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嬌嬌從來都沒有想過。


    她一個現代社會的小社畜,兢兢業業完成了9年義務教育,每一次在班上都是成績中等,老師和同學們常常會忘了她這麽一個不出彩沒什麽存在感的同學。


    甚至她暗戀過的男生,多年以後同學聚會,她終於鼓起勇氣去和那個男生說一句話。


    那個男生會特別詫異的問她。


    “我們認識嗎?”


    來了古代,她也全部都不出彩,就好像是蕭長意的一個人形掛件,依附於蕭長意而存在著。


    雲嬌嬌從來都不認為自己很重要,麵對兩個虎符,不等著蕭長意開口。


    她就飛快的抓起了贗品。


    “殿下,我為您保管這一個。”


    蕭長意並不覺得詫異,伸手摸了摸雲嬌嬌的頭。


    “路都是自己選的。”


    雲嬌嬌點了點頭,看著蕭長意的眼睛,頭一次眼睛裏帶了幾分憤怒。


    “我自己選的。”


    什麽自己選的,分明就是蕭長意安排的?


    如果讓他自己選,她隻想找一個氣候宜人沒有戰亂的江南小鎮,開一個小小的餛飩店,日子過得悠哉悠哉。


    何必要受這樣的罪?


    她很清楚,這一次是被蕭長意當成棄子了。


    蕭長意看到雲嬌嬌這麽生氣,還是笑了。


    “你呀,把本王想成什麽人了?”


    蕭長意把雲嬌嬌手中的贗品拿下來,放迴到盒子裏,然後又把真正的虎符拿出來放到了雲嬌嬌的手裏。


    “君無戲言。”


    這一刻,雲嬌嬌有些看不透蕭長意了。


    蕭長意和雲嬌嬌說著他的計劃。


    “我現在已經叫人迴了京城,告訴太子,本王謀反了,肯定會調動皇城的禁軍。”


    “明天你先帶著虎符離開,走小路去往京城,我們在京城匯合,本王就可以用你手中的虎符,調動九城兵馬司的軍隊,到時候就可以把太子全數誅殺。”


    “本王和盧妃一起走,到時候肯定會和太子的先頭部隊衝突,但是我們手裏沒有虎符,他們也不會輕舉妄動的。”


    “你聽明白了嗎?”


    這又是一個特別燒腦的計劃,雲嬌嬌對於山川地理都不太熟悉,蕭長意講了半天路線還有人員的布置,雲嬌嬌都沒有聽得太明白。


    但是蕭長意說了,會讓最親近的護衛來護送她。


    “不要害怕,本王連虎符都給了你,就算是不管你的命,也一定得把虎符給找迴來。”


    不知道為什麽,雲嬌嬌感覺到眼睛有點濕,眼淚吧嗒吧嗒的落下來。


    蕭長意又囑咐了她很多事情。


    讓她路上帶著幹糧吃,沿途要路過很多幹旱的城池,多帶一些水囊。


    能騎馬就不要坐馬車,馬車的速度太慢了,容易被後麵的追兵給追上。


    一定要把那個香囊帶在身上,隻有帶著香囊,他的千裏馬才能找到她。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


    “你拿到匕首的時候並不是特別的開心,是不是認為當遇到最困難的境地的時候,本王會讓你自裁保名節?”


    “本王不是那個意思。”


    “本王想讓你好好的活著,千萬不要死了,最起碼不要死在本王的前頭。”


    蕭長意在說這些話的時候,看起來特別的溫柔繾綣,仿佛是在叮囑臨行的妻子。


    雲嬌嬌望著蕭長意,隻覺得熟悉又陌生。


    他說這些話是什麽意思?


    是想要把她利用到哪一層?


    這一晚上熄了燈以後,蕭長意照常睡覺,手裏摟著雲嬌嬌這個小貓兒仿佛睡得好了。


    但是雲嬌嬌卻是整晚整晚的在失眠。


    被蕭長意那幾句話激蕩的心久久不能寧靜。


    第2天一大早起來,蕭長意就開始布置離開的事情了。


    雲嬌嬌這才知道,蕭長意這貨到底有多狗。


    他沒有去見盧文悅,隻讓雲嬌驕去告訴盧文悅,昨天晚上遭到了刺殺,胡人在撤軍走的時候特別不甘心,派出了特別厲害的刺客。


    好在寧王殿下吉人天相,才躲過了一劫。


    但是就隻剩下一口氣了,渾身上下受了十幾處的刀傷,必須要坐在特別嚴密的馬車裏麵,暫時不能見人了。


    所以金銀財寶,胡人送的禮物,當地官員送的禮物都要麻煩盧文悅給清點帶迴去。


    這一路上還請盧文悅作為寧王側妃,仔細打點。


    雲嬌嬌違背著良心把這些話說完的時候,感覺到特別的別扭。


    但是盧文悅哭得震天響,就像是在李開元的墓碑前一樣悲傷至極。


    難過的不能自已。


    “殿下啊,還沒有把匈奴人給打服,你怎麽就受了這麽重的傷?”


    雲嬌嬌還覺得特別詫異,之前從來都沒有發現,盧文悅對蕭長意居然有這麽深的感情。


    “沒關係,殿下受的傷,最重的在臉上,休養一段時間可能就好了。”


    盧文悅哭的更厲害了。


    “我朝為官作宰,特別的講究儀態,殿下以後還怎麽入朝?”


    雲嬌嬌其實挺想告訴盧文悅,蕭長意就連一根頭發絲都沒有傷到,昨天晚上死的全部都是太子的人。


    但是看到盧文悅哭的那麽傷心,眼睛腫的像核桃一樣,這也是蕭長意計劃中的一環。


    就隻能算了。


    盧文悅全程都是哭哭啼啼的去收拾東西的,在蕭長意的馬車外麵一口一個殿下,叫的撕心裂肺的。


    可以說是聞者傷心,觀者落淚。


    周圍的軍士,看到這一幕,也全部留下了同情難受的淚水。


    如果不是胡人已經撤軍走了的話,他們真的會去把胡人的營寨給燒了。


    太可恨了!


    殘陽如血,風沙唿嘯。


    蕭長意在另外一條小路上送雲嬌嬌走。


    他親自倒了一碗酒給雲嬌嬌。


    儀式感還挺隆重的。


    但是雲嬌嬌最不在乎儀式感了,能好好的活著就比什麽都強。


    “京城見。”


    雲嬌嬌笑了笑,接過了那碗酒灑在了地上。


    或許此生都不能再見了。


    這一次她沒有對著蕭長意彎腰屈膝,而是簡簡單單的行了一個抱拳禮,臉上有一個釋然的微笑。


    此後再也沒有戰戰兢兢,沒有小心翼翼,沒有擔心隨時被拋棄,沒有朝不保夕。


    不論生死,往後自由了。


    “我此生認識你,不虛此行。”


    然後雲嬌嬌轉過身,毅然決然的跨上馬,沒有迴頭離開了。


    因為她沒有迴頭,所以就沒有看到,蕭長意此刻居然也已經紅了眼眶。


    長風吹起他的衣擺,多了幾分肅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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