    小杜娟看著媽媽正圍著爐火做針活,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正盯著媽媽隆起的肚子。杜大嫂已懷孕了六個月有餘了,春暖花開之時,就是分娩的日子。


    小杜娟渴望著媽媽生下一個肥胖的弟弟,這樣,就會有一個小子跟她一起玩耍,她不用覺得孤獨,無趣。


    “媽媽,弟弟什麽時候出生呢?”


    “媽媽,離春天還有多久呀?”


    “媽媽,我可以抱抱弟弟嗎?”


    “媽媽,我可以和老黃牛帶著弟弟去竹林裏捉兔子嗎?”


    ......


    看著媽媽的肚子一天一天的隆起,她愈發興奮,每天都嘰嘰喳喳地跟杜大嫂說過不停。


    她渴望著春天快快到來,那樣媽媽肚子裏的小生命早點出生,她就早點有個玩伴。


    杜大嫂將近暮春之年,身子虛弱,懷著珠胎,常常感到力不從心。


    再加上嚴冬作祟,最近邪氣入體,常常現頭昏眼花,腰肢無力,需要滋補調養。


    苦於連日的鵝毛大雪,積雪過膝,舉步維艱。


    這天,放晴,大雪停了。


    段傲青和杜七趁機外出打獵,捉些山雞、梅花鹿之類的飛禽走獸,燉山藥,為杜大嫂補補身子。


    雪後的大山到處是冰封雪蓋,玉樹瓊枝。


    經過連日的雪虐風饕後,天上飛的,地上跑的,趁著難得的豔陽天,紛紛從藏匿之所跑出來,在雪地上,在枝頭上,追逐戲嬉。


    段傲青和杜七在雪林裏忙活了一個上午,他們的收獲頗豐,捉了幾隻山雞,兩隻肥兔,還射殺了一隻獐子,和一隻幼鹿。


    杜七知道幼鹿有調血補虛的功效,正好與藥材配合一起燉,給老婆補補身子。


    兩人背著沉甸甸的獵物,趟著過膝的積雪裏,有說有笑地往家裏走。


    因為遙想著妻子順利分娩,生下一個肥胖的小嬰兒,杜七心裏樂得不可開交。


    轉過竹林後,杜七老遠就高聲唿喊。


    杜七連連高聲唿叫幾次,枝頭上的雪都被聲音震得簌簌落下。


    平常,小杜鵑聞聲,早像一隻歡快的雀兒從屋子裏蹦蹦跳跳地奔出來,迎接他們了。可是,今天靜悄悄的,屋子裏安靜的可怕。


    一種不祥的預感馬上湧上心頭,杜七和段傲青馬上扔掉肩膀上的獵物和弓箭,飛快地向家裏奔去。


    屋舍的木門洞開,院子靜謐,積雪像剛下過,一個腳印都沒有留下。


    段傲青仔細一看,知道有人來過,並且刻意清理過現場的痕跡。他警惕地環顧四周,隻見滿眼內白雪皚皚,死寂一片。


    突然,屋內傳出了杜七撕心裂肺的哭聲。


    段傲青心知不妙,一個箭步搶入屋內,眼前一幕,讓他眥裂發指,悲憤填膺。


    屋內充斥著血腥,一片狼藉,小杜鵑四人橫七豎八地倒在血泊中,被人用利刃斬殺,死狀慘烈。


    杜七跪擁著妻子和小杜鵑慟哭。


    突然,屋外傳來了一聲尖銳的笛聲,打破了長空。接著,又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四起。


    段傲青大驚,他從響動中判斷,屋外有二三十人,從四麵八方圍了上來,把茅屋圍了個水泄不通。


    他看著小杜娟慘死在歹徒的刀下,此際心如刀割,一股悲憤湧上心頭,登時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本來這與世無爭的小山村,是那麽的祥和,那麽的安寧,現在已被歹人血腥洗劫了。段傲青知道外麵這夥人是衝著他而來的。


