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家,保姆上好菜之後就退到了一邊,段長海和江苓相對而坐,飯桌上氣氛很沉悶。


    今天是大年夜,本來該一家人坐在一起和和美美,但是小兒子自殺死了,大兒子離家出走,即便是兩個商界強人在一連串的打擊之下也沒有了以前的風采。


    江苓的手機響了一下,她拿起手機一看發現隻是合作夥伴發來的祝賀消息,江苓有些失望地放下了手機。


    段長海雖然沒有往江苓那邊看,但是心裏和江苓想的是一樣的——今天大年夜,段雲河會不會聯係他們?


    “雲河已經在外麵快一年了,也不知道他現在過得怎麽樣。”


    段長海冷著臉說:“是他自己要離家出走,又不是我們逼他。”


    江苓皺了皺眉,“你知道他為什麽離開家,小離自殺,他怪我們。”


    提起段雲離,餐桌的氛圍更加沉悶了。


    段長海灌了一口酒,“都是我的錯,他怪我也是應該的。”


    他當時被段雲離氣暈了頭,罵了段雲離幾句,可是段長海怎麽也沒想到段雲離會自殺。


    這是他這輩子最後悔的事。


    江苓眼眶紅了,她握住了段長海的手,“誰也不想這樣。小離平時看著樂觀堅強,誰會想到他會輕生?小離已經沒了,我不想雲河恨我們一輩子,你就服個軟把孩子找迴來吧。”


    段長海迴握了妻子的手,久久沒有說話。


    “叮咚”一聲,江苓的手機又響了起來,她鬆開段長海的手擦了擦眼淚,打開手機看到了一條消息。


    “新年快樂。”


    江苓把手機拿到了段長海麵前,“肯定是雲河發的,這個號碼是陌生號碼,他還惦記著我們。”


    段長海看到消息,說:“我生意上的朋友都沒有收到他的入職申請,也不知道他在做些什麽。”


    江苓說:“這孩子脾氣跟你一樣強,你說了不許他進金融行業,他肯定也不會進。不過他的能力,肯定不會餓肚子。”


    “他在外麵混了快一年了,也該迴來了。”段長海說:“你給他發個消息,讓他迴家。”


    江苓立刻發了消息過去,但段雲河那邊沒有迴複。


    出租屋裏,段雲河躺在床上,手機放在一邊,屏幕亮了起來。


    他拿起手機一看,看到了江苓迴複他的消息。


    “兒子,媽媽和爸爸都想你了,你迴來吧。”


    段雲河心裏酸了一下,握著手機他卻沒有迴複。他還是沒辦法原諒段長海和江苓。


    對段雲河來說,段雲離是最親的人。


    他還記得五歲那年放假迴家看到小小的段雲離他心裏是多麽驚奇,那麽幼小可愛的生命居然是他的弟弟。


    其實他一直想要有個弟弟或者妹妹,因為段長海和江苓總不在家裏,小小時候他總覺得孤單。有了段雲離之後,他就不孤單了。


    段雲河上初中的時候,段雲離還是小學生,兩個人一起上學放學,同吃同住,爸媽常年不在家,隻有他們兩個人和保姆相伴,寒暑假才會去表姐家裏。


    段雲河上了高中沒有選擇住校,因為他擔心段雲離不習慣,段雲河可以對任何人冷漠,但唯獨對段雲離他永遠都是想要照顧嗬護段雲離,不願意他受到一點傷害。


    段雲河知道段雲離的死不能完全怪段長海和江苓,父母的不理解和辱罵隻是一個導火索,段雲離自殺的真正原因是和邢亦修鬧分手。


    想到這裏段雲河又覺得自己這個哥哥失職,他根本不知道段雲離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男人,也不知道他又是什麽時候喜歡上了邢亦修。


    “咚——咚——咚——”


    門被敲響了,段雲河將手機熄屏,“進來。”


    陳嶼擰開了門,走到了段雲河床邊。


    “怎麽了?”段雲河問。


    陳嶼盯著段雲河的眼睛,發現段雲河的眼尾泛紅。段雲河哭了?他從來沒有見過段雲河哭。


    “我睡不著,來找你聊天。”


    段雲河往裏麵挪了挪,陳嶼順勢坐下了。


    “哥,你哭了嗎?”


    段雲河揉了揉眼睛,“沒有,眼睛有些不舒服,剛才揉了一下。”


    陳嶼說:“要去看看醫生嗎?”


    “不用,已經好了。”


    陳嶼薄唇緊抿,段雲河在敷衍他,想到這裏陳嶼臉色有些陰鬱。


    他想要知道段雲河的一切,段雲河為什麽高興,又為什麽不高興。


    段雲河的喜怒哀樂他都想要掌控,他想要得到段雲河。


    “哥,如果你有什麽不開心的事,可以告訴我。”


    段雲河抬眼看著陳嶼,陳嶼眼神真摯,讓段雲河的心暖了一瞬。


    “真沒什麽,剛才和家裏人發了消息,想起我弟弟了。”


    陳嶼說:“他們叫你迴家嗎?”


    段雲河點了點頭,“沒錯。”


    “你會迴去嗎?”


    段雲河搖頭,“暫時還不想,以後再說。”


    他不可能一輩子不迴去,但是一迴去他就會想起段雲離,想到這裏段雲河心裏很抗拒。


    陳嶼把話題引到了別的地方,不再聊段雲河家裏的事,他討厭段雲河迴憶段雲離的樣子。


    聊得太晚,陳嶼就在段雲河的房間睡下了。


    陳嶼做了一個熟悉的夢,夢裏看不清臉的男人躺在他身下,修長白皙的脖頸上都是紅痕,鎖骨處有曖昧青紫的痕跡。


    男人的喉結上下滾動,陳嶼仿佛在耳邊聽見了低沉的喘息聲還有呢喃的情話。


    陳嶼低頭親吻著男人的脖頸,左手將男人緊握的手掌攤開,然後十指相扣。


    夢裏畫麵混亂,男人像是想要逃跑,他起身想要離開床,陳嶼伸出手抓住了男人的腳踝。


    這一次陳嶼看得很清楚,男人的腳踝上有紋身——一架黑色的飛機。


    陳嶼見到紋身之後,手下用力再次把男人拖到身下壓住,這一次他看清楚了男人的臉。


    單眼皮,眼睫垂下的時候能夠看到眼皮上方的小痣,左邊眉毛是斷眉,不是段雲河又是誰?


    夢中的段雲河眼神一點也不冰冷,他看著陳嶼的眼神是溫和的。


    “小嶼,我想休息一下。”


    陳嶼眼神一暗,抬手撫摸段雲河的臉,“哥。”


    段雲河握住他的手,“怎麽了?”


    “永遠陪著我好不好?一輩子待在我身邊好不好?”


    段雲河笑了笑,“好。”


    陳嶼低下頭,吻住了“段雲河”的唇。


    一夜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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