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冰冷肅殺。


    帶著濃濃的殺意,但是爪牙都被拔幹淨了,憤怒看起來很可笑。


    好像是野獸死之前最後的狂怒。


    雲嬌嬌甚至覺得蕭長定可憐,忍不住退一步。


    蕭長意真夠顛的,居然跑去屠了陳家滿門。


    如果靈魂有實質,這裏一定站滿了人。


    還是蕭長意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她才沒有動。


    但是很明顯感覺到唿吸不暢了。


    太子畢竟監國十年,身上也有著帝王威儀,並非普通人可比。


    怪不得福公公身上有那麽濃重的血腥味兒,怪不得蕭長意今天那麽累,原來是因為是砍了一天的人。


    雲嬌嬌感覺到肩膀上的那隻手,現在重的不能再重了。


    蕭長意今天和她做那種事情的時候沒洗澡。


    雲嬌嬌今天和蕭長意做完那種事情,也沒有洗澡。


    真是兩個顛公顛婆!


    可能在亡者的眼裏,他倆和黑白無常差不多。


    其實一開始雲嬌嬌對於死亡,對於殺戮還是特別敬畏的。


    大概是在這樣的環境裏太久了,竟然也開始變得輕挑起來。


    她沉默不語,低下頭不敢看蕭長定。


    蕭長意手上壓了壓。


    對於雲嬌嬌的膽子有點不太滿意。


    真正的強者就應該像他一樣,不管是砍人還是被人砍,都要特別的淡定。


    “太子哥哥晚上肯定還沒有吃飯,我們特意給太子哥哥帶來了晚膳,飯食比較粗糙,還請太子哥哥原諒。”


    真是看不出來,蕭長意還挺有禮貌的。


    雲嬌嬌趕緊去布菜。


    她現在真的認清自己的定位了。


    蕭長意有很多髒活累活,不方便自己出手,自己去拿酒拿菜有點掉逼格,不像個貴族。


    也不方便府中身份比較貴重的姬妾出手,她們都有自己的父母兄長迴頭立刻告訴家裏人了。


    從前林玉婉比較受寵,在蕭長意心裏的地位不一般,很大概率也是因為家裏人死絕了,隻能依附蕭長意一個人。


    蕭長意真的是平等的物化每一個人。


    蕭長定的眼神有些悲涼,哈哈大笑著。


    “本宮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蕭長意負手而立,淡淡的說。


    “隻要我今天過得比你好就行。”


    蕭長定瞬間就沒話說了。


    雲嬌嬌從旁邊拖了一個桌子,桌子上本來放的是香火紙錢全都放在了地上。


    蕭長定本來是想要罵雲嬌嬌的,怎麽能把給死者的香火紙錢扔地上,但是又覺得因為這種小事罵雲嬌嬌有失身份就隻好閉上了嘴。


    他們這種身份地位的人一般要收拾一個人,隻需要給親信一個眼色就行了。


    反正又不會挨罵。


    雲嬌嬌的膽子更大了,除了鹵菜,其實還買了一個鍋子,鍋子放到桌上以後需要用炭盆煨著。


    要不然就算是大夏天,冷菜冷酒的,吃了對胃不好,還覺得特別淒涼。


    雲嬌嬌直接就地取材,直接把地上燒紙的炭盆拿起來,墊在了鍋底下。


    然後把香燭紙錢放在了旁邊,意思是火滅了的時候繼續燒點。


    還真別說。


    這麽吃火鍋,真的很有氛圍。


    蕭長意滿意的點了點頭。


    蕭長定的臉都成了青的。


    這位太子殿下,哪怕是盛怒之下,都是儀表堂堂,玉樹臨風,甚至被打壓到狼狽不堪的時候,也有一種非常破碎的美感。


    但是現在已經快要怒發衝冠了。


    像是一頭發怒的獅子,恨不得直接把人給咬死。


    雲嬌嬌現在是真的不想搭理蕭長意了。


    蕭長意最好這一次就能把蕭長定給幹死。


    要不然等到蕭長定翻身以後,做的第一件事情肯定就是把雲嬌嬌和蕭長意這一對狗男女給千刀萬剮。


    雲嬌嬌站在旁邊,其實挺乖巧的。


    但是落在蕭長定的眼裏,簡直是囂張跋扈到了極點。


    蕭長定要掀桌子了。


    但是手剛碰到了炭盆,蕭長意就拔劍,落在了蕭長定前麵不到一公分的距離。


    蕭長定的聲音快要碎了,濃濃的破音和沙啞。


    “蕭長意,你不要欺人太甚!”


    蕭長意微微躬下身。


    “你是不是覺得你外公外婆他們死的挺慘的?是不是覺得我是一個十惡不赦的賤人?是不是覺得我毫無同情心?”


    蕭長定的臉皮抽搐著。


    蕭長意笑著繼續說。


    “你可知道,如果是你外公外婆他們贏了的話,今天你就吃不到這一頓飯了。”


    “你看這一桌子有多豐盛,這個酒是燒刀子,街上的販夫走卒都能喝得起,結束一天的忙碌,以後都能在小酒館裏來一杯。”


    “你看這個豬耳朵燒大腸,是不是油潤油潤的看起來特別有食欲,這些隻需要二十個銅板就能買得到。”


    “但是如果你外公外婆贏了,我們就不可能用那麽多的兵馬去對抗胡人,胡人會直接衝破拒北城,一路避開主要的城池,沿著直道過來。”


    “到時候我們至少三成的賦稅要全部送給胡人。”


    “這些錢從哪裏來?”


    “你外公外婆會拿出一分嗎?絕對不會吧,他們隻會把賦稅提高五成,自己留兩成,然後給胡人三成。”


    蕭長定的手,扶著桌子在微微顫抖著,整個人都不好了。


    目光看向遙遠的深空,仿佛一直可以吞滅一切的巨獸。


    他的聲音特別的絕望,特別迷茫。


    “可是我的老師還有外公他們都告訴我,打仗是不對的,打仗會給老百姓造成特別重的負擔,花錢買平安,特別的劃算。”


    蕭長意把劍插在地上,雙手扶著。


    “太祖那裏,賠款不過千兩白銀。”


    “高祖那年,賠款萬兩白銀。”


    “爺爺那一年,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是八十萬兩白銀。”


    “每年都在瘋狂的增加,我大夏的老百姓有多少錢可以一直掏?”


    “太子哥哥,以後如果有機會的話,親自去看一看家家掛白綾,千裏赤地,到底是怎樣的景象。”


    蕭長定抬起頭。


    “我還有那樣一天嗎?”


    蕭長意翻了個白眼。


    “我怎麽知道?”


    蕭長定氣的發抖。


    “你今天就是為了來羞辱我!”


    蕭長意閑庭信步,姿態看起來特別的華貴。


    “要不然呢?今天可是我母親的忌日,大仇得報,我肯定要來好好的看看你,我母親在天上看到日日折磨她的陳貴妃,還有一直想讓我死的太子,再也翻不了身,今天肯定會很開心的。”


    贏了的人,就是囂張,就是強勢,就是拽的二五八萬。


    蕭長定臉皮抽搐指著門外。


    悲憤,氣惱,各種情緒交織。


    “你給我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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