    段傲青心內處已湮滅了的怒火和悍戾重新點燃了,他仰天大吼一聲,被發拊膺,怒目睜圓,跳出門外,瞪著布滿血絲的雙目,注視著一步一步迫近的黑衣人。


    突然林中一聲長笛聲起,那些黑衣人手握利劍,在五丈外齊刷刷地停下腳步,紋絲不動地立在雪地上。


    屠豹一身黑衣,手持黝黑的鐵扇,從院子外緩步踱了進來。


    “段傲青,我們又見麵了。”屠豹在三丈處停了下來,他注視著像野獸般的段傲青,輕聲道。


    他語氣裏充滿著驚喜和殘酷。


    “原來是你!”段傲青認出了此人正是斷臂之仇人屠豹,頓時新仇舊恨一起湧上心頭。


    “是我!這裏真安靜呀,確實是一個隱世的好地方。這大半年來,我們找你找得真痛苦。要不是你多管閑事,我們還真不知道你藏身之所。”屠豹慢慢地環顧了四周,歎息道。


    “為了我,你們就可以肆意殘殺無辜之人。為什麽?”段傲青戟指怒目道。


    他的腦海裏浮現出小杜娟慘死的畫麵,恨不得把他們撕成碎片,挫骨揚灰。


    “天雷堡做事一向是不擇手段。斬草必然要除根,今天既然要你們死,你們就一個也活不了。”屠豹漠然道。


    “今天,我要你賠我一隻左手,還有賠他們的一條命!”段傲青脖子上青筋暴起,雙瞳噴火,死死地盯著他說。


    “你手上沒刀,拿什麽來殺我?”屠豹瞧了一眼段傲青空蕩蕩的左衣袖,臉上滿是輕蔑。


    “段老弟,接刀!”杜七扯著嘶啞的嗓門,從背後向他拋過來一柄刀。


    段傲青右手一抄,一看,原來是他放下的刀。


    刀依然鋒利,泛著淡淡的寒氣。


    那是死亡之氣。


    “既然世道不讓你放下刀,那你就重新拿起刀。”杜七用死亡的眼神盯著屠豹,狠狠道。


    段傲青握著刀,一時竟然是手足無措。


    他想起了他對小杜鵑許過的諾言。


    拿起屠刀是很輕易,放下屠刀是非常困難的。


    此時,段傲青腦海裏在糾結著這個問題。


    “刀是可以殺人,但也可以是救人。殺人,還是救人,關鍵是用刀的人。”杜七瞅著段傲青臉上左右為難的神色,知道是什麽迴事。他猛地喝道。


    杜七的一番話醍醐灌頂,重重地擊打在段傲青的心頭上,讓他馬上清醒過來。


    他橫刀護身,向杜七投去感激的目光。


    “上!”


