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歲沒讀書了,段雲河下意識皺眉,不是看不起陳嶼的學曆,而是他覺得陳嶼這個年紀就該在學校讀書。


    但畢竟隻是陌生人,段雲河沒有再說什麽。


    到了十二點,段雲河起身,“我要睡了,這裏隻有一間房,你不介意可以跟我一起。”


    陳嶼從來不和別人一起睡,他說:“不用了,我睡沙發就可以了。”


    段雲河沒有繼續勸,他點了點頭,“你跟我進屋我給你找床被子。”


    這個天氣不需要蓋被子,不過沙發有些硬,墊點兒東西會更好。


    房間裏,段雲河的床上亂成了一團,床單被套剛換過,但是上麵放著段雲河在下雨後收進屋子的衣服還有一台電腦,本就不大的床看起來更擁擠了。


    看著淩亂的床,段雲河麵不改色地把衣服一股腦塞進了衣櫃,然後把電腦放在了床頭櫃上。


    隨意收拾了一下,段雲河從櫃子裏抱了一床被子出來,遞給了陳嶼。


    “不早了,休息吧。”


    “好。”


    在陳嶼出去之前,段雲河又說:“你已經成年了,可以帶著身份證跑,別讓你哥找到。實在不行就報警,警察會管。”


    陳嶼沒想到段雲河會跟他說這些,他說:“我明白,謝謝哥。”


    段雲河“嗯”了一聲,“出去吧。”


    出租屋裏的窗簾很黑很厚,日光透不進來一點。


    鬧鍾響了後,段雲河睜開眼睛將它關了,然後繼續把頭蒙進了被子裏。


    換成別人,家裏住進了一個陌生人,肯定晚上睡不著,或者會提心吊膽。


    但是段雲河沒有,他起床的時候幾乎已經忘了自己昨晚撿了一個人迴來。


    推開門看到一張陌生的臉的時候,段雲河還愣了兩秒。


    哦,他昨夜撿了個人。


    陳嶼將碗筷擺好,又把早上剛煮的粥倒進了碗裏,他找了好久才找到了段雲河放在犄角旮旯的米。


    桌子上除了粥,還有陳嶼下樓買的煎餅果子和雞蛋。


    陳嶼對著段雲河笑了笑,“哥,吃早飯了。”


    段雲河稀裏糊塗地坐了下來,看著幹淨整潔的桌麵,他問:“你收拾桌子了?”


    還不止,段雲河環視了一圈屋子,到處都幹幹淨淨,一塵不染。


    陳嶼將筷子遞給了段雲河,“也沒有,就隨便打掃了一下。你的屋子我沒有動。”


    很有分寸,不會過多的踩到段雲河的邊界。


    段雲河咬了一口煎餅果子又喝了一口粥,胃裏暖暖的。


    粥還剩一半的時候,段雲河直白地問:“你什麽時候走?”


    他從來都是這樣,說話不拐彎抹角,除了親近的人,段雲河也不會顧慮別人的心情。


    陳嶼吃飯的動作一頓,他又黑又亮的眼睛看著段雲河,一臉真誠,“哥,能多收留我幾天嗎?剛才我下樓買煎餅果子,看到了黑窯廠的人,他們還沒走。”


    其實陳恆的人沒找到陳嶼,昨夜早就已經離開了。不過為了留下來,陳嶼開始胡編亂造。


    吃著香噴噴的煎餅果子,喝著陳嶼親手熬的粥,段雲河拒絕的話卡在了嗓子眼。


    留就留吧,也就多口飯,估計幾天後就走了。


    “可以。”


    見段雲河點頭,陳嶼的心才算放了下來。


    之後幾天,陳嶼把段雲河的屋子打理得井井有條,他還去超市買了食材做飯給段雲河吃。


    陳嶼做飯的手藝很好,段雲河覺得不比他家裏的廚師差。


    就這樣,陳嶼在段雲河家裏一住就是兩周。


    晚上,段雲河想要提讓陳嶼離開的事,兩個人非親非故,他收留陳嶼這麽久已經算不錯了。


    段雲河正想著怎麽開口的時候,浴室裏突然傳出來“嘭”的一聲。


    段雲河立刻起身,推開了浴室的門。


    浴室裏,陳嶼癱坐在地上背對著段雲河,消瘦突出的脊背上都是傷,看得段雲河眼皮一跳。


    段雲河繞到了陳嶼前麵,蹲下身,“你怎麽了?”


    陳嶼仰頭看著段雲河,“剛才不小心摔了。”


    浴室地麵很滑,但是陳嶼穿的防滑拖鞋,按理來說不會摔倒。


    但段雲河暫時沒想這麽多。


    “摔到哪兒了?”


    陳嶼說:“左腿。”


    段雲河也有受傷的經曆,他伸手在陳嶼的左腿按了一下,疼痛讓陳嶼皺了皺眉,不過是做給段雲河看的。


    段雲河盯著陳嶼腫起來的腿皺眉,這傷不像是摔的,上麵還有棍棒的痕跡,“傷得這麽重,是被之前那些人打的嗎?”