    屠豹臉上抽搐一下,一字命令,把手一揮。身後的黑衣人蜂擁而上,揮劍向段傲青撲去。


    屠豹靜靜地看著眾黑衣人與段傲青廝殺,看著一個個黑衣人在血肉橫飛中倒下,又一個個奮不顧身、前赴後繼地衝上去。


    他臉上的表情很平靜,對黑衣人的死,沒有絲毫憐憫,似乎這是司空見慣的事。


    同時,他似乎又是非常享受這種血腥的場麵。看著這熱血飛濺,鬼哭狼嚎的慘叫,他渾身的血液在沸騰,在燃燒。


    最後一個死士捂著鮮血湧出的喉嚨倒下時,此起彼伏的廝殺聲嘎然而止,重新陷入了死寂。


    台階上倒下的一具具屍體,血流汩汩,把白雪染成了通紅。


    高冷的太陽靜靜地懸空高照。


    這潔白的雪,猩紅的血,和堆積如山的屍體,宛如一座人間煉獄,觸目驚心。


    空氣裏充滿著窒息的血腥。


    杜七睜著恐懼的眼神,恍惚地張望著。他懷疑自己是活在人間,還是活在地獄。


    突然,一股嗆人的胃酸在胃裏翻江倒海,他難受,想吐,可是怎麽也吐不出來。


    段傲青出手的速度慢了,待他砍光了眼前的二十四名死士,他足足用了半柱香的功夫。


    這可不是一個冷酷無情的刀手具備的工夫。快、準、狠,加上冷血無情,這才是無情刀應有的特質。


    “你出手的速度變慢了。”屠豹望著扶刀喘息的段傲青,不禁歎惜道。


    無可否認,段傲青放下手中的刀容易,重新拿起來時就會變得困難。


    一個刀手,如果長時間沒有以刀為伴,他對刀的感覺就會變得陌生,反應變得遲鈍,出手的速度就會慢下來。


    “是的,我的刀慢了。刀是慢了,但殺你的心不會變慢。”段傲青注視著刀尖上的滴血,喃喃自語道。


    殺人的不是刀的速度,而是殺人者的心。


    段傲青就像一頭饑餓的狼,看似疲憊不堪,隻要他盯上獵物,就會露出獠牙,竭盡全力地咬下去。


    屠豹明白段傲青是不會坐以待斃。黑風林裏,段傲青已瀕臨垂死掙紮之際,還能刺上他一刀。要不是他反應敏捷,要不是段傲青已是筋疲力盡之勢,他恐怕早已命喪黃泉了。


    “拿命來!”段傲青稍微調息,呐喊一聲,接著人像是一頭狂暴的獅子,飛身躍起,半空中高高地舉刀,泰山壓頂般向屠豹天靈蓋劈去。


    麵對來勢洶洶的段傲青,屠豹巋然不動,不躲不避。


    段傲青心覺奇怪,屠豹這麽鎮定,難道他有不可告人的後著,最近練成了絕世武功?


    屠豹看到段傲青淩空一擊時,他笑了,臉上露出了勝利在望的笑容。


    這時,平靜的雪地裏突然暴起十三道白影,就像十三支箭向他射去。十三把長劍幻化成十三團光影,向段傲青圍攻上來。


    這疾不可及的偷襲,讓去勢已定的段傲青猝不勝防。


    人在空中,活像是一個箭靶,無處可避,無處可逃,隻能任人宰割。


    屠豹的這一殺著陰險毒辣,縱然是當世絕頂高手,在這十幾把長劍的圍剿之下,也難以逃出生天。


    一個優秀的刀手,從來不會讓自己陷入失敗的絕境,他總能在萬劫不複之中化險為夷。他總是從迷霧中找出一線光明,從千變萬化的危險之中,想出一種行之有效的對策。


    段傲青就是這樣一個優秀的刀客。他懸在半空,雙腿交叉一蹬,身如輕燕,扶搖直上,直穿雲天。就在電光火石的一瞬間,恰好避開了十三把長劍的雷霆一擊。


    十三名死士撲空,發現段傲青從眼前消失了。正愕然間,突然段傲青從半空中如流星飛墜,刀光閃閃,刹那間,三名死士的頭顱已被削飛。


    無情刀依然是無情,快、準、狠。


    屠豹麵無表情地看著段傲青與剩餘的死士纏鬥。他看不清戰團裏的誰跟誰,隻見劍氣刀風過後,風卷殘雲般揚起一朵朵的雪花,把他們的身影裹在白與紅的迷霧之中。


    風起了,雪,開始紛紛揚揚地飄落下來。


    段傲青的身上沾滿了鮮紅的血,那輕盈的雪花落在他身上,迅速染紅,融入鮮血的餘溫中,湮沒了。


    雪花的白,鮮血的紅,在段傲青野獸般的眼中,已沒有紅與白之分。


    雪花飄飄灑灑,落了屠豹一身。他一身黑衣,漸漸變成了白衣。


    眼前的死士一個接著一個倒在段傲青無情的刀鋒下,他沸騰的血液也隨之慢慢地冷卻下來。屠豹就像一尊冰雕,巋然不動,任由雪花撲麵,冷漠地注視著眼前的冰與血。


    死士們舍生忘死的勇氣,值得尊重的。


    屠豹蒼白的臉色,抽搐了一下,冷漠的眼神抹過一絲紅潮。


    刀從最後一名死士的胸膛穿過,死士露出恐懼的神色。他料想不到,段傲青會用兩敗俱傷的方式來拚命。


    死士雖然過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但他內心還是渴望活著,因為隻有活著,才會體會到生活的美好;但對生活的向往,又對死亡有了敬畏。


    一個人如果對死亡充滿敬畏之心,那麽他已輸了鬥誌,一個人如果喪失了鬥誌,那麽他離失敗已為期不遠了。


    段傲青不怕死亡,所以他無所畏懼,勇往直前。


    最後一名死士想躲閃,就是猶豫一下,在閃過念頭的一刹那,段傲青的刀直挺挺地刺了進去。


    “你的刀比剛才快了。”屠豹神情依然冷靜,但語氣裏隱約多了一絲顫抖。


    屠豹呆若木雞,怔了半晌,方迴過神來。他想不到,段傲青的刀法越來越爐火純青,刀速越來越出神入化,他似乎是一個為刀而生的神。


    此十三死士是天雷堡秘密訓練的精英,屠豹得知段傲青藏身之所,特地從天雷堡急召而來剿殺他的。屠豹滿以為段傲青已斷一臂,武功大損,憑此十三死士對付他綽綽有餘。


    誰知一役後,段傲青僅受皮肉之傷,反把十三死士殺個片甲不留。


    無情刀確是一個難纏的對手,大大超出屠豹的預期。


    “嗯,的確是快了!”段傲青冷傲地說。


    “可惜,你的刀快了,可是,你卻殺不了我!”屠豹笑了笑道。


    “為什麽?”段傲青一怔,道。


    ,


    “因為你的刀快了,但比以前出刀反而慢了。”屠豹慢慢打開鐵扇,露出了鋒利的扇骨,話未說完,手持鐵扇向段傲青的喉嚨抹去。


    段傲青早有防備,他反手向上撩,刀鋒急削屠豹的手腕。


    屠豹鐵扇一沉,格開段傲青的刀,左手化掌刀,直斬段傲青的肩膀。


    段傲青見屠豹的掌風淩厲,反應極快,急速側閃,接著一個掃堂腿,急攻屠豹下盤。


    屠豹不慌不忙,抬腿後撤閃躲,與此同時,掌中扇直指段傲青的太陽穴。段傲青側身避過,掄刀反刺,迫退屠豹的攻擊。兩人一來一往,攻防轉換,轉瞬即逝,不到一盞茶功夫,已過十餘招。


    “段傲青這家夥吃了什麽丹藥,拚了這麽長時間,怎麽還不見他現衰頹跡象?這樣拚下去,恐怕先倒下的是我……”屠豹見段傲青血戰了這麽長的時間,竟然看不出有疲憊之狀,反而愈戰愈勇,心裏越想越慌。


    屠豹不知道的是當人處於絕對的憤怒和痛苦時,激發出來的力量是無限的。


    他原本打好算盤,趁眾手下消耗盡了段傲青的精力後,就可以撿個便宜,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收拾了他。