    現在摔了又雪上加霜,看起來更嚴重了。


    陳嶼點了點頭,“是。”


    “怎麽不告訴我?”


    陳嶼一愣,“什麽?”


    段雲河說:“有這麽重的傷怎麽不早告訴我?”


    他還以為陳嶼沒傷多重,畢竟到他家的第二天陳嶼就上上下下收拾,沒看出來有什麽。


    沒想到陳嶼腿傷這麽嚴重,這麽想來陳嶼還挺能忍。


    “我在你家裏住了這麽久,已經很打擾了……”


    段雲河起身離開了浴室,陳嶼原本還想好好發揮一下,也不枉他使這出苦肉計,結果話都沒說完,段雲河就離開了。


    好在段雲河隻是出去拿衣服,他進浴室後扶著陳嶼站了起來。陳嶼伸手擋住了重要部位,段雲河看到他通紅的耳根後,錯開目光把衣服給了陳嶼。


    “穿上,我帶你去診所。”


    陳嶼接過衣服,一臉猶豫,像極了十多歲窘迫又自尊心強的小孩,“哥,我沒錢。”


    才十八歲的年紀,又剛從家裏逃出來,段雲河當然知道陳嶼沒錢。


    “先去診所。”


    丟下這句話之後,段雲河出去了,留陳嶼一個人在浴室裏穿衣服。


    浴室裏,陳嶼捏著手裏的衣服手下用力,段雲河的反應在他意料之中,這個男人外表看著冷漠,其實很善良。


    陳嶼扯了扯嘴角,原本漆黑的眼眸更暗了幾分。


    穿好衣服後,陳嶼一瘸一拐的出來了,他又在段雲河麵前偽裝成了一朵柔弱可憐的小白花。


    段雲河想扶著陳嶼去的診所,被陳嶼拒絕了。


    診所離小區不遠,現在是晚上沒有幾個病人,隻有三個老人在大廳輸液。


    導診台打著哈欠玩兒手機的護士看到他們進來後瞌睡一下子就醒了,尤其是在看清楚陳嶼的臉後,她的眼睛裏都是驚豔。


    越過導診台,段雲河和陳嶼進了診室,眯著眼睛打盹的醫生聽到動靜醒了。


    醫生搓了搓臉,把桌上的眼鏡戴上了。


    他穿著白大褂,長了一張斯文俊秀的臉,眼睛臥蠶很大,笑起來很明顯。在他左胸的銘牌上寫著趙淩兩個字。


    見到段雲河之後,趙淩笑了笑,“又來了?過敏還沒好?”


    段雲河剛住進出租屋的時候,他當時圖方便沒有大掃除。


    結果少爺病犯了,身體跟他抗議,對髒亂的環境過敏了。


    “已經好了。”段雲河指了指陳嶼,“給他看病。”


    趙淩推了推眼鏡,“哪裏不舒服,我看看。”


    陳嶼坐了下來,露出了腿上的傷。


    趙淩伸手摸了摸他腿上的傷,半晌後說:“身份證拿來,照個片吧。”


    陳嶼把身份證遞了過去,趙淩在電腦上搗鼓一通後,趙淩給了段雲河一張單子,“可以了,去照片吧,出門左拐到頭就是了。”


    段雲河帶著陳嶼進了x光室,他等在外麵。


    陳嶼照完片出來看著坐在門外的段雲河,一時間有些恍惚,他以前生病從來沒有人帶他去過醫院,也沒有人照顧他等他。


    而坐在外麵的段雲河,雖然臉上看不出焦急擔憂的神色,但是在和陳嶼目光相接觸的時候眼裏卻都是安撫的神情。


    像是有他在一切就不用擔心,都會好起來。


    陳嶼的母親楊柔二十出頭的時候和陳偉自由戀愛,那個時候她還不知道陳偉是混黑道的。


    後來她知道了和陳偉分了手,分手之後她才知道自己懷孕了。


    一開始楊柔想要把陳嶼打掉,但是她不敢去醫院,隻能試著捶打自己的肚子或者故意摔倒。


    陳嶼命大沒死。


    後來楊柔不知怎麽想的還是把他生下來了,生下陳嶼之後楊柔迴了老家,支了個麵攤,把陳嶼丟給了姥姥姥爺。


    陳嶼三歲的時候又被楊柔接迴了身邊。


    再不久楊柔結婚了,嫁給了一個弱精症無兒無女的老酒鬼。


    陳嶼的童年都是在楊柔和酒鬼的爭吵辱罵聲度過的。


    他現在都還記得楊柔像看仇人一樣看著他,說如果不是生了他,她的人生就不會這樣。


    陳嶼十六歲那年,楊柔生病去世了。楊柔死後沒多久,陳偉的手下找上門來把他接到了京川市。


    這時候陳嶼才知道原來自己的爸不是他一出生就出車禍死了。


    他的爸不僅活著,還是京川黑幫的一把手。


    除了他之外,陳偉還有兩個兒子,都比陳嶼大。


    大哥陳恆,陳偉包養的情婦生的,二哥陳乾也是情婦生的,不過是另外一個情婦。


    陳偉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包養了一堆情婦,但是一直沒有結過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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