    誰知計劃是美好的,可結果是適得其反,弄巧成拙,現在反而讓自己處於騎虎難下的尷尬狀態。


    “段傲青,你擊殺了天雷堡這麽多高手,此仇不報不可。看來咱們今天非要做出一個了斷不可。你受死吧!”屠豹怒目圓睜,高聲喝道。


    說罷,他突然身形暴漲,縱身一躍,揮動著鐵扇向段傲青削去。


    段傲青見漸落下風的屠豹不退反進,手中的鐵扇化為一道黑影,挾著雷霆之怒滾滾而來,對他反其道而行之的行為,反而一怔。


    他一時搞不清屠豹的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隻好咬咬牙,用刀封住他的功勢。


    屠豹瞧出段傲青神色一變,刀身微顫,暗喜,知道他中計了。


    他一不做二不休,加大內力,用扇骨壓著段傲青的刀身,迫得他連連撤步。


    段傲青後撤時,胸部露出了一個空檔,就在那一瞬間,屠豹竟欺身而上,以肘擊其肋骨。


    段傲青被屠豹這種完全是一副不要命的打法,驚駭了。頓時,他那驚世駭俗的力量如洪流外泄,一下子就鬆懈下來。


    俗話說,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段傲青知道自己僅憑著一口氣戰鬥,若這口氣泄下來,落敗是必遲早的事,心裏不免暗暗叫苦。


    屠豹眼見段傲青被他這種不講理的打法,一時弄得手足無措,心中大喜。


    “是時候了。”屠豹一招逼退段傲青,一個鷂子空翻跳出戰圈。接著,一溜煙地撒腿就逃。


    段傲青看著落荒而逃的屠豹,倒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萬萬沒料到屠豹費了這麽大的工夫,竟然是為了逃跑。


    屠豹有過前車之鑒,他就不會重蹈覆轍了。這就是他的生存之道。


    屠豹是一個聰明的人,他懂得審時度勢,選擇最有利的時機出手,選擇不利的時候逃之夭夭。


    他知道如果今天殺不了段傲青,來日方長,隻要他活著,還剩一口氣,就有機會殺人,他遲早都是段傲青的刀下亡魂。


    屠豹去勢快,但段傲青的刀來得更快。


    刀光過後,屠豹的左臂削斷。


    與此同時,屠豹順勢一招蠍子擺尾,鐵扇劃過段殷青的左臂,削去一截衣袖。


    可惜,他忘記了段傲青的左臂早已讓他削斷了。


    “啊!”屠豹慘叫一聲,跌落雪地上。


    段傲青見屠豹負傷,乘勝追擊,挺刀向屠豹的胸口刺去。


    眼看避無可避,屠豹順勢一滾,躲過段傲青的刀鋒,用刀攪動地上的雪花,卷起一團雪球向段傲青打去。


    段傲青見雪球來襲,恐防有詐,隻得迴刀防護。一招驚濤拍岸,把雪球擊散。


    屠豹見機,忍痛長嘯一聲,身形猶如飛燕掠影,急速向後撤,向竹林遁去。


    嘯聲止,竹林裏一陣弩箭,鋪天蓋地向段傲青射來。


    站在台階上觀戰的杜七,眼看段傲青有危險,他提醒已來不及,隻好飛身上前,以身擋箭。


    待段傲青揮刀擊落源源不絕的箭雨後,發現杜七周身插滿箭矢,已是氣若遊絲。


    突然,竹林裏一聲長笛響起,弩箭停止了。竹林裏埋伏的弓弩手刹那間也撤走了。


    他們來得突然,去得也突然。


    “段……老弟,你……聽我……說。”杜七強忍著苟延殘喘的一口氣,啻啻磕磕道。


    “杜大哥,都是我害了你們。”段傲青肝腸寸斷,一臉悔恨交加。


    “段老弟,你……你千萬……別自責。我們……本來就是已死……之人,多虧……楊姑娘的搭救……才能苟活……到現在。段……老弟,千萬別……辜負了楊姑娘……”杜七的聲音漸說漸低,還未說完便氣絕身亡。


    雪越下越大,漸漸覆蓋了猩紅的戰場,世界又重新變成了白色。


    “為什麽?老天爺……為什麽?”段傲青握拳透掌,仰天拷問,悲憤的聲音響徹雲霄,久久不絕。


    雪無聲無息地飄落,世界是那麽的寂靜,那麽